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抵滬(1 / 2)

感言說完。

老爺子也沒有當即下台。

都是最後一個獎項了。

所有人也都不急了。

“不過既然都已經上台了,最後還想說一些私人的事,我想,大家應該也不介意聽一聽,我這個一隻腳都已經邁進了棺材裡的老頭子,侃侃而談一番,不是嗎?”

老爺子難得在言語上“老來俏”一番,引得劇院內眾人捧腹大笑。

大家都對這一位充滿傳奇的華夏導演,倍有好感,不介意浪費那麼點時間,聽一聽。

華夏有句精辟的老話:

來都來了。

既然都到了,也不是常有這個機會,莊老爺子一向不是“假公濟私”的人,但這一次,卻是實打實厚著臉皮,向全世界公布了自己的學生。

他用英語這麼道:

(當然了,這個英語我就給大家自動翻譯成華夏語了,狗頭滑稽.jpg)

“我們華夏對年齡有各種階段的解讀,我現在六十三,已過花甲,年近古稀——我以為,在上一次收學生後,再沒有心思培養一個新的繼承人了。可沒想到,時隔近二十年,在這個體力、精力都難以為繼的年紀,又碰到一個諸方麵都讓我滿意的學生!”

“我對這個學生,進行過諸多考驗,近一年前,就已通過考驗!”

“但人呐,老了、年紀大了就尤為好麵子,以前做出過‘不再收學生’的承諾,拒絕許多優秀弟子。”

“此前,也不願意為她撕破這一張老臉,打破那個自我約束的承諾,就拖著、耽誤著她,以前覺得,是承諾、為人處世的原則問題!”

“直至前些日子,才幡然醒悟,首先對以往拒絕的優秀後輩道歉,其次對這個學生道歉!”

“是老師太過要麵子!”說到這裡,老爺子歉意一笑,微微鞠躬。

“對於這個學生,我跟我愛人都非常滿意,她還很年輕,但我想有不少人,對兩年前在戛納電影節、威尼斯電影節觀看到的一部名為《畫地為牢》的電影還有印象!”

“她曾出演林丹這個角色,且得到兩大電影節【最佳女演員】提名。”

“這一次我拍攝的《金陵祭》,她也在其中出演趙玉墨這個角色!”

“我年紀已經上來了,不得不承認,確實後繼無力。”

他臉上的皺紋慢慢和緩,不再那麼繃緊。整個人也由內而外的,讓人感覺到自然地鬆弛、舒適。

“所以,作為老師,我想推她一把,讓她站在我的肩膀上!”

“我想,我也希望,我更相信,她一定替我、替華夏,更替她自己,走一段更遠,更精彩的光影旅程!”

“夏鬱,不要讓老師失望啊!”

他說得很慢、逐字逐句、慢條斯理,給人感覺是個十分睿智、通曉世故的外嚴內慈的老人。

隻有少數人知道,他為了說出這番話,做了多少精神上的抗爭,尤其他不是年輕人,而是一個頑固的老頭兒!

老實說,聽老爺子那一番獲獎感言,夏鬱已經感慨萬分了。

鏡頭打到她身上,她整個人連同莊師母一塊,落在柏林電影節大屏幕上,她也有些愣住。

而當老爺子開始“絮叨”,說到“繼承人”那一番話,夏鬱有些慌了。

真的慌了,極其少數的。

不管是對陶棠、還是父母、甚至是餘君豪的表白。

他們殷切的希望,夏鬱都沒有那麼大的壓力。

尤其是老爺子接下來這一番長長的話、長長的寄托。

雖然陶璋師哥不止一次跟她吐槽,那是“老派、死規矩”。

但那是莊老爺子一生恪守的“原則”,就連對於自己親生的三個女兒,也從來沒有違背過。

也許到這個年紀,老爺子想開了,後悔過往,終於反思。

但他對外第一次“彎腰、認錯、破壞原則”,卻是為了夏鬱!

說到一半,大屏幕上,夏鬱的眼眶就微微泛紅了。

莊師母還揣著她的手。

跟她道:

“老莊這一輩子,太要強了,老大高考那年,差三分考上第一學府,老莊有戲劇學院的特招名額,我跟兩大同老莊商量,讓他找第一學府的老同學商量換個名額。”

“老莊當時死活不同意,說:‘考得上就上,考不上要麼換學校,要麼複讀!’”

“老大當時二話沒說,咬牙複讀一年,拿了帝都理科狀元,卻在升學宴那天,當眾撕了第一學府的錄取通知書,在親朋好友麵前,宣布跟他斷絕關係!”

“我知道,我這個母親有很大的責任——我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老大的這一係列舉措,不隻是這一次,小升初、初升高、那是十七八年來,所有矛盾的爆發!”

“她最後遠走國外,這麼多年,就回來過一次,還拒絕見老莊。”

“所以,在老二老三的教育上,我費了很大的心力,但那一段時間,老莊正是事業巔峰期時期,也因為老大的緣故,老莊看這兩個被老大影響變得十分叛逆的姑娘,也不是特彆順眼,每次回來沒有一頓飯吃的安生。”

“他們父女真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就好像是約定好了,言語上、態度上都不跟我為難,都讓著我,怕我難過。但父女三個誰也不服誰,我隻要不在他們眼皮子底下一刻,就是一場世界大戰——我知道他們在拿自己較勁,我是誰也說不服、說不動!”

“結果,兩個閨女也都咬牙考上了第一學府,但也都轉頭去了國外,唯一慶幸的,是怕以後回來看我不方便,哪怕是在外邊結婚了,工作了,也沒有換國籍!”

“除夕夜那晚,我們回房間,老莊在窗戶邊坐了一晚上沒睡,大清早我起來的時候,他兩眼通紅,問我,‘詠霞啊,你說,我年輕那會兒,是不是做錯了?’”

“我當時也懵了,跟著老莊坐在窗口半天,聽著你彈的琴聲,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我告訴老莊,‘你這輩子,沒做過幾件錯事,沒有真正為難過幾個人,但每一件,都跟老大有關。’”

“老莊當時眼淚嘩啦就止不住了,沒再說話,捂著臉,哭的跟個小孩兒似的——最後我跟他說,老大那邊,咱們得慢慢來,但你要想學習怎麼做一個父親,或許我們可以先從咱們這個學生身上試一試!”

莊老爺子,莊師母兩人的話,基本是同一時間落下的。

夏鬱一向在鏡頭、媒體麵前都有極高的控製力。

但這一刻,微笑中,繃不住了,眼淚嘩啦地就從眼眶跌落。

唯一讓人不解的,就是她哭的居然還那麼好看。

除了老爺子和莊師母。

誰也沒曾曉得。

這一屆柏林電影節,除了諸多獎項獲得者,夏鬱就那麼突然地成為其中一道閃耀的光束。

老爺子當著全世界“安利”了,自己的學生。

對此,柏林電影節評審委員會、主辦單位都沒什麼意見。

又不是強行給夏鬱頒獎,就是像全世界宣布一下喜訊。

有啥意見?十個主創單位成員裡,就有四個是老爺子的忘年交、三個是老爺子的狂熱粉絲、剩下三個,那也是老爺子的好朋友。

要不老話怎麼說。

“朝中有人好辦事?”

至此。

這一屆柏林電影節落下帷幕。

而還沒有出柏林電影宮,這一晚的“主角們”都已相繼被全球各地的記者媒體們,圍成一團團了。

夏鬱左手挽著莊老爺子、右手挽著莊師母——她倒是想偷摸摸的跑,但就辜負了老爺子的一番厚愛。

師生三人,一邊往外走,一邊接受各路媒體的采訪。

陶棠、溫穗、孟冬、三個則是悄咪咪先一步回到了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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