江盛直接後退了兩大步,語氣冰冷地道：“離我遠點兒，你身上的香水味太刺鼻了。”
他說完之後，真的打了兩個打噴嚏,好像是被他嗆到一般。
還拿著劇本扇了扇，似乎想將這股妖風給扇滅。
盧征有些尷尬，但凡江盛要是隻後退,不說這些話,他相信身後的團隊，都能從各種角度扣出糖來。
比如江盛遠離他,其實是怕離得太近,自己忍不住等等。
可是現在江盛是真嫌棄的架勢,說香水味兒都不是“太重”或者“太濃烈”這樣的形容詞，而是直接以“刺鼻”表達,那真的無可挽回,無論怎麼摳都沒有糖,隻有一堆狗屎。
盧征憋得臉通紅，他完全沒想到江盛會這麼對他,實在沒辦法隻好指給彆人看。
不過其他人也不是傻子,一看他這副架勢，瞬間扭頭就走,根本不接他的話茬。
弄得他一個人站在那裡，簡直格格不入。
偏偏他還低著頭,擺出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來，搞得大家像是故意冷落他一般。
鏡頭就追蹤著大家拍，也多虧盧征臉皮夠厚，就到了這種程度，他還能旁若無人地混到學員堆裡,繼續拉著彆人說話。
顧思語自然也注意到這點不尋常，不過她並沒有開口，更沒有理會。
盧征那點道行，她一眼就看透了。
娛樂圈裡捧高踩低實在太正常了，江盛如今這麼紅，一窩蜂湊上去，想要蹭他熱度的人，那是多得數不勝數。
隻是盧征蹭熱度的方式有些特彆，想要通過男男炒CP的方式，就是衝著最大的紅利去的。
除了這個小插曲之外，一切進展的還算順利。
本以為沒什麼事情發生，顧思語都雙手插兜準備回去休息了，忽然聽到一陣爆響。
她被嚇了一跳，都已經走出門了，又立刻轉身小跑回來。
怎麼了怎麼了？發生啥事兒了？不會是要打架吧？
她一進門就發現所有學員都僵立在當場，大家的視線都聚集在江盛身上。
江盛和盧征站了個麵對麵，而江盛的拳頭捶在牆壁的鏡子上，顯然剛才那聲巨響，就是他捶出來的。
原本光滑清晰的鏡麵，現在已經龜裂開，從他的拳頭位置開始，遍布一條條細紋，往外擴散，連人影都看不清楚了。
“盧征，你要我說幾遍，不要總是擋著我走路。你是不是在挑釁我？”江盛冷漠地開口，聲音冰冷得像是十一月北方的冰湖一般，人隻要湊近，就從心底發寒。
盧征目瞪口呆地站在他麵前，張著嘴似乎還保持說話的姿勢，但是喉頭發哽，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臉色慘白，顯然是受到了驚嚇。
“聽懂了嗎？”江盛沒離開，而是氣勢強橫地逼問他。
“懂……懂了。”盧征下意識地點頭，但是很快反應過來，立刻哭喪著臉，擺出一副委屈的表情來。
“哥，我不是故意要攔著你的，我隻是見你頭發上剛剛沾了東西，想要拿下來——”他急切地解釋著。
不過話還沒說完，就被江盛抬手打斷了。
“看樣子你還是沒懂。首先你不是我弟，下了戲之後麻煩你儘快出戲，你這個稱呼真的給我帶來很大困擾。另外甭管你是被蚊子咬了，還是我頭發粘東西，都請你不要湊近我。說實話你離得那麼近，還總是找各種理由接近我，我都覺得你是居心不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幼兒園小朋友去吃飯，還要洗手手排排坐的，拜托你和我保持健康且適當的社交距離。”
江盛的聲音揚得很高，而且語調抑揚頓挫，任誰都能聽出他對盧征的警告之意。
顧思語聽得也忍不住點頭，要不說這江妙妙天生是吃這碗飯的呢，人家這台詞說得多清楚啊，而且無論是氣息還是情感都恰到好處。
盧征果然被他的氣勢嚇到，忍不住後退兩步，縮著脖子還想為自己辯解：“哥，不是，江盛，我真不是故意的，我隻是覺得大家都年紀差不多，想和你好好相處。”
“沒必要，為了你自己的安全著想，還是儘量遠離我。我不是在威脅你，隻是從小家裡人怕我被綁架了，所以送我去學過武術，練出習慣了，一旦察覺到有生人靠近我，我就忍不住給他一拳，就比如剛才。”
“要不是我反應快，鏡子上的裂痕，此刻就在你腦袋上了。所以為了彼此的安全，彆往我麵前湊了，我真的和你沒辦法變成熟人，謝謝你的配合。”
江盛冷聲拒絕他，並且直接明白地指出，傷痕應該在盧征的腦袋上。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了，偏偏他說得光明正大，哪怕節目組就這麼把原片播出去，也不會引來反感。
恐怕還會有不少人叫好，畢竟盧征太煩人了，他把野心寫在臉上，刻在行動裡，江盛反擊是很正常的事情。
況且最終這拳頭也沒捶在盧征身上，大多都是為了威脅他。
“好、好的，我以後會注意的。”盧征敗走。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龜裂的鏡子，江盛的力氣很大，握成圈頭捶過去，隻是一下而已，就把鏡子給捶碎了，而且裂紋拉得很長，還不是一小塊兒，足見江盛這一拳頭又多大力，估計對著盧征來一下，能把他捶出一級傷殘。
而且江盛的手畢竟肉骨凡胎，鏡子碎了，他的拳頭也冒血了，被鏡子的裂痕給劃破了。
在碎裂的鏡片中，滲透著他的血，畫麵更有衝擊感，完全震懾住盧征，什麼歪門邪道的心思都生不出來了。
“大家散了吧，江盛，跟我去醫務室。”顧思語拍拍手，眾人回神紛紛離開了訓練室。
最後隻剩於思源和江盛留下來，顯然是想陪他去醫務室。
“你回去吧，給我打壺熱水。”
“好嘞。”
江盛順利把他支走了，攝像師一看這對冤家師生聚頭，並且拋出眼神來，都不用開口說，就都很有眼色地離開了。
而且還走得遠遠的，根本不敢陽奉陰違偷拍。
這劇組可不是當時曹平掌權那會兒了，為了熱度無所不用其極，現在不僅換了導演，還換了投資人。
雖說沒有確切證據，但是節目組一直流傳的小道消息是，背後的投資商是顧思語的後台，得罪誰都彆得罪顧老師。
因此工作人員都相當配合，但凡她一個眼神，他們就乖乖聽話。
“你這是耍什麼威風？還把鏡子給打碎了，受傷流血的還是自己。對付那種狗皮膏藥，你可以找更文雅一點的辦法。像這種揮拳頭還造成流血事件的，除了自己疼，對他起到的警告作用很有限。”
顧思語看一眼他的傷口，忍不住皺眉，也不知道有沒有玻璃渣子戳進傷口裡，到時候要挑出來還更麻煩。
“怎麼作用有限？在絕對武力麵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消失於無形。”他完全不信。
顧思語忍不住撇嘴，這孩子才剛成年沒多久，中一病還沒完全退卻，不僅行動上錘鏡子顯得有些誇張，還有這話語聽起來也比較單純。
“你等著吧，你不把他按在坑裡爬不起來，隻會給他惱羞成怒的機會，他和他的團隊還得對付你！”她忍不住吐槽道。
“顧老師，我覺得你在詛咒我。如果真這樣，那我得找你算賬，就是被你咒來的。”江盛反駁道。
顧思語氣得吸氣，作勢要打他。
這小刺蝟氣起人來，也不逞多讓，難怪老爺子愛喊小兔崽子，她現在也想說一句了。
好賴不分！
江盛見她惱了，當場拔腿就跑。
他本來就是一雙大長腿，跑起來飛快，根本不是顧思語追得上的。
當她趕到醫務室時，江盛坐在椅子上，麵色蒼白，絲毫不見方才意氣風發的模樣。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坐在對麵，正拿著鑷子一點點挑他的傷口，顯然正在找玻璃渣子。
這種既要酒精消毒，還要翻傷口的行為，顯然是非常疼痛的，而且十指連心，他的好幾根手指都沒能幸免。
哪怕是Bking，此刻也疼得安靜如雞，整個人看起來蔫頭耷腦的，瞬間化身成萎靡不振的小雞仔了。
他不由自主地咬牙抿唇，顯然是不想讓自己哼出聲來。
顧思語沒說話，一直坐在旁邊，這會兒攝像師都就位了，全方位無死角對著江盛拍。
江盛顯然壓力很大，一邊要忍受著劇痛，一邊還要佯裝鎮定，似乎他沒有痛覺神經一樣，頭上都急出汗來了，額角的青筋也爆了出來。
顧思語在旁邊有些想笑，雖然他看著很可憐，她還想笑顯得特彆沒良心，但她真的忍不住。
再叫他非要用這種方式耍酷，現在知道疼了吧？
“回去好好休息，傷口不要沾水，忌辛辣刺激性食物……”醫生叮囑了幾句，才放他離開。
等兩人出了醫務室，顧思語立刻忍不住開口：“哦豁，看樣子可以留條疤，可以昭告天下，這是你勝利的勳章。”
對於她說風涼話這種行為，江盛隻是翻了個白眼。
現在不想跟她說話，顧思語這張嘴是真的利索，現在如果跟她互懟，到最後生氣的人還得是他。
等第一天再排練的時候，盧征果然離他遠遠的，除了正是排練，休息時間再也不敢往他麵前湊了，更不敢叫他一聲哥，明顯是被他嚇怕了。
江盛頓時覺得神清氣爽，連包著紗布的右手，看起來都順眼了許多，也不那麼疼了。
心底的愉悅無從訴說，甚至等休息時，他還找到機會湊到顧思語身邊，拿著劇本看起來是在探討演技，但其實卻是在向她炫耀。
“顧老師，你猜錯了吧？瞧瞧，盧征多老實，他這種膽小鬼，就該用我那種方法才能治好。”他一揚眉，完全就是眉飛色舞，得意的表情根本控製不住。
顧思語看了他一眼，頗覺好笑，還是小孩子心性呢，忍不住證明自己。
“行，你厲害。”她順口誇讚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