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發難(1 / 2)

燭火的芯子“吧吧”作響, 床上的淮南王妃蜷成一團。這樣一個女人, 原本應是讓人同情的。但是晏玉樓除了唏噓,實在是對她生不起憐憫之心。

方才的猜測讓兩人靜默了許久,許久之後姬桑終於動了。

“走吧。”

兩人默默出了屋子, 此處一切守衛照應都已交待好。

“你還好嗎?”她問。

如果她的推斷是真,那麼他就是那個被換掉的孩子。而湖陽則是那個替換他的孩子, 代替他的人生,承受了淮南王的報複,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悲情人物。

他突然停下來, 一把將她抱住。她能感覺到他的不平靜,再也沒有多餘的話緊緊環住他, 一隻手輕輕拍著他的背像安撫康哥兒一樣。

兩人抱了許久, 黑夜將他們融進夜色中。

淮南王妃便在這裡住了下來, 後來晏玉樓真讓人送了一些胭脂水粉和首飾過去。為了怕引起淮南王的注意, 她沒有再去過。

院子裡守著的人會每天彙報淮南王妃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倒是很出乎她的意料。那個女人住得心安理得, 且氣色一天天見好。倒是個生命力極為頑強的女人,要不是因為太過頑強,也不可能活到現在。

淮南王府那邊, 一直沒有湖陽公主的消息傳出來,也沒有聽說要找什麼人。王府內風平浪靜,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四月中旬, 行山王一行人終於抵京。

行山王高大偉岸, 雖年近六十卻依舊健朗。走起路來虎虎生風, 一臉的嚴肅看上去很難接近。瞧著像是行武之人,看去上極是有威信。與他一起上京是他的兩個兒子。一個是嫡長子趙寬,還有一位就是趙邕之父趙誠,趙誠是庶出。

他是因趙邕之死上京興師問罪的,自然不會給眾人好臉色。一行人直奔行宮去,見到趙邕的屍身後,趙誠立馬痛哭流涕。

哭聲倒是大,卻很難看出幾分真心來。趙邕是趙誠的庶子,能被送來為質自然不是受寵的孩子。一個不受寵的孩子,趙誠此時哭得這般傷心,隻讓晏玉樓覺得諷刺。

行山王表情悲慟,那雙虎目泛著淚花。最後不忍地彆過頭,看向晏玉樓。很快眉頭皺得老高,轉而看到姬桑,臉色也不太好看。

“本王的孫子遇害,難道就派你們這兩個黃口小兒處置此事。時隔多日,連凶手的影子都沒有見到。本王倒要進宮問問太後,莫不是看不起本王?”

在行山王眼裡,姬桑和晏玉樓都長得太好,又太過年輕,實在不像是朝中重臣。又因他放眼望去,沒看到什麼熟悉的麵孔,臉色越發的黑沉。

“我大啟朝是沒人了嗎?怎麼全是一些庸庸之輩?”

晏玉樓冷眼看著,既不為被稱為黃口小兒而惱怒,也不為行山王的不滿而心虛。所謂十年河東十年河西,他離京二十載,難不成這宣京還是二十年前的宣京。

且不說帝位更迭,朝中臣子都不知換了幾撥。便是這城門,都不知修葺過幾回。

姬桑往前走一步,“臣姬桑,蒙先帝臨終托孤,暫任輔政大臣。王孫之死一案,是臣新手查辦的。凶手確實還未找到,臣深感慚愧。”

“姓姬?你就是姬榮的兒子。”

“正是臣。”

行山王的臉色好看了一些,視線看到晏玉樓時,又重新沉了下來。暗道這小子長得像個娘們似的,難不成也是個人物?

“你?說的就是你小子,報個名上來。”

晏玉樓麵無表情地走過來見禮,“臣晏玉樓,是先帝親封的另一位輔佐大臣。”

行山王倒吸一口氣,看看姬桑又看看晏玉樓。那個短命的皇侄莫不是胡鬨,什麼讓兩個黃口小兒輔佐幼帝。這朝臣任命,什麼時候不看資曆光看臉了。

“哼,胡鬨!淮南王呢?他不是先帝親命的攝政王嗎?怎麼他不露麵,讓你們兩個小兒來見本王?”

隨行官員的臉色都有些微妙起來,朝中誰不知淮南王就是一個掛名的攝政王,根本不太理會朝堂之事。朝堂要務,大多都是信國公和榮昌侯兩人親理的。

一個就封的王爺無詔回京,還擺這麼大的譜。正是因為趙邕之死,他們這才以禮相待,不想此人還真把自己當一回事。兩位輔佐大臣親自來迎還不滿,難道是想讓陛下親自來迎接不成?

“既然王爺嫌臣等礙眼,那臣等便先行告退。”

行山王一聽姬桑這句話,冷哼一聲,“想當年你父親姬榮見了本王都是客客氣氣的,本王之孫乃趙氏血脈,他進京沒有多久就被人謀害,可想你們這些人是如何的輕視。朝中被你們這些黃口小兒把持,怪不得弄得烏煙瘴氣。”

“王爺一來就指責臣等沒有儘責,敢問您可知道趙王孫是如何遇害的?遇害當晚又發什麼了什麼事情?王爺究竟是對臣等不滿,還是彆有所指?”

誰給他的臉,看不上這個看不上那個的。晏玉樓還不想侍候了,當下帶著一幫臣子折回去,氣得行山吹胡子瞪眼。

“…那誰,晏家小兒好生無禮!本王是陛下的親叔爺,他一個臣子如此不知禮,待本王見到陛下非得好好參他一本。”

留下來的臣子默然,陛下年幼,晏侯可是陛下親舅舅。行山王到陛下麵前參晏侯爺,到頭來不過是一耳過一耳,最後還是晏侯定奪。

行山王離京多年,還當宣京城是以前的宣京城。這些年,信國公和晏侯爺兩人當政,淮南王都要避他們的鋒芒。一個就封多年的王爺,還想在宣京指手劃腳,那不能夠。

眼見著行山王氣得喘粗氣,姬桑才又淡淡出聲,“王孫遇害一事臣等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王爺多年未回京,帝陵那邊一應祭品已經安排好,王爺請吧。”

你不是看不上這些人來接你回京嗎?那乾脆彆回了,先到帝陵那裡住一段時間吧。

行山王聞言,虎目怒火熊熊,偏又發作不得。他總不得說先回京休整再去帝陵祭祀吧。身為趙氏子孫離京多年,明麵上什麼都比不上祭祀祖先重要。

他氣他的,沒有承接他的怒火,他隻能自己憋著自己。

原本京裡都安排好了住處,他這麼一折騰一行人還得在天黑之前趕到帝陵。趙寬一直皺著眉頭,總覺得此次進京隻怕是會事事受阻。趙誠一向懦弱,要不是死的是他的兒子,他也不會被允許跟來。雖然死的是他的兒子,但不過是個庶子,他其實並沒有多大的觸動。

天黑之前,總算是到了皇陵彆院。

彆院不比行宮,一應東西皆是就簡。行山王再是不滿,也不敢拿這個事情發作。他滿肚子火沒處發,很快又發現那姓姬的小兒也不見了蹤影。禮部的官員是一問三不知,當下是氣得吹胡子瞪眼。

兩個黃口小兒如此下他的麵子,真當他是上京打秋風的不成。

本就是舟車勞頓人困馬乏,一行人早早歇下。不想睡到半夜,行山王被人吵醒,一問之下才知道彆院的一間屋子突然起了大火。火被撲滅後,下人發現裡麵有一具燒毀的屍體。所有人沒太在意,隻當彆院的一個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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