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1 / 2)

六零年代好生活 寒小期 19058 字 6個月前

作為新上任的黑熊精妹妹, 喜寶第一次感到亞曆山大, 關上抽屜後, 她亦如以前那樣, 順手鎖上拔出小鑰匙丟到了零錢包裡。

正好, 舍友們陸續回來了。

她們這個宿舍, 雖然八個女生皆是外國語學院的, 卻因為分屬於不同的三個係,除了最熱門的英語專業外,還有法語係和德語係的。

因為一年前, 喜寶選秀了法語課程,對法語係的三個舍友相對熟悉了一些,畢竟一周裡頭有好幾堂課是在一起上的, 至於另外兩個德語係的, 則完全像是熟悉的陌路人。

喜寶是不擅長跟外人打交道,正好那兩位家境也還可以, 雖然不是京市本地人, 卻也是小縣城出身的, 對喜寶這個鄉下出身排麵卻比她們還大的舍友, 頗有一種敬謝不敏的感覺。這會兒, 她倆前後腳進了門,見屋裡隻有喜寶一個人在, 便隻微微頷首示意,把麵子情做

到後, 就自顧自的做起了私事。

這年頭的大學生都極愛學習, 有時候並不是因為本人喜歡,而是上大學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費勁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才考上心儀的學校,自然會更為珍惜。

兩個德語係的女同學不一會兒就開始小聲討論起了功課的事情,雖說離期末考試還有一段不短的時日,可早些複習也沒錯。再就是,她們這個宿舍裡的學霸太多了,總感覺待在宿舍裡比去圖書館、自習室,學習氣氛都要更為濃厚。

這不,喜寶鎖了抽屜後,又拿過課本看了起來。

要是不帶上有色眼鏡看人,單論喜寶看書學習的那副認真勁兒,本身就是一幅極美的圖畫,美人坐臥自是賞心悅目,偏麵上還是一副認真到了極致的模樣,那些定力不怎麼好的人,甚至會在一瞬間懷疑她看的到底是什麼有意思的書。當然,作為同宿舍的舍友,她們就沒彆的想法了,隻因喜寶最愛的就是各種內容晦澀難懂的原文書。

真難為她總是能弄到連京大圖書館都沒有原文書了。

兩個女同學很無奈的對視了一眼,看了看外頭天氣還算湊合,就拎起熱水瓶,結伴去了洗衣房。

有喜寶這個表率在先,再說冬天打開水也的確是不容易,到了大二的這個冬天,宿舍裡除了王丹虹外,其他女生都是標準的雙熱水瓶配置,饒是如此,也經常感到熱水不夠用。

冬天啊,還是北方的冬天,除了喝水之外,洗臉泡腳洗衣服等等,哪個不需要熱水了?偏偏她們這個宿舍樓離開水房隔了一段距離,擱在春夏是不算啥,走快些最多也就三五分鐘,可現在是大冬天啊!

眼瞅著喜寶又穿上了她爸特地帶給她的軍大衣,其他女同學是又羨慕又嫉妒。軍大衣興許比不上其他時髦大衣來得鮮亮,可軍綠色卻是永不過時的顏色,最重要的是,它暖和啊!

兩個德語係女同學結伴拎著熱水瓶,端著放了臟衣服的盆子出了宿舍門,她們也沒忘帶上鑰匙,哪怕明知道喜寶晚上一般都不會出門,可也怕有個萬一,帶上總歸有備無患。

集體宿舍裡待得久了,很容易養成兩個極端的性子。一種是凡事都要麻煩彆人,恨不得全宿舍都是自己的爹媽,上趕著伺候自己;而另一種則是能自己來的絕不麻煩彆

人,當然也很反感彆人麻煩自己。

喜寶算是比較另類的,她本身不愛麻煩彆人,可對於外人的請求,一般也不大會拒絕。這種人,擱在其他地方絕對是個皮薄肉多的軟包子,偏她有個格外了解她的親奶,臨走時千叮嚀萬囑咐了一大堆的東西,以至於在同宿舍的同學眼裡,她就是個高冷女神。更巧的是,宿舍裡還有個擅長麻煩彆人的王丹虹,兩下一對比,其他舍友驀然發覺,其實高冷也沒啥,起碼不會妨礙到自己。

從大一入學到現在,已有一年半時間,在喜寶無意識的傳播下,整個宿舍所有人都變得特彆自覺起來,連王丹虹也不例外,因為她很清楚,自己早已沒便宜可占了,要麼自力更生,要麼丟人現眼還沒任何好處。想來,是個人都知曉該如何選擇。

宿舍裡,喜寶倒是發覺兩人出去了,她放下正在看的書,微微思索了一下,很快就決定,過兩天放假回家一趟,洗衣服曬衣服,再拿些更厚實的替換衣服,還得把上回強子送給她的那條羊毛毯也給帶上。當然,也不能忘了把毛頭的信拿給哥哥們看。

打定了主意,她就淡定的繼續沉浸在書山書海之中,

渾然不知,自己又成了外人口中的話題人物。

這也是沒法子,縱使近幾年國家經濟發展得很快,可無論如何,窮人仍然是占了大多數,家境良好也不代表就一定會由著還在讀書的孩子亂花錢。偏生,京市這邊好東西成堆,尤其在取消了大部分票證後,隻要有錢,幾乎想要的東西都能買到。

而一到冬天,大衣、皮靴、帽子、圍巾、手套等等,好像一眼過去,就能把人的家底看了個七七八八,哪怕再怎麼對自己說,上大學是來做學問的,可心裡的那點不平卻無論如何都按捺不住。

直到,來了個爆發點。

等宿舍裡的同學回來得差不多了,已經是晚上八點了。冬天,哪怕是再怎麼用功的學生,隻要不是即將期末考試了,多半人都不會自虐的去自習教室。因此,在通常情況下,這個點所有人都應該回來了。

喜寶剛洗漱完畢,她還給自己衝了個熱水袋,抱在懷裡鑽到了被窩,順手拿起看了一半的原文書,繼續埋頭苦讀。

就在這時,王丹虹頂著一頭的風雪推開了宿舍門,外

頭的風裹著涼意衝進了宿舍,叫人忍不住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

劉曉露一疊聲的叫著:“快關門關門,凍死了!”

很快,宿舍門就被關上了,就是王丹虹關門的力道稍稍大了點兒,發出了“嘭”的一聲巨響,驚得所有人都下意識的看了過去,包括喜寶。

王丹虹兩眼通話,看著不像是被風吹出來的,倒像是哭了一場,有些想象力好的已經開始腦補一場恩怨情仇的大戲,結果還沒腦補完畢,就聽王丹虹帶著控訴的聲音問道:“宋言蹊,怎麼名單上有你呢?”

喜寶一臉迷茫的抬頭看了過來,她本來還想著自己是不是剛才漏聽了什麼,不過當她看到其他舍友也都是這副模樣時,就淡定了:“你在說什麼?什麼名單?”

似乎是感覺到了自己剛才那話問得有些沒頭沒腦,王丹虹氣鼓鼓的坐到了椅子上,沉默了半晌後,才又開口:“去國外的最終名單下來了,上麵有你。”頓了頓,她又轉過頭瞅了眼伸長脖子看熱鬨的劉曉露,沒好氣的懟了一句,“也有你!”

整個宿舍隻有三個英語係的,而這回選拔的首要條件

就是英語係學生,所以宿舍裡的其他人聽到這話後,皆沒有特彆大的反應。

劉曉露還奇道:“這就出來了?我爸咋沒告訴我呢?”說著,似乎是驚覺失了言,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安慰王丹虹,“其實吧,這個事兒你也應該猜到了,上頭說是找翻譯,其實帶咱們這些學生,更多的是讓咱們見見世麵,又不可能真叫幾個沒畢業的學生挑大梁的,實力根本就不是最重要的。”

王丹虹氣結:“是啊,實力根本就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有後門!”

“也不是這麼說的 ,要真的選一波啥都不懂的過去,學校的臉麵往哪裡擱?”劉曉露難得這麼有耐心,勸道,“就是實力也要,關係也要,學校挑的就是兩者兼備的。”

“你早就知道!”王丹虹那叫一個氣啊,她本來以為,隻要不輕言放棄,自己還是有可能被選上的。結果,敢情她一直在演猴戲,身邊還有人始終在等著看她的笑話。

劉曉露更無奈了,她能怎麼說?在結果根本就沒出來之前,早不早的先勸人家彆努力?說努力了也是白瞎?情

商再低也不可能這麼乾啊。

兩人都沒再開口,宿舍裡的氣氛一直有些冷凝。

法語係和德語係的幾人麵麵相覷,這事兒已經鬨了幾個月了,要說早先她們還是抱著羨慕嫉妒的想法看英語係的,到了後來更多的確像是看好戲了。人人都在爭,可名額就那麼幾個,當然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不過通過這個事兒也能看出來,身邊的這些個同學,各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就連王丹虹這個鄉下出身沒啥門路的,不一樣找了對象幫她,不然她又是從哪裡提前知曉的消息?

似乎是覺得宿舍裡的氣氛太怪了,劉曉露輕咳一聲,扭頭去看喜寶,卻無奈的發現,那位又繼續低頭看書了。

“宋言蹊?”

喜寶抬頭看她。

“名單的事兒,你原先不是說不在乎嗎?到底還是忍不住找了你爸幫忙吧?其實也沒啥,有門路乾嘛不用?我也讓我爸找了朋友幫襯,又不是實力不行,多條門路也多幾分把握不是?”劉曉露先泄了底,好在她總算還有腦子,沒說的太詳細。

說完,劉曉露就一臉期待的看著喜寶,指望她主動漏

底。

平心而論,假如喜寶知道的話,這事兒又不在趙紅英叮囑的範圍內,她肯定會照實說的。唯一的問題就是——

她不知道。

細細回憶了一番先前的事兒,喜寶老老實實的說:“名單的事情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王丹虹一下子就炸毛了,“我先前也問過你的,問你是不是放棄了,你說隨緣!”

“是的,有我的名字我就去,沒有我的就放棄。”喜寶不明所以的看著她,渾然不知道自己的回答又觸動了舍友那顆敏感的內心。

王丹虹氣得就快原地爆炸了,然而就在爆炸的那一刻,劉曉露一句不經意的話,卻瞬間讓她蔫吧了。

劉曉露說:“你本來就不在大名單裡,這麼一驚一乍的乾什麼?”

回答她的,是王丹虹氣紅了的雙眼。

一旁看熱鬨的舍友突然笑了起來:“她是以為她和宋言蹊都不在大名單上,可她那麼努力的鑽營,按說要麼兩人一起不能去,要麼就她去。結果…”

“要你八婆!”王丹虹氣呼呼的拉開櫃子要去拿熱水瓶洗漱,卻愕然發現因為被這個重大消息打擊到,她今晚根本就忘了去打開水,而現在早已過了開水房開放的點,頓時忍不住一聲哀嚎。

一下子,宿舍裡忍不住都笑開了。

看在她今天那麼倒黴的份上,劉曉露好心的勻了她一杯水,還安慰她:“你不要老是跟宋言蹊比,想想看,你本來就不在大名單裡,現在沒上是正常的。可那個本來該上的人呢?宋言蹊去了,誰被頂掉了?”

王丹虹一下子就來了精神,扭頭問喜寶:“你知道你把誰的名額給頂了嗎?”

喜寶無奈的神情已經快要溢出來了:“不知道。”

儘管沒能得到想要的結果,可王丹虹對比了一下更慘的那位,心裡一下子好受多了。也對,本來就沒她的份,現在也一樣沒她的份,最多就是她的努力白費了,倒是談不上有多失望。

其實,她本來也沒失望,就是被喜寶上了大名單這事兒給刺激到了。同在一個宿舍,喜寶有沒有在努力,她當然心知肚明。對比一下努力許久沒有回報的自己,再看看

啥都沒做就莫名得到了機會的喜寶…

好像又想生氣了。

相處了一年半,同宿舍的性子不說都清楚了,起碼知曉個大概。大家夥兒笑過鬨過,又各勻了點兒熱水給她後,就陸續鑽進了被窩,等時間一到,熄燈睡覺。

她們倒是睡得噴香,連王丹虹都是氣過了就算揭過去了,可有人卻是真的睡不著了。

就如劉曉露所說的那樣,喜寶這個名額不是憑空得來的,而是頂了彆人了。

沒兩天,就到了休息日,喜寶簡單的收拾一番後,就回了家裡。大白天的,家裡空無一人,她先燒了水,然後洗衣服打掃衛生,趁著日頭好,把被褥都拿出來曬了曬,包括宋衛軍那屋的被褥枕頭。

學校裡的條件不好,尤其是曬東西的地方太少了,像她們宿舍都是沒有陽台的,有的隻是個狹窄的小窗戶,想要曬衣服,隻能是將衣服掛在長竹竿上,然後把長竹竿伸到窗戶外頭。夏天倒是還好,曬個把小時就乾了,冬□□服不容易乾,好天氣更是不多見,往往某個出太陽的日子

,全宿舍都開始洗衣服,那是紮堆的想要曬衣服,遇到脾氣不好的,吵架簡直太正常了。

這還是曬衣服,要是想把櫃子裡的被褥毛毯拿出來曬太陽去黴味,那就隻能上頂樓或者是到樓下找地方搭著。學校裡是禁止在樓下花壇曬被子的,更不準在兩棵樹之間綁晾衣繩,偏偏頂樓麵積小,曬被褥的人又多,想要搶個地方,不止要拚手速還要拚人品。

所以,一到深秋,喜寶就習慣性的回家折騰這些東西。對了,強子前不久還往她家裡搬了一台洗衣機過來,洗起大件衣物,尤其是床單被套簡直太方便了。不過,多半小件的衣服她還是習慣了手洗,橫豎家裡的蜂窩煤有的是,燒水很是方便。

把自家例外都收拾了一遍,又把整個院子都掛上了衣服被褥,喜寶抬起手腕一看,也才不過九點出頭。

隔壁打從她過來就沒響動,估計是早不早的出去了。至於她爸,剛才去那屋拿被褥出來曬時,她就感覺到了,那屋至少有三天以上沒住人了,估計又在軍區那頭忙活。

實在是沒啥事兒做,喜寶換了一個小背包,把毛頭寄來的那份信揣上,又找出了借閱證,轉身出門去了公交車

站,準備先去國家大圖書館逛一逛,等到中午時,再去找哥哥們也不遲。

擱在以前,她還會再等等,想著萬一毛頭哥哥回來找她。可她現在已經知道了,她的毛頭哥哥這會兒怕是在魯市的深山老林裡演著他的黑熊精呢。

路過早飯攤子時,喜寶還順手買了個夾肉燒餅,又買了一袋豆漿,邊走邊吃,等到了公交車站台時剛好吃完,把垃圾丟到了一旁的垃圾桶裡,她數好零錢,公交車正好停在了她跟前,抬頭一看,就是去國家大圖書館的那一路。

幾乎就在她上了公交車的同時,一輛黑色小轎車緩緩駛來,駕駛座上坐著的不是彆人,正是遍尋女神不著的葉一山。

旁邊的副駕駛座上也有一人,不是謝少,也是他倆共同的小夥伴兒。

看著前頭公交車駛離站台,後頭的小轎車也再度踩了油門,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頭,司機葉一山同誌邊開車邊說話,還東張西望的看個不停,氣得副駕駛座上的那位忍不住噴他:“開車就認真點兒,我說怎麼那幫人都不愛坐你

的車,你看看你這樣像話嗎?”

“他們不愛坐我的車,還不是因為我不認真開車。”葉一山覺得有必要替自己澄清一下,扭頭看了眼副駕駛座上的小夥伴,卻正好錯過了喜寶起身讓座的一幕。

“對,我知道,他們就是嫌你絮絮叨叨,比我媽我奶都煩。”小夥伴簡直無奈了,“你要找你的女神,可這都過去半年了,也該消停了吧?說不定人家已經離開京市了呢?你不也說了,那人雖然說著普通話,可一聽就不是京片子嗎?”

葉一山垂著頭無比頹廢的歎了一口氣。

往事不堪回首,每每想起都懷疑自己是個傻子。

早在他鼓起勇氣進入烘焙店搭話時,就已經先觀察了好一陣子。感謝他老子給他買的這輛車,提供了完美的遮蔽,讓他能夠在烘培店外麵細細觀察良久,甚至有次喜寶送老顧客出門時,還聽到了她的說話聲。

觀察久了,不難得出幾個簡單的結論來。

譬如說,他的女神聽口音像偏南方地區的人。

再譬如說,店裡但凡出現外國人,都是由他的女神上前招待的,反之要是國人,另外一個蛋糕小妹就搶著上前

招呼。

於是,他就發揮出了一百二十分的認真,把自己偽裝成了一個香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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