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看戲(1 / 2)

春闈三日度日如年,舉子們覺得難熬,主考副考和巡考也輕鬆不到哪裡去。主考官除晏玉樓外,另一個自是姬桑。副考一為太傅謝邈,二為內閣大學士裴觀年。謝邈是晏玉樓的人,裴觀年自然是姬桑的人。

兩位輔佐大臣相互製約,在朝中是公開的事情。

一個個的號舍中,考生們或奮筆疾書,或抓耳撓腮。整整三日吃喝拉撒都在裡麵,氣味十分的不好聞。

三日後,貢院的門一開,舉子們虛浮無力地出來,有些臉露喜氣,有些愁容滿麵。三年一回,自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誰不想科舉出仕一鳴驚人,便是晏玉樓早年也曾打算過參加科舉。自打知道科舉進場要仔細搜身裡外檢查後,她就打消這個念頭。好在她身份擺在那裡,蔭封承爵,並不需要走科舉之途。

舉子們排隊有序離場,待看到董子澄時,她微笑示意。巡考之時她看過他的文章,不出意料會榜上有名。他的精神看起來不錯,雖然臉色依舊蒼白,人還是那麼清瘦,卻如同幼鬆,細弱中帶著韌勁。

董子澄看清她眼底的鼓勵,恭恭敬敬行了一個禮。

突然外圍接舉子的人群中衝出一個人來,身形垮肥胡茬滿臉,直直衝向晏玉樓。她看得分明,那人手上握著一把匕首。說時遲那時快,來不及細想,她一腳飛踢過去,將那人踢倒在地。

“晏玉樓,你不得好死!哈哈…堂堂榮昌侯,竟然喜歡男人,真是天大的笑話啊!”

侍衛製住那人,一把拉起他的頭,卻原來是董子方。

董子方目光癲狂,呸出一嘴的泥,“姓晏的,你看中我那庶弟,害死我母親,又想害我。你喪儘天良,不得好死!你們放開我,我要替我母親報仇…”

侍衛們欲堵他的嘴,被晏玉樓製止。

她這一生順風順水,除了捂好自己的身份外,並無任何不如意的地方。她出身高長相出眾,向來隻有人恭維巴結的份,被人當眾痛罵還是頭一遭。

“讓他說下去,本官倒要聽聽他的狗嘴裡還有噴出什麼糞來。”

董子方得意萬分,笑得更加瘋狂,“姓晏的,你算什麼男人!你仗著權勢一手遮天,想罷誰的官就罷誰的官,想殺人就殺人。可是你再狂,也不過是個匍匐在男人身下的玩意兒。你色膽包天,竟然還敢打信國公的主意,真該讓天下人瞧瞧你是個什麼貨色!”

眾人大驚,人群躁動起來。

晏玉樓眯起眼,殺氣畢現。董子方會出現在這裡,是誰的手筆?董大人沒有這樣的膽量,還有誰敢和她做對?

姬桑?

不像。

他們之間雖然不對付,她卻深信他不是如此無恥下作之人。她想起柳雲生的死,還有眼前來送死的董子方,仿佛暗中有一隻無形的手操控著一切。

難道是京外兩王的人,若真是那樣,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誰派你來的?”

這話一問出,董子方的臉上有一瞬間的慌亂,很快換成隱秘的得意。“我不是誰派來的,你是被你害得走投無路。你是不是害怕了?害怕你喜歡男人的事情傳遍天下,害怕你一手遮天不把陛下放在眼裡的事情敗露了?哈哈…晏玉樓,你也有今天!”

晏玉樓走過去,一腳踩在他的臉上,腳底使勁磨幾下。磨得董子方翻著白眼珠子,五官猙獰變形。

“你…大逆不道,不得好死…”

“董子方,你以為你不說本官就查不到嗎?你是個什麼東西,瘋狗一般的人竟然敢到本官的麵前大呼小叫。你母親曲氏指使下人殘害庶子,她死有餘辜。你父親內宅不修渾渾噩噩不堪大用,本官命他閉門思過已是法外開恩。至於你,一個不學無術的敗家玩意兒,更是扶不上牆的爛泥。若本官縱容你這等無用之人占著要職,豈不是拿著全宣京人的安危開玩笑。”

“你汙蔑朝廷重臣,其心可誅。你說,你是不是封地的細作?”

眾人又是大驚,封地兩王一直覬覦京中,向來是要防著的。百姓不喜戰事,唯願世道平安。董子方要真是封地的細作,那就是全宣京的罪人。

董子方嗚嗚出聲,變形的五官發不出完整的聲音。晏玉樓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她腳尖再使力,他立馬口吐沫子。

“至於本官是不是喜歡男人,輪不到你來指指點點。試問可有哪條律法規定男人必須要喜歡女子?可有哪條律法規定男人不許喜歡男子?所以本官無論是喜歡女子也好,喜歡男子也罷,並不觸犯我大啟的任何一條律法,何人敢指責本官!”

人群呆住了,還有這樣的說法?

再一細想,深覺說得對。沒有律法規定男人一定要喜歡女人,縱然侯爺喜歡男子又如何?又不犯法!

人人都受到震動,久久不能回神。

晏玉樓凜然四顧,將眾人神色儘收眼中。暗處之人的目的無非是弄臭她的名聲,想宣揚她好男風行徑卑劣,以此嶄斷陛下的一條臂膀,當真是一招好棋。

隻可惜,在有傳言的時候她就設想過有人會做文章,一早有了心理準備。縱使哪一天她好男風的事情坐實,她也不怕。

她慢慢抬腳,董子方大口喘起粗氣來,像見水的魚兒拚命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