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相配(1 / 2)

不管京中如何風聲鶴唳, 姬桑依舊按時上朝下朝, 休沐時就呆在府裡哪裡也不去。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也沒有人猜得出來他會做什麼。

就連府裡的幕僚都想不明白, 這般好的機會國公爺為什麼一直按兵不動, 他到底是怎麼想的。蘇問是幕僚中最受重用的一個, 猶豫幾日終是忍不住問出口。

姬桑眉眼不抬,“兔死狗烹, 鳥儘弓藏。我與榮昌侯從來就不是敵人, 是彆人想我們成為敵人。便是沒有榮昌侯還有德陽侯定遠侯,總歸朝堂之上不可能一人獨大。何況榮昌侯這人一向機敏, 他沒那麼容易死。焉不知他此時正躲在哪個角落等我露出馬腳, 再將我一擊而潰。”

蘇問心一凜,不敢往深想。

果然是國公爺,看事情就是比彆人看得透徹。榮昌侯那樣的人, 要是這麼輕易就死了那才叫奇怪呢。

打發掉蘇問,姬桑重新埋首書中,其實一個字都沒看不進去。

合上書走門,腳步不由自主朝桃林走去。此時的桃林,已是綠果掛滿枝頭。他漫步走到那處涼亭,席地而坐。

當日她像仙子般闖入的情形再次浮現眼前,那一日她是從哪裡闖進來的呢?他睜開眼, 看著她出現時的方向。起身朝那個方向走去, 一直走到高牆邊。一個躍身, 人已出了牆。站在外牆的下麵, 想象著那日她是如何翻牆進去的。

她當時意已亂,卻翻牆到自己的府中,定然心中早已有他。

不知不覺,一抹淺笑掛在唇邊。

這條巷子他要是記得不錯,不遠處就是常山伯府的後門,那日她應是從伯府出來的。他眸色漸厲,慢步穿巷子而過。

他走得極慢,像是一寸寸丈量那些石板。人說相思不知何所起,待到濃時已忘我。他如今倒是真的癡魔了,便是這樣沿著她曾經走過的路走著,都覺得是在與她同行。

走出巷子,繼續朝前走,不知何時走到了董府的門口。

董子澄剛下職回來,身上還沾著地牢的氣息,袍擺處隱約可見暗紅的印漬。看到那道人影,他眯起眼,雙手緊攥成拳。

“下官見過國公爺。”

“董子澄?”

姬桑的語氣極冷,冷中帶著一絲審視。這個人先前覺得是個無關緊要的人,不想最近倒是動作頗多,居然把手伸到了他的人身上。

“聽說你最近在查彭鈺?”

董子澄毫不驚訝,他壓根就沒有想避著人。清瘦的臉倔強地板著,眼神含著挑釁,“國公爺怕了嗎?這是要殺人滅口?”

“在你眼裡我就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人嗎?當初晏侯爺保下你,是希望你堂堂正正的活著,不是看你作死的。”

一說到晏玉樓,董子澄的雙眼瞬間變得通紅。這個人還敢提侯爺!侯爺出京的時候還好好的,沒想到那次一彆,他們有可能再也不能相見。

他要為侯爺報仇!

“你不配提侯爺!”

姬桑眸一沉,自己孩子的娘,他還不能提了?這個董子澄,要不是看在無歸的份上,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還敢查彭鈺?當真以為做的那些小動作彆人看不到,真是不知死活。

不過倒是有幾分血性,無歸的眼光不錯,雖然手法嫩了點,但假以時日沒準是個可用之人。

“哼,你要真為她好就收起你的那些爪子,不是每一次我都會讓人放過你的。萬一哪一天我心情不好,說不準會拿你開殺。彆聽風就是雨人雲亦雲,仔細用腦子想想,我會蠢到明目張膽謀害榮昌侯嗎?”

“你當然不會明著害他,你是背後使了陰招,彆人捉不到你的把柄。不過你放心,隻要我有一口氣在,我一定會查清你所有的陰謀,讓世人看清你的真麵目。”

姬桑輕哼一聲,還真是不知死活?無歸除了看上這小子身上的那點狠勁,還看上什麼了?還沒成器就四處亂叫,遲早被人收拾。

罷了,他就好心一回。

免得這小子真有什麼事,她回來對自己甩臉子。

“彆再查下去,否則我的人不會客氣。看在你對榮昌侯一片忠心的份上,我便好心對你透露一二。榮昌侯不會有事,時間一到她自然會回來。”

理智告訴董子澄眼前的男人說話不能信,可是心裡有個聲音又告訴自己對方沒有必要騙自己,也沒有騙自己的理由。

心裡升起希冀,隻要侯爺好好的,他寧願什麼都不做。

“你說的話能信嗎?”

“你若信我榮昌侯就還活著,你要是不信我,說明你壓根不相信她沒有事。該信不信你自己看著辦,我可不會次次都這麼好心。”

說完,他轉身離開。

那道修長的身影和夜色漸漸相融,董子澄的拳頭緊了又鬆,鬆了又緊。隻要侯爺好好的,自己願意相信他的話。

姬桑回到國公府,遠遠便聽到琴聲。他看著某處,眉頭微皺。對身後跟著的阿樸道:“你去告訴表少爺,太吵了。”

阿樸到程風揚的院子時,就看到表少爺在強琴,丫頭們圍住著又笑又唱。唯有花姑,站得遠遠苦大仇深地瞪著他們。

看到阿樸過來,程風揚按住琴弦。

“阿樸,你是來找花姑的?”

阿樸板著臉,“奴才是來替國公爺傳話的,國公爺說太吵了。”

程風揚差點從凳子上跌下來,手忙腳亂地讓人把琴收起來。搖著扇子擠著笑朝阿樸踱步走來,擠了一下眉毛。

“你家主子不懂閒情雅致,這冷冷清清的府裡要是連琴聲都不許有,那豈不是無趣得很?”

他也弄不懂自家表哥,那天的情形誰也沒有看清楚,慌亂之中他就被人拉開了。他隻知道晏侯爺跌落山坡,誰知道人居然找不到了。

說實話,他也懷疑過表哥。

當時在晏侯爺身邊的隻有表哥,晏侯爺真出事表哥難逃嫌疑。但是表哥回京後,又沒有出手動晏家那邊的人,他都有些糊塗了。

莫非表哥對晏侯爺是又愛又恨,既然男男之間的感情為世人所不容,乾脆毀了對方。一想到這個可能,他渾身一個寒戰。

“那…那我不彈琴了。”

“表少爺,國公爺嫌吵。”

阿樸的眼神看向那幾個剛才唱歌的丫頭,很是有些不屑。丫頭們早已站到一起,個個低著頭努力縮小存在感。

程風揚看明白了他的眼神,雙眼瞪大,“表哥的意思不會是以後連歌舞都不許吧?他這是要亡我啊!”

“公子,難道不彈琴,不聽人唱歌不看人跳舞就要死了嗎?那你這死得也太容易了。”花姑小聲的嘟噥著,眼神鄙夷。

原本采翠是想讓她回侯府,她以晏玉樓沒找到不想給侯府添麻煩,跟著程風揚回到國公府。這些日子以來,她覺得程公子越發的討人厭。

她也不明白自己是為什麼,明知道看了會生氣,還要留在這裡。也不明白為何從滸洲回來後,程公子玩樂起來越發的變本加厲。

唯有阿樸,像是將一切看透般,那眼神把程風揚驚到,嚇了一跳。程風揚心裡苦,那天被阿樸點破說自己對花姑這丫頭欲迎還拒,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為了證明自己沒有受花姑的影響,他故意天天尋歡作樂,還拉著花姑觀看。可是這死丫頭一臉的鄙夷讓他心裡越發堵得慌,行事也就越發的沒邊。

不想驚動了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