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們早已擺好椅子,晏玉樓掀袍坐下。風雅天成,容色傾城,隻把女子看得眼珠子都不錯開,直愣愣的。
“吃飽了嗎?”
美人不僅長得好看,說話聲音真好聽。
她暈乎乎地想著,用袖子一抹嘴,昂著頭,“美人侯爺,我受你一飯之恩,你有話就儘管問吧,小的…民女一定知無不言。”
倒是識趣得緊,晏玉樓失笑,朝她勾了一下手指。她喜出望外,顛顛地上前。未近到晏玉樓的身邊,被晏實給攔下。
“老實點。”
她喜嗬嗬地應下,果真老老實實地跪在地上,眼巴巴地看著晏玉樓。後麵仿佛生了一條毛茸茸的尾巴,搖得歡實。
晏玉樓忍俊不禁,自己是不是想多了,此女分明是個傻姑。“本官問你,你姓甚名誰,哪裡人氏,來宣京做什麼營生?”
女子歪頭想了一下,總算明白問話的意思,有模有樣地一拱手,“回美人侯爺,小的…民女叫花姑,是饒洲人氏,來京城找未婚夫。”
條理還算清晰,不是真傻。
“你未婚夫叫什麼名字?”
花姑撓了一下亂糟糟的頭發,不好意思道:“我不知道咧,我隻知道他姓林。我一路打聽來的,聽說他進京了,我一路尋來…都沒找到…”
晏玉樓好笑道,覺得果真是自己想多了。就是一個誤會,把這傻姑給抓來了。索性補償一二,幫她一把。
“你未婚夫長得哪般模樣,多大年紀?我讓屬下替你去尋。”
“真的嗎?美人侯爺你真好。”花姑欲上前,又被晏實給攔了,目光有些幽怨,氣惱這木頭疙瘩好生死板。“我不知道他現在長哪樣呢,記得他長得白白淨淨的很是好看。他比我大三歲,算起來如今應是二十六。”
這話聽著不太對,想來是許久不見的人。
“你們分開多久了?他家裡還有什麼人,你仔細說來。如果人真在京城,本官一定替你尋來。”
花姑很開心,像倒豆子一樣把事情倒了一遍。她與那未婚夫是同村人,兩家是通家之好,自小便訂下親事。誰料天災**,十二年前饒洲大澇後又起瘟疫,鄉鄰死的死逃的逃。她父母兄弟都死了,隻餘她一人,那林家人更是不知所蹤。
她被好心人收養,這些年跟著養父走南闖北賣藝為生。一年多前,養父去世,剩她一人。她獨自流浪,無意間打聽到未婚夫的事情,沿路尋到京城。
十二年,一個人的變化何止天翻地覆。
“這倒是有些棘手,不太好找。”
“是啊,不好找。”花姑低落下去,“我記得他以前的樣子,估摸著長得相似的便上前一試。其實他有一個地方好認…”
說到這裡,花姑不言了。
晏實冷哼一聲,“有話就說,吞吞吐吐做什麼。我家侯爺好心替你找人,你還藏著掖著,你可知道我家侯爺是什麼人,你彆不知好歹?”
花姑嚇了一跳,連連擺手,“美人侯爺是好人,這位大哥你彆凶我了。實在是那個地方不好意思說…我未婚夫屁股上一塊桃子形的大胎記,小時候民女無意間看到的。前幾日我瞧著有一人與他長得像,誰知卻沒有胎記…”
晏玉樓心一動,“你在哪裡碰到與他長得像的人?”
“就在什麼街的一個涼亭裡,那人好像喝多了。我一看旁邊沒人,就…脫了他的褲子,可惜不是…”
哈哈,這真是…
晏玉樓都不知道用什麼詞來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當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自己一個無心之舉,不想竟破了程風揚的案子。
她心情愉悅起來,一掃昨日的陰霾。
晏實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明白之前臉色不太好的主子,怎麼這會兒心情大好。難道這傻姑還是個吉祥人兒?
他左看右看,隻看一個臟兮兮瘦乾乾的人,實在看不出對方有哪點讓侯爺另眼相看。
“那你昨天盯著賀駙馬,難道也是因為他長得像你的未婚夫?”晏玉樓好笑地問道。
花姑不知道誰是賀駙馬,卻是明白晏玉樓的意思,點點頭,“那白色衣服的男子,長得有點像。”
昨日,賀駙馬穿的就是一身白色衣袍。晏玉樓心裡有了數,命人把花姑帶下去洗澡更衣好生侍候。
花姑受寵若驚,連連道謝,一想到有好吃的,有住的地方,整個人樂顛顛的。跟在晏實的身後離開,連蹦帶跳。
晏實板起臉,嫌棄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