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話說到這種程度，
王承銘覺得，他該從許淨洲臉上看到慌張或者羞愧。
然而對方隻是輕輕眨了下眼，問：“然後呢？”
王承銘：“……”
不撞南牆不死心是吧？
“比較巧是，前段時間我聽說一件事。”他也不再顧及這人麵子問題，把話說得更直接：“好像魏準最近經常跟你一起？是發展什麼關係了？”
王承銘唏笑，“彆是包｜養吧。”
“王承銘，我不明白你說這些跟今天戲有什麼關係。剛才不許聊閒話是你，現在扯這些有沒，你什麼意思？”
沒等許淨洲開口，倒是另個人動了怒。
趙宇峰本身長相就頗具攻擊性，隻是平時待人脾氣好，讓人生出這人好說話錯覺。他現在板起臉，氣場同樣頗具壓迫感。
“你那個朋友叫什麼？是叫周鯨？”他卷起劇本，被氣笑似，“現在網上到處都在說小洲跟周鯨長得像，你覺得你這話很隱晦麼？”
他瞥了眼許淨洲，又說：“我倒是不覺得周鯨跟小洲哪裡像。”
“不是，”王承銘覺得莫名其妙，“這事跟你有關係嗎？”
趙宇峰回問：“這事跟你有關係？”
“周鯨跟小洲長得像，小洲跟魏準關係，兩件事，哪件事跟你有關係？”他閒閒道：“今天唯一跟你有關係，”
這人一晃手裡劇本，“是這部劇。”
“嗯，”許淨洲點頭如搗蒜，應和道：“峰哥說得對！”
青年應和時模樣和語氣都極乖，一點不氣不惱，仿佛剛才那些跟他半點關係沒有。許淨洲目不轉睛盯著劇本，“我覺得你剛才那話有一點道理。”
王承銘：？
王承銘：是在跟我說話？
他沒從許淨洲身上看到他想要反應，也沒達到他原本示警目。這人甚至還一本正經拿著劇本，跟他聊剛才隨口一提戲份？
“這樣確實可以增加戲劇衝突，樂姐！”許淨洲抬起頭，眼底發光，衝著齊樂樂瘋狂擺手，“你過來一下！”
齊樂樂正在吃餅，聞聲湊來，“怎麼？”
“剛才承銘哥說在這裡加一句罵我話，我覺得可以。”許淨洲表情認真，“原來這部分劇情是不是太淡？兩個人該有衝突沒有出來。”
齊樂樂逐漸忘記手中餅，凝神聽。
“但是對應，在承銘哥罵過以後，我也要反手揍過去一拳，”說著，許淨洲轉過視線盯向表情錯愕王承銘，抬手作勢砸去一拳！
王承銘怔愣間慌忙躲閃，這一躲差點摔個踉蹌。
旁觀趙宇峰笑出了聲。
“就衝他臉砸，砸得越狠越好。”許淨洲攥緊拳頭，亮著眸回看她，“樂姐你想，付黎這一拳是不是情緒爆發？雖然表麵上看付黎生性溫和，不會做這麼粗魯事。但是在這樣情況下，他是不是該這樣做？”
“這場誤會波及到他兄弟，他心上人。像他這樣悶葫蘆，越是壓抑忍耐，在被兄弟戳到痛點，挑崩最後一根弦時候，反應就該這樣激烈。”
“是是是，沒錯沒錯。”齊樂樂放下手裡餅，感慨：“果然蘇導說得沒錯，讓你們自己交流更能碰撞火花，以後你們還是得多交流。”
她拿筆標注好這句，還不忘補上：“到時候這裡要真揍啊！”
許淨洲跟她保證：“我從來不用替身。”
他這話笑翻了一群人。
雖然許淨洲並沒有領會到其中笑點。
等他們聊完戲，已經快要淩晨十二點。
幾個人住地方都離這邊比較近，偏巧就他一個人住得遠。打電話給李青也不接，大抵是正睡著，沒聽到。
有人轉著車鑰匙，走到他身邊站定，“我送你？”
許淨洲歪過頭，正對上趙宇峰視線。
他搖頭，“不用了。”又擺一擺手裡手機，“剛才給另外一個朋友打過電話，他離這裡比較近，正好來接我。”
“嗯，好。”
趙宇峰沒多說什麼，抬腳要邁出門。
臨走前又突然想起什麼，偏頭過來多看他一眼，“是魏準嗎？”
“不是哦，”青年笑得眉眼彎起，看著就讓人柔軟到心窩，“就是一個普通朋友。我跟魏總不熟，當然不會麻煩人家來接我。”
趙宇峰笑了一下，又撤回步，“我陪你在這裡等吧，你一個人也不太安全。”
最後米啦啦開車過來接他，看到趙宇峰時也明顯愣住一瞬。
他又看眼許淨洲，最終還是沒說什麼。
許淨洲回去以後幾天裡，連吃飯睡覺都在琢磨角色。他忙起來就會忘記很多事，也忽視掉某個人許久沒來找過他。
演好一個角色首先要做到就是跟他共情。
許淨洲覺得自己已經把角色情緒和感情等各個方麵摸索差不多，就是缺一點：他許多動作和反應都不像是個學生。
缺乏一種自然而然學生氣。
為了這個，許淨洲軟磨硬泡李青，讓他幫自己爭取到隔壁一家高中特權：在周末時候，他可以穿校服進入學校。
學校周末人並不多，大多數留校學生也都是待在圖書館或寢室。
許淨洲換好校服，抱著書邁入校園第一步，便完全將自己帶入學生身份。
“同學。”
獨屬於女生軟糯嗓音從身後傳來，順帶拍了下他肩膀。
許淨洲回頭，看到一個女生抱著書，在跟他對視時候愣了一瞬，旋即臉紅。
“那個，你能幫我把書抱回高三九班嗎？”她低著頭，像是不太敢跟自己對視，“我得去值日，打掃衛生。”
“必然是去打掃衛生啊！專門把書送回去，專門跟人調值日時間，就是為了跟那個誰一起掃地嘛！”後邊有人起哄：“還不快點嗎，人家都快把地掃完了。”
“再晚點可趕不上跟那個誰一起回教室咯！”
“去！”妹子瞪了對方一眼，又轉過頭看他。
許淨洲笑著接過書，“你快去吧。”
他突然有了靈感，覺得這些細節對體現角色有很大幫助。
許淨洲急著把這些記下來，一路小跑找到高三九班。確認書被放在女生桌上後，他轉過身，隨便進了隔壁一間空教室。
空教室裡沒有人，桌椅板凳都不剩幾張。
許淨洲反鎖住門，抓起粉筆在黑板上一股腦把想法寫出來。
籃球場、圖書館、食堂、小樹林。
“小洲，你不是要演話劇？”
每副經過精心拚湊場景中都必不可少一個人。青年捂著他手吹熱氣，像是恨不得把自己全身溫暖交付到他手心，
“哥哥答應你，如果你這次考試成績年級第一，就帶爺爺一起來看你話劇表演。”對方抬起頭看他，滿眼溫柔笑，“哥哥跟你保證！”
放在兜裡手機突然開始振動，
許淨洲攥著粉筆發呆，等手機振動都要顯出不耐煩時，方才後知後覺回過神。他從校服口袋裡掏出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