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 / 2)

為首的一個人站出來, 看向薑逢木的目光有些冷。

“姑娘說什麼不對?”

薑逢木垂眸低笑,也不答話,反倒伸手在腰間摸索著。

片刻, 叫她給摸出個東西來。

薑逢木一攤手:“督軍明明是派我來看望大少爺順便安插幾個便衣的, 怎麼又讓你們把人帶走了呢?”

她掌心中的, 正是督軍府的家徽, 隻有督軍親信的人才配攜帶。

幾個軍人倒吸一口冷氣,頓時氣短了三分。

這家徽可不比彆的, 看見家徽他們就是想不信也得信了。

人人都知道,督軍此人極其冷漠多疑,把權力攥的死死的, 但唯獨這枚家徽是可以代替他說話的, 如果督軍不在場,那家徽的持有者便如同督軍本人在場。

這規矩,是上一代督軍傳下來的, 所以不容改變。

薑逢木猜的不錯。

督軍的確是想不到他這個大兒子,但是那個繼室卻時時‘惦記’著褚沅辰。

長眼睛的都能看出來,褚沅辰比她兒子褚明江出息多了。

不管是氣勢還是天賦,都更適合做下一任的督軍。

但是陶敏慧不甘心。

她也知道自己待褚沅辰不好, 連帶著家裡的傭人都給褚沅辰臉色看。

她甚至還把褚沅辰從溫柔鄉趕出去, 扔到鄉下不管不顧。

褚沅辰心裡彆提有多恨她了。

這要是有朝一日讓褚沅辰做了督軍, 那她們母子還活的下去嗎。

起初她是想趁著褚沅辰在鄉下,沒什麼好老師也沒有好資源,能把這顆好苗子耽誤多少就耽誤多少, 自己再精心培養褚明江,讓褚明江超過褚沅辰就完了。

可褚沅辰走了之後呢。

褚明江依舊是那麼頑劣不堪,年紀小小的還偷看起汙穢不恥的東西來了。

被督軍發現以後狠狠的打了一頓,可即便這樣,褚明江依舊死性不改,跟著桐城的一幫紈絝子弟混在一起,讓他學的東西是一樣也沒學好。

陶敏慧成天操心,心想褚明江就這麼原地踏步,褚沅辰就是一天學一點也比褚明江強啊。

這個禍患不除她早晚得倒黴,陶敏慧就動了壞心思。

雖然是有了除掉褚沅辰的念頭,可陶敏慧畢竟是個嬌小姐,年紀輕輕的嫁給了喪妻的督軍,以前也沒乾過這種事。

她心驚肉跳了好幾天,這才從錢櫃裡取了不少錢,特意買通了最不起眼的小兵,讓他們把褚沅辰扔在荒山野嶺,自生自滅。

是的。

饒是這樣,她寧可讓褚沅辰自己餓死凍死,也不敢親自下命令打死褚沅辰。

她還是膽小,還是怕。

人派出去之後,她就成天成宿的坐在佛堂,一遍遍的安慰自己。

那些兵基本木訥寡言,平時也沒什麼朋友,在部隊裡也沒有官職,辦成事兒後退了根本沒人關心,這件事就了結了,將來再找人都找不見了,更不用說查到她身上來。

越不起眼越好,越不起眼越不容易出錯。

可她沒有想到,這樣不起眼的兵膽子也不比她大多少。

當時被金錢誘惑一時頭腦發熱,可出發之後這幾個人就一直在後悔。

這個小夫人也沒什麼權力,就是一個成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出門看戲聽曲的深閨婦人。

他們跟她攪合在一塊,怎麼想都覺得不靠譜。

所以彆看這四個人來是來了,但心裡都打了退堂鼓。

如今一看薑逢木手中有督軍的家徽,更是嚇得魂飛魄散。

這要是一狀告到督軍那裡去,他們和家人都不用活了。

可事情已經僵在這裡了,難不成說真話?

有人硬著頭皮賠笑道:“其實我們也是來保護大少爺的,可能上頭傳達命令出岔子了,又派了姑娘又派了我們。”

薑逢木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是嘛,那你們是誰派來的?”

這四個人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但隻得一邊肌肉抽搐一邊答:“是...馮副官。”

馮副官,馮敏月的爸。

還真是好命,不僅攤上了個作妖的閨女,還有一幫找他背鍋的手下。

薑逢木露出一個恍然的表情,親熱的拍了拍大兵的肩膀:“可能是任務衝撞了,馮副官太忙,也可以理解,這樣,反正你們來也來了,乾脆就一起加入我們。”

四人一愣:“啊?”

薑逢木思索了片刻,又皺起眉來:“哎不行,你們大張旗鼓的進村,沒辦法當便衣了。”

四人長出一口氣,賠笑道:“是啊是啊。”

薑逢木一拍腦門:“這樣,大少爺平時學習忙,老太太身體不好,你們就留下乾些瑣碎的活,順便陪大少爺打打拳。”

四人有苦難言,所以他們這是被留下當苦力了?

可一旦有一天事發了,這姑娘知道他們不是馮副官的人,那不倒黴了?

薑逢木把家徽揣起來,又伸出手去:“把槍給我。”

“啥?”四人不約而同的摸住腰間的槍。

薑逢木恨鐵不成鋼的翻了個白眼:“乾活哪用得著天天帶槍,你們讓老百姓看著是什麼樣子,那我們的便衣還有什麼用,都露麵得了唄。”

四人一想這裡還安插著便衣,更不敢造次了,紛紛掏出槍和子彈交給了薑逢木。

他們一邊不舍那些槍,一邊還問:“便衣都在哪兒呢,有多少人來啊?”

薑逢木抱了滿懷,對他們道:“便衣又不歸我管,他們自己找位置,連我都不知道,但都是訓練有素的,你們不用擔心。”

其中一人抻著脖子看了看,見隻有這個姑娘,沒有褚沅辰,心裡有些疑惑:“大少爺呢,怎麼不見人。”

薑逢木拎出一把槍,快速上了膛,把玩在手裡,抬眼平靜道:“當然是去見便衣了,我不知道便衣的位置,難道大少爺也不能知道嗎?”

這四人被手-槍上膛的聲音嚇得神經一緊,又見薑逢木眼神冰冷,不免心裡惴惴不安。

這姑娘玩槍的手法很純熟,一點也不像她表麵上看起來的那麼嬌弱。

這下他們真的信了薑逢木是督軍身邊的人,若非是神秘莫測的便衣隊,又怎麼可能讓這麼年輕的姑娘玩槍呢。

薑逢木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一旁的水缸:“先去井裡打些水來,我要給大少爺做飯了。”

正在此時,正門一下子推開了。

褚沅辰麵帶淡笑的走進來,不動聲色的看了薑逢木一眼:“怎麼這兒還有四個人,父親何必派這麼多人過來。”

薑逢木就知道,褚沅辰方才根本沒走,他從後門繞了個大圈到這四人背後,如果真的發生了衝突,他有辦法偷襲至少兩個人。

薑逢木出了一身冷汗。

要不是來的四個都不是精明之輩,還真的要褚沅辰去拚命嗎。

她咬了咬牙:“大少爺回來的真快,進屋來我有話說。”

她抱著槍轉身往屋內走。

褚沅辰的外祖母也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她手裡緊緊攥著一柄匕首,麵色凝重。

薑逢木進屋來,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老太太這才長出一口氣,把匕首塞進枕頭底下,一背身躺下了。

薑逢木把懷裡的牆倒在桌麵上:“喏,你要的真槍送來了。”

褚沅辰捏住她剛剛上膛的一把,在手裡顛了顛,把子彈卸了下來。

“雖然不是最好的,但是勉強用。”

薑逢木氣笑了,譏諷他:“不是最好的,但也能把你打個透心涼了。”

褚沅辰抬眼看她,笑道:“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這個世界是本書,我又是這本書裡重要的人物,那我也不會死,反正都不會死,我跑什麼呢。”

薑逢木竟然被他說的無力反駁。

對啊,他現在是不會死。

可不代表以後不會死。

上一次褚沅辰就是被她弄死的,可這次呢?

這次係統抽了之後,整本書的情節亂七八糟之後,褚沅辰的結局是什麼,她也不知道。

她之前沒想過這一點。

褚沅辰倒是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新弄到的手-槍上。

總算有了真家夥,他也不用以木槍代替了。

薑逢木看他鼓弄了一會兒,那幾個兵也把水桶抬回來了。

乾完了活,四個人局促的望著她,希望她能一時心善把他們放回去。

薑逢木拉過褚沅辰的手,在他手心裡塞了個東西。

“這個借給你,用這個命令他們乾活特彆好使。”

褚沅辰看了看手裡的徽章,一皺眉:“你哪兒來的?”

他當然認識督軍府的家徽,有了這枚家徽簡直就像擁有了督軍一半的權力,可是薑逢木怎麼能弄來的。

薑逢木有些心虛的摸了摸鼻子,漫不經心道:“我偷來的,到時候你得還我,我給人送回去。”

她心裡道,給未來的你送回去。

那四個人果然既沒見過世麵又傻透了,還真的在莫家村住了下來,給褚沅辰當苦力。

有了他們四個,薑逢木更是清閒不少,連鍋都不用刷了,隻是每天多帶出幾個人的飯。

又過了一段時間。

老太太精神頭好了不少,趁褚沅辰練槍的時候把薑逢木叫到屋裡麵來,拉著她的手。

“逢木啊,過兩天就是沅辰的生日了,我腿腳不方便,你替我去鎮裡給他置辦幾件新衣服,再買個蛋糕。”

薑逢木一挑眉:“褚沅辰的生日?”

老太太點點頭,歎息道:“這孩子命苦,他媽死的早,他在督軍府不受重視,沒過過什麼生日,恐怕連他自己都忘了。”

薑逢木又開始心疼起這個小可憐來,連忙應道:“好,我這就去辦。”

老太太柔善的看著她:“麻煩你了。”

次日一大早,薑逢木就帶著兩個兵去了鎮上。

都說時尚是一個輪回,果真不假。

她覺得鎮子裡的有些衣服,簡直不比現代的設計風格差。

可惜買的人不多,恐怕是覺得有些前衛了。

她給褚沅辰挑了幾件青春活潑的,希望他彆那麼沉悶成熟,能多幾分孩子氣。

七七八八湊了一大堆的衣服,全讓那兩個兵抱著,薑逢木獨自走到西式蛋糕店裡,給褚沅辰選了一個蛋糕。

現在的甜品樣式還都很簡單,但聊勝於無。

她選了一個花樣最多的,仔仔細細的抱在了懷裡。

回到家裡以後,為了防止被褚沅辰提前看見,薑逢木讓一個大兵把褚沅辰支開,然後偷偷的把蛋糕藏在了自己的臥室裡麵。

褚沅辰對她全然信任,敏銳的探查力也失了效,見薑逢木一整個晚上都看著他意味深長的笑,褚沅辰心裡不免有些喜滋滋的。

他睡覺的時間很準時,晚上練完了功,簡單的用水擦了擦身子,就倒在床上睡了。

睡了沒一會兒,他隱隱約約聽到細微的腳步聲。

自從這幾個大兵住在附近後,褚沅辰的睡眠就淺了許多。

剛一聽到腳步聲,他立刻繃緊了神經。

手指不由自主的摸到了枕頭下麵藏著的那把槍。

隨即,他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氣。

那是薑逢木身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