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夜談(1 / 2)

阿樸和晏實守在外麵,相互看一眼又彆過頭去,各自冷哼一聲。和他們的主子一樣,他們也是生來就不對盤。

主子們還能把酒言歡,他們卻都在心裡把對方主子記恨上了。定是信國公(榮昌侯)心眼太多,不知在耍什麼花招。

屋內,晏玉樓舉杯敬姬桑。

“同僚一場,你我還未像這般坐下來喝過酒。今夜是個特彆的日子,敬我們共同的職責,敬我們頭頂的這片天。”

敬職責姬桑能理解,這敬天是何意?

沒有能聽懂晏玉樓的後一句話,隻有她自己明白。她從一個時空來到這個時空,這片天給了她新的生命,自是要敬一杯。

“今日若不是國公爺攔著我,想必這個時候我已身在公主府。乾坤朗朗,惡人橫行我卻無能為力。想不到有朝一日,我晏玉樓也會借酒消愁。”

她自嘲苦笑,仰頭飲儘。

熱酒下肚,通體暖和。

她不常喝酒,覺得喝酒誤事。她肩負著晏家的重任,又要時刻記得藏好自己的身份,自是不敢有半分懈怠。

姬桑沒有動,麵前的酒杯還是滿的。這個男人,性情真如他的臉色一樣冷硬堅定,似乎沒有什麼事情能牽動他的心情。

身處這個時代,無情的人活得更心安理得。

“我挺羨慕你的,有時候我也希望自己像你一樣,可以漠視世間所有的不公。天下之大,冤屈何其多,憑一己之力,無異於蚍蜉撼樹不自量力。”

“晏侯爺一片仁心,這些年功績斐然,何必妄自菲薄。”

晏玉樓又倒一杯酒,仰頭喝下,玉般的手指玩弄著手中的白瓷杯,唇角的嘲弄之色更甚,就那麼看著他。

“國公爺,你這是在誇我?”

“自然是的。”

“那我謝謝您了。”

她自顧又倒一杯酒,吃了幾口小菜,突然不想搭理他。這個男人,真不會聊天,天都被他聊死了。

兩人就這麼不說話,她吃吃喝喝,他看著。

他的沉默,在這樣的夜裡是那麼的寂寥,她甚至可以從寡欲的表情中看出他的孤獨。他和她一樣,其實都是獨來獨往的孤行俠。

她和他又有著不同,她看不懂他。

“你是不是也沒有朋友?”她問。

“朋友?”

他細嚼著這兩個字,何謂朋友?清冷的眼神看著她,眼底著明顯的疑惑,似乎不明白她怎麼會突然問起這個。

“你和我其實很像,出身好身份高。像我們這樣的人,除了和同類做朋友,哪裡還能結交什麼人?隻是與你我一樣為世家家主者,大多都是父輩祖輩的年紀,實在是無法說到一起。放眼京中,數得上名的青年貴胄唯你我二人,可惜你我卻沒能成為朋友。”

她要隱瞞自己的身份,一向與外人保持距離,豈敢與人深交。他呢?應該是性格所致,所以也沒有朋友。

“其實我們可以成為朋友的。”

他再次緘默不語,他不需要朋友。

晏玉樓這是在向他求和嗎?此舉有何深意,是她臨時起意還是蓄謀已久?一會兒的功夫,他想過無數個可能。

晏玉樓看他表情,就知這個陰謀論的家夥定是想多了。“所謂朋友,便是偶爾能相約一起喝個小酒發發牢騷的,比如像今天這樣。”

她的聲音飄忽,語氣中帶著難以覺察的懷念,懷念曾經生活過的年代,她時常會與好友聚餐聊天,大家暢所欲言。

在那個時空,她是父母獨女,受儘寵愛。無論在哪個時代重男輕女的人都有,比如說她的爺爺奶奶。

父親不是獨子,尚有兄弟。從小爺爺奶奶就不喜歡她,覺得父親打下的家業應該分給堂兄弟們,而不由她這個親生女兒繼承,她對此隻有嗬嗬。

她是出車禍死的,剛穿來時情緒很是低落。父母唯有她一女,她死後他們該怎麼辦?更讓她痛恨的是遂了爺爺奶奶和叔伯的意。她懷疑過自己的死因,可隔著時空,她無能為力。

這個時空的娘給了她同樣的母愛,她清楚知道老娘的苦衷。老娘原想拖個幾年,等生下兒子後再恢複她的身份。

可是天不遂人願,老爹在她三歲那年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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