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晏玉樓的質問,晏琬琰很是心疼。她的這個弟弟可是整個榮昌侯府的驕傲,身為晏家唯一的男丁,怎麼可以和男子糾纏不清?
她不能責罵弟弟,隻能把過錯都推到這些黑心肝的奴才身上。一個奴才而已,居然敢媚主邀寵,打死都是輕的。
“樓兒你還問我為什麼?這麼一個媚主的奴才你為何要護著?你是我晏家唯一的男丁,你問問你自己,你對得起晏家的列祖列宗嗎?”
“我怎麼對不起晏家的列祖列宗了?晏實到底犯了什麼事,四姐你竟然要打死他?”
下人們還在,晏琬琰心有顧忌。待清場之後院子裡隻剩下彼此的心腹,她這痛心疾首地指著晏實。
“樓兒,你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為何要寵信一個奴才?”
晏玉樓看向晏實,又不可置信地轉向晏琬琰,“四姐的意思是我和晏實有不正當的關係?”
晏琬琰沉痛點頭,樓兒身邊最親近的男人就是晏實這個奴才。能深夜進出樓兒房間的男子除了晏實還有誰,她是真沒想到自家弟弟居然不愛女人愛男人,怪不得到如今都不肯娶妻納妾。
樓兒是侯爺身份何其尊貴,一定是這些奴才帶壞了樓兒,才讓他不顧禮法與男子行那苟且之事。他要是一心撲在男人身上,晏家的香火豈不要斷?
她身為晏家女,絕不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莫說晏實驚呆了,采翠也驚得半天回不了神。四姑奶奶居然以為晏實和侯爺有什麼見不得光的事,這都是哪跟哪?
對於習武之人來說,這點傷並不算什麼。他聽完四姑奶奶的話,隻覺得腦子暈乎起來。四姑奶奶是什麼意思,居然會懷疑自己和侯爺…
晏玉樓已明白晏琬琰的怒火從何而來,手一揮讓人把晏實先扶下去。
“不許走!”晏琬琰喝止,“樓兒,這個奴才留不得!”
“四姐,晏實是我身邊最得用的人,我們主仆關係清清白白。我不知道四姐聽到了什麼,我的人真有錯自有我這個主子來處理,不勞他人費心。”
“樓兒,你被這個奴才給迷住了。你忘記你的身份了嗎?我是你的四姐,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你好,為我們侯府好!但凡你寵愛的是個女子,不論是丫頭還是民間女子也好,四姐都不會插手。可是你看看你寵愛的是個什麼玩意兒,那可是一個男人!你怎麼如此糊塗!”
晏玉樓臉色冷下來,且不論她和晏實有沒有那種關係。若真是有,她的事也輪不到外人來插手。四姐不分青紅皂白杖責她的人,置她於何地?
“四姐,慎言!”
“樓兒!你莫要一意孤行…你可知這事要是傳了出去彆人會如何看我們榮昌侯府?你讓姐姐們以後怎麼做人,大姐二姐三姐還有宮裡的太後娘娘,我們還有什麼臉麵對世人?樓兒,不過是一個奴才,死了便死了。四姐知道你狠不下心來,這個惡人我來做…嗚…我都是為了你好…”
“你大可不必為我操心,你應該操心的是你自己的家庭,你的丈夫你的孩子才是你操心的人。平兒丟失過一次,你應當引以為戒加強府中的守衛。而不是把精力放在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上麵,越俎代庖大開殺戒!”
晏琬琰身形一晃,樓兒居然這麼說她。從煥失蹤了,她一個婦道人家六神無主,哪裡知道平兒會一個人跑出去。樓兒的事情關係重大,哪裡是無關的事情。她是樓兒的四姐,替樓兒處置下人怎麼能說是越俎代庖。
“…樓兒…你為了一個奴才竟然這麼說我…嗚…我都是為了誰?以前在家裡母親就最不看重我,憑什麼都是侯府的姑娘,大姐能嫁進謝家二姐能嫁到國公府…三姐嫁的也是世族大戶…五妹更不用說…而我隻能嫁給一個貧寒之家,遠離宣京遠離父母…嗚…你們知不知道,這幾年我是怎麼過的?”
晏玉樓眯起眼,她竟不知原來在四姐的心中,是這麼想的。
“嫁給我,確實委屈夫人了。”
姐弟倆看向院門外,阮從煥神情冷冷地站在院門口。青著一張臉雙手握得死緊,顯然已經聽到好大一會兒。
“夫君…”
“夫人受委屈了,是從煥無能。”
“不…夫君誤會了,我沒有那個意思…嗚…我就是氣樓兒不明白我的一片苦心,他不知道我們在滸洲的艱難。我早就說過,讓你和樓兒提一提把你調回京中…你總是不願意…要是我們在京中,誰敢抓你,誰敢拐走平兒…”
這番話說得阮從煥更是臉色難看。但凡是個男人,都不喜妻子動不動就提身份尊貴的娘家,仿佛他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勞無功,抵不過小舅子的一句話。
他是有多無能,不僅護不住兒子,連自己都護不住。
“琬琰,你要是覺得滸洲不好,待無歸回京時,你一起回吧。”
“你…你嫌棄我…要趕我回娘家?”
晏琬琰大哭起來,哭得晏玉樓額頭青筋直跳。這個四姐,哭功越發的厲害,哭得人頭皮發麻心生不耐。
“好了,哭什麼!你們還不把夫人扶進屋!”
丫頭婆子連忙扶著自家夫人,晏琬琰努力甩開她們的手,淚眼朦朧哽咽不止,“樓兒…你也嫌棄我…我就知道,你和母親最看不上我。我也是侯府嫡女,我也是你的姐姐,我也是母親的女兒,你們為何要厚此薄彼。你們都怪我…你們都不喜歡我…嗚…”
晏玉樓實在是無語心下歎息,四姐說母親不疼她說自己不疼她簡直是誅心。五個姐姐中,四姐性子最是軟弱。當初是千挑萬選才選的四姐夫,就是盼著她以後過得舒心不用和彆人耍心眼,也不用受氣。想著有侯府罩著,怎麼著她也會一生和美。
不想四姐心裡竟是怨她們的。
難道她們以為的替彆人著想都是錯的?
“彆哭了,沒有不喜歡你。你看你都是當娘的人了,怎麼還和在娘家裡一樣想哭就哭,也不怕平兒安兒看著笑話你?”
晏玉樓一邊替她擦拭眼淚,一邊柔聲輕語,“四姐夫還在呢,你臉上的妝都哭花了。”
“他才不敢笑話我…”
晏琬琰心裡很是不以為然,她是什麼身份夫君是什麼出身,她侯府嫡女下嫁給一個貧寒之子,本就是下下嫁。夫君捧著她都來不及,成親以後連大聲說話都沒有過,怎麼可能敢笑話她。
她身有倚仗,便是平兒走丟了她也篤定夫君不會怪她。正是因為這樣的自信,她在阮從煥麵前向來是任性蠻纏想哭就哭想鬨就鬨毫無顧忌。
晏玉樓已能肯定他們夫妻之間確實出了問題,四姐或許無心總喜歡把侯府掛在嘴邊。但時日一久,四姐夫難免多想。
隻要一多想便越想越不對,終究生成間隙,四姐的樣子似乎到現在都沒有察覺自己言行有什麼不妥。至於那出軌之事,晏玉樓是不信的,怕是其中有什麼誤會。
這誤會她在滸洲期間一定要替他們夫妻解了,否則誤會一旦加深…
“四姐,沒有人會永遠包容另一個人,人和人之間都是相互的,夫妻之間更應該相互尊重相互扶持。好了,趕緊回去梳洗一下,等會安兒要找你了。”
“晏實的事…”
“我再說一遍,晏實是我的親信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今天的事情我不想再看到,四姐記住我說的話。”
否則休怪我不顧姐弟之情。
晏琬琰被自家弟弟的表情驚住,咬唇不語。樓兒對自己這般疾言厲色,要是換成琳琅他肯定不會這樣。到底家裡最看輕的就是自己,連處置一個下人都要被親弟弟落麵子。
她心下委屈難堪,自知今日動不了晏實,眼下有台階便乖乖地下了。
人進了屋,晏玉樓這才轉身看向阮從煥,“四姐夫,四姐心性單純言而無心,你不要放在心上。”
阮從煥神色陰暗,盯著主屋的銅油雕花大門,沉沉出聲,“是我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