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八七章 落網(1 / 2)

娘子且留步 姚穎怡 8130 字 4個月前

“不好,有變!”老人神情冷肅,目光中閃過一絲不甘,他咬了咬牙,毅然道,“先撤!”

為了這一刻,他已經等了三十年。

這些年來,他坐山觀虎鬥,冷眼旁觀,有那麼幾次,時機就在眼前,他可以坐收漁翁之力,但是他猶豫了。

他的謹慎為他避開了危機,他得以置身事外,保存實力。

而這一次,他終於等到了機會,完完全全屬於他的機會。

藍色焰火消失在暗沉的夜幕中,就如今夜的他,來過,但不留痕跡。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撤!”聲音從胸腔裡發出,沉悶低沉。

男子沒有說話,依然仰著頭,看著火焰消失的方向。

“走吧!”老人轉身欲走,半邊身子卻如同被鐵鏈縛住,動彈不得。

老人目光下移,落在扶住他手臂的那隻手上。

月光下,那隻手蒼白得沒有血色,老人猛的一驚,他睜大了眼睛,抬起頭,瞪視著麵前比他高出半個頭的男子。

“你不是他,你是誰?”

這一次,他終於看清楚男人的臉,清秀蒼白,如果年輕幾歲,一定是一位能令無數少女芳心暗許的美男子。

即使如今,他的眼角已經有了紋路,但是歲月依然善待他,他的目光依然清澈澄明,時光是他的豐碑,令他更加儒雅睿智。

老人想要掙脫開男人的挾製,可那雙蒼白纖細的手,卻如鷹爪一般,讓他動彈不得。

“你究竟是誰?”老人嘶聲說道。

男人終於開口:“你不是想要進宮嗎?那現在就是最好的時候。”

他說的是“最好的時候”,而不是“最好的時機”。

老人驀然轉頭,身後空空如也,那些原本應該跟隨他們去皇宮的人,竟然全都不知去向。

“你在找他們嗎?”男人問道,卻不等老人回答,自顧說道,“他們去皇宮了,隻不過和我們走的不是同一條路。”

那些人,那些從宅子、鋪子裡走出來的人,他們不會出錯,唯一出錯的,是老人自己,他在看到這個男子的時候,便已經錯了。

“放開!”老人低聲吼道。

“晚了。”男人微笑,他側耳傾聽,無數馬蹄踩在青石板路上,打碎了黑夜的寂靜,緊接著,他聽到了喊殺聲,刀劍碰撞的聲音,夜風中夾帶著血腥,就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已經變成了修羅場。

男人終於鬆開手,他向著皇宮的方向走去。

老人頹然地站在那裡,腰背再次句僂下去,這一次不是裝的,他知道他敗了,徹底敗了。

原本跟在男人身邊的兩名隨從,迅速將老人製住,老人沒有掙紮,他原就是沒有武功的人,他原本身邊有眾多高手,可是今天,那些人都沒有跟在他身邊。

老人自嘲地笑了,這一刻,他忽然不想知道那個男人是誰了。

他被這個人給耍了!

兩個時辰後,老人望著高高在上的那個人,忽然笑了。

他進宮了,他終於進宮了,此時此刻,他被兩名金吾衛按跪在金磚上,如同一隻被打斷腿的喪家犬,毫無尊嚴。

在過去的三十年裡,他幻想過無數次回到皇宮的情景,但是卻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會以這種方式回到皇宮,回到這個他出生的地方。

皇帝俯視著跪在地上的人,他微微眯起眼睛,索性起身走了過來,柴晏上前一步,護在皇帝身邊,皇帝擺擺手,道:“無妨,他傷不到朕,朕想看看他的臉。”

是啊,麵前的人怎麼這般蒼老,明明他比自己還要小上幾歲。

柴晏在看到這個老人的那一刻,也有幾分吃驚,這個老人,看模樣足有六七十歲了,而這人真正的年齡,應該隻有五十歲。

“他這是人皮麵具吧。”

柴晏是戴過人皮麵具的,他去韃剌時戴的就是人皮麵具,做工精良,全程沒有被人發現破綻。

一名金吾衛聞言,伸手在老人耳朵摳了摳,老人冷笑:“揭不下來的,本王的臉是真的。”

皇帝在老人麵前三步的地方停下腳步,他狐疑地打量著老人:“五弟,你怎麼變成這副模樣了?朕上次派人去宣旨時,聽說你麵色紅潤,身體康健。”

眼前的老人,便是高宗第五子,慶王柴允!

這些年,慶王雖然沒有回過京城,各親王府之間為了避嫌,也沒有走動,但是婚喪嫁娶,兩府之間還是會互派內侍去送賀禮喪儀,皇帝登基之後,也派天使去過慶王封地,慶王的模樣,皇帝從內侍的口中是知曉的。

慶王冷笑:“我已經老得讓你認不出來了,是吧?你不相信我會變成這副樣子?”

柴晏心中一動,他驚愕地看著慶王,皇帝也同樣想到了什麼,問到:“慶王府裡的是你的替身?”

“不愧是我的兄弟,果然一猜就猜到了”,慶王慘然一笑,蒼老的麵容因為這一笑而變得扭曲,多了幾分猙獰,“你知道我被暗殺過多少次嗎?八次!我受了重傷,落下了病根,可我不想死,我還想活著回到京城,如果沒有替身,我早就死了,早就死了。”

皇帝默然,他也同樣遭遇過刺殺與無數的算計,那些年,他們一家過得戰戰兢兢,如果不是因為這樣,他也不會起了反心。

“可是朕沒有害過你,朕也從未想過要害你。”皇帝一字一句地說道。

他們的生母淑妃與惠妃不和,加之又有杜後在中間推波助瀾,他們雖然是兄弟,但是從小並不親厚。

長大以後,兩人全都出京就藩,太皇太後惟恐他們與京中官員有交集,自從他們就藩之後,便沒有讓他們回過京城。

他們兄弟,也有三十年沒有見過麵了。

慶王咧開乾澀的嘴唇,無聲地笑了:“你的確沒有害過我,可是誰讓你坐上這個位子了呢?我們都是父皇的兒子,我們同樣全都不是皇後所出,我們也同樣被放逐,可是你為何要坐上這個位子,憑什麼會是你?

明明我吃了這麼多的苦,我臥薪嘗膽,我精心謀劃,明明應該是我,是我!”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