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攤牌(1 / 2)

說什麼來什麼, 晏玉樓還真沒想到那位會如此心急。當延澤宮的宮人說陛下在半道被姬太後截走後,晏琳琅頓時慌了。

她雙手攥緊帕子, 直攥得指尖泛白。

“樓兒,她是不是…”

晏玉樓輕哼一聲,“彆慌, 這晴天白日的她還不至於蠢到這個地步。正好臣進宮一趟, 理應去給她請個安。”

她施施然地整了袍子, 正了一下頭上的冠,然後氣定神閒地離開。

趙嶽對於這個嫡母後並不是太熟, 除了在按製的日子來給對方請安, 其餘的時間兩人私下並無接觸。

好端端被人請過來,他小臉還有些懵。

姬太後看著他那張更似晏琳琅多一些的小臉,努力在他的臉上尋找先帝的影子。要是她和先帝也有皇兒…她何至於羨慕晏琳琅的孩子。

罷了,誰生的像誰,這孩子還是像他那個討人厭的娘。

“兒臣給母後請安。”

趙嶽雖小,一應禮儀倒是做得像模似樣。

“要不是哀家半道把陛下請來, 怕是陛下想不起來看哀家這個嫡母。”

姬太後話是對著趙嶽說, 眼神卻是看向趙嶽身邊侍候的人。陛下年幼哪裡懂這些事情,要是這些奴才從旁提點一二,陛下也不至於和她這個嫡母如此生分。

說到底,陛下身邊的人都是晏琳琅挑的,自是不會向著她這個嫡母。

趙嶽快五歲, 多少能聽出她語氣中的幽怨。端正著一張小臉, 小身板挺得筆直, 坐在寬大的椅子上倒是有幾分氣勢。

“在兒臣心中,姬母後和晏母後一般無二,都是朕的母後。”

“哪能一樣?晏氏是生你養你的親娘,哀家不過隻是你的嫡母。你親她近她也是人之常情,怨隻怨哀家命不好。今日哀家請陛下來,實在是太過掛念陛下,思量著你我母子鮮少獨處,今日便一起用個膳。”

她一個眼神過去,宮人們便開始傳膳。

趙嶽有些不安,他不明白這個一向對自己冷冷淡淡的姬母後今日為何如此熱情。皇家的人,自小就比彆人心眼多。

他盯著眼前挑淨魚刺的魚肉,等隨身侍候的小太監試過菜,他才慢慢拿起銀箸。

晏玉樓來時,母子二人已經開席。滿桌的禦膳從桌頭擺到桌尾極是鋪張,桌頭的菜都冷了,桌尾的菜還冒著熱氣。

姬太後瞄到她進來,眼皮子未抬。

心裡有些失望,還以為是晏琳琅那個女人。說起來自己這個嫡皇後,還真沒在晏琳琅那個女人身上占到什麼便宜。

晏琳琅進宮的時機巧,那時候先帝多年未有子嗣,身體又每況日下。晏琳琅進宮那可不單單是多了一個妃子那麼簡單,她承載的是先帝最後的希望。

是以,先帝不允許有任何人為難她,包括姬太後。

後來新帝登基,她又是生母皇太後,與姬太後地位相當且隱隱還高出一籌。她的身後又有榮昌侯府還有晏玉樓,姬太後更是討不到什麼好處。

這些年來,兩位太後住在宮裡一東一西極少碰麵。

姬太後原本還以為自己把陛下截過來,晏琳琅總會登自己的門。不想來的是晏玉樓,自知自己在這個權臣的麵前更是占不到便宜,當下意興闌珊。

喪氣歸喪氣,皇太後的威風還是要擺兩下。

她想晾著晏玉樓,卻管不住趙嶽。

趙嶽一看自己的親舅舅來了,當下放了銀箸。

“晏愛卿,你怎麼來了?”

“陛下,臣方才路上遇到謝太傅,他正找陛下呢。”

趙嶽一聽這話,就知道親舅舅是在讓自己借機離開,連忙下了椅子朝姬太後告辭。他小小的身體步子邁得倒不小,可見是多麼不願意呆在這裡。

臨出宮門之前還不忘看一眼晏玉樓,晏玉樓回給他一個放心的眼神。他這才邁著小腿,自己跨過門檻。

姬太後有些冷臉,心裡那個氣。

麵對晏玉樓,她也不敢太放肆。雖說她是主晏玉樓是臣,但上次晏玉樓教訓她的那些話她可還沒有忘。這個榮昌侯,比起她那冷麵的弟弟不遑多讓。

若是讓她什麼都不說,她又憋得難受。

“晏侯爺倒是來得巧,哀家前腳才把陛下請來吃頓飯,晏侯爺後腳就來了。莫不是怕哀家會苛待陛下不成?”

“太後娘娘誤會了,臣並不知陛下在您這裡,臣今日進宮是特意給太後娘娘請安的。”

姬太後嘲諷一笑,歪著身體斜睨著她,“哦?今兒個是太陽打西邊出了不成?你晏侯爺還會記得給哀家請安?”

“太後娘娘折煞微臣,臣對娘娘敬重之心可昭日月。最近京中有些不太平,臣思量著給兩位太後娘娘請個安,好讓您寬個心,莫要理會那些個事免得擔心。”

姬太後聞言眉頭挑得老高,這個晏玉樓真是生了一張巧嘴。什麼叫讓她寬心,分明是來給她上眼藥的,生怕她會借此做些什麼,遂了有些人的意。

“有晏侯爺這句話,哀家就放心了。宮外的那些個事哀家不願聽也不想聽,那些個人哀家也不想見。哀家一個寡婦還是安安分分的好,免得傳出什麼閒話落了人話柄。”

“太後娘娘英明。”

這位還算是有些自知之明,還知道自己是個無子的寡婦。嶽兒一日是天子,她就是嫡嫡的皇太後。要是被彆人占了去,她這個先帝的遺孀能有什麼好日子過。

隻要她還不蠢,就不會做那等糊塗事。

“你嘴裡說哀家英明,心裡怕是把哀家當成了糊塗蛋。好了,你也莫杵在哀家的宮裡,哀家並不太想看到你。”

“那臣告退。”

姬太後單手扶著額,冷冷地看著她離開。

滿桌的禦膳早已冷卻,殿內卻還飄散著菜肴的香氣。那油膩膩的感覺讓她極不舒服,揮手讓宮人趕緊撤走。

“哀家真羨慕晏琳琅,她怎麼那麼好命,進宮不久就懷了龍種,生下先帝唯一的皇子。娘家有權有勢,又有先帝護著…”

說到先帝,她臉色黯然。

那個男人是她的丈夫,闔宮上下隻有她才是那個男人真正的妻子。可是到頭來,這江山竟是彆人的孩子繼承。

她不甘過,鬨騰過。

但是如果換另一種可能,她並不願意。陛下就算是晏琳琅生的,那也是先帝的骨肉。那些個王叔再是趙氏的血脈,與她也沒有半分關係。

甚至她在輩分上,她還在低人一頭。所以無論宮外鬨成哪樣,幾位王叔如何鬥法,她都不可能對陛下起什麼異心。

“哀家還真是羨慕她,她什麼都有,還有一個事事貼心的弟弟。”

本來還想看晏琳琅那個女人花容失色的臉,不想人家根本不用露麵,派出自己的弟弟來。要是她的弟弟也像晏玉樓這麼貼心,她的日子是不是會不一樣。

“太後娘娘何必羨慕彆人,論人才咱們國公爺那可是宣京城的頭一份。晏侯爺再是貼心,那也比不上咱們國公爺。”

姬太後露出一個失落的笑,倒也沒有反駁嬤嬤的話。猛然像想起什麼似的,立馬坐直了身體。她比不過晏琳琅,她的弟弟總不能比不過晏琳琅的弟弟吧。

“你說得沒錯,鶴之樣樣都比晏玉樓出色,唯有姻緣子嗣一事略落下風。哀家萬不能由著他胡來,無論如何我們國公府在子嗣上麵一定要勝過榮昌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