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對方挑了下眉，“那我就叫你小洲？”
許淨洲點頭。
“小洲，我先前就聽說過你，很有名氣啊。”譚依依眨了眨眼，“我想問，你是因為拒絕薑於生導演潛規則，無處可去，所以才來我們劇組嗎？”
“……”
原本還算融洽氣氛瞬時間尷尬到無以複加。
周圍許多人有意躲開，怕殃及自己，但又耐不住好奇支起耳朵聽。
李青乾笑了聲，“我們小洲是自己喜歡，”
“不過薑於生確實夠氣人，選演員怎麼能隻看臉和身材？又不是出來賣鴨，演員歸根到底還是應該靠演技吃飯，”
對方卻並沒有給他把話說完機會，依舊笑意盈盈，還作出一副發自內心感慨模樣：“小洲，你覺得我說對嗎？”
話裡潛台詞再明顯不過。
這人先前幾乎沒演過戲，廖廖幾部戲裡也隻是跑個龍套打個醬油。可即使是打醬油，也堪稱是整部劇裡最為亮眼演技敗筆。
說到底還是靠這張臉。
譚依依頗有興致盯著他，想這人下不來台樣子一定很好玩。
卻不料對方反而正正經經點頭，
“確實有些演員忘記了自己本職。”他抬起眸，一眨不眨注視麵前人，“譚姐，我聽峰哥說，你上次沒來是去醫院做手術？”
譚依依表情一僵。
“是生病嗎？”許淨洲關切問：“怎麼感覺你麵部肌肉不太勻稱。”
他蹙起眉，“是不是病還沒好？”
譚依依突然變臉，氣急似提高音量：“不用你陰陽怪氣！”
許淨洲目送她扭頭進化妝間，收回視線，繼續看劇本。
“他那話什麼意思？？他不明擺著是在嘲諷我！”進化妝間後，這位終於按耐不住自己脾氣，“哪裡有人這麼跟前輩說話？”
旁邊經紀人歎了口氣，“也是你先挑事。”
“我說不是事實？”譚依依一翻白眼，化妝妹子差點手抖畫歪眼線，“網上謠言總沒有空穴來風，蒼蠅不叮無縫蛋。”
“薑於生想睡他，前提不也得是他自己送上門？”她冷笑，“一男比我還騷，裝什麼純。”
經紀人看她氣成這個樣子，隻能順著她心意安慰：“沒事啊依依，圈裡有幾個不在臉上動刀子？尤其是女星，臉很重要。”
譚依依眉心稍舒，“就是。”
“而且說不定他也整過，”經紀人一挑眉，“你不覺得他跟那個周鯨很像？說不定就是照人家臉整出來。”
眼上妝總算勾好。
譚依依對著鏡子欣賞剛畫好眼妝，聞言忍不住笑，感慨：“演戲本領不怎麼樣，找醫院本事倒還可以。”
“整得確實比原主還精致。”她嘖聲，“為了紅可真是不擇手段。”
·
這場是付黎和女主林小穗非常重要對手戲。
“小洲，我來跟你講下戲。”蘇導顯然對他不太放心，“你這應該是頭次演男二，我幫你分析一下人物心理活動。”
許淨洲乖順湊過去，“蘇導您講。”
“付黎這時候初次鼓起勇氣準備跟林小穗告白，前期情感張力重點應該放在他緊張和期待上。他應該是非常緊張，你明白嗎？因為付黎這個人物性格如此，他決定表白之前必然經曆了巨大心理鬥爭。”蘇導講得很細。
許淨洲點頭：“明白。”
“但是在他準備開口時候，卻反而被林小穗先告知自己有了男朋友，是男主。而男主恰巧是他好兄弟。”蘇導說：“這時候情感應該有個變化節點。”
許淨洲抬起眸，分析：“付黎是個心軟又理智人，他這時候反應該是祝福大於嫉妒，同時他又是個善於揣摩心思人，他能看出林小穗發自內心喜歡男主，判斷自己應該釋然放下，所以這時候表現裡沒有失望。”
“沒錯！”蘇導驚訝看他，“我以為你看不出這點，生怕你走進死胡同。很多演員遇到這種表白被拒戲碼，下意識都會演出失望。”
許淨洲笑著搖頭，“付黎不該失望。”
蘇導：“行，那就沒什麼問題了。”
恰巧這時候有人從化妝間出來。蘇導往那邊看了一眼，順便招呼：“依依，你過來一下，我再跟你講下戲。”
對方卻像是沒聽見似，隻擺手，示意不用。
“行吧，”她也沒堅持，“那直接開始。”
譚依依站在鏡頭前，看了眼正往這邊走許淨洲和蘇導，沒好氣嘟囔：“跟他是該講講戲，跟我講什麼。我一個老演員，這種戲也要講？”
“行了，”經紀人勸她：“我有事先走，辦完以後回來找你。”
劇組各部準備就緒，蘇導在那邊詢問是否準備好，兩人同時回以眼神。
蘇導一比手勢，場內迅速進入狀態。
·
細碎雪花零星落下來，在日光照射下又迅速消融。
塑膠跑道邊積了淺淺一層水。
“付黎，你怎麼還不回班？”林小穗從評委席上跑下來，臉邊帶著薄紅，“我剛才去老師那邊領成績。”
付黎輕輕拉著她往跑道外側走，避開那些泥濘和積水。
“我知道，”他低頭笑，“不然怎麼會在這裡等你？”
林小穗盯著他，問：“你等我乾什麼？”
“有點事想問你。”付黎抬頭看她，目光徑直跟她對視。
林小穗怔愣一瞬，突然笑了，“我知道你要問我什麼。”
付黎眼神詢問。
“我就知道瞞不住你，”她壓低聲音，故作神秘卻掩不住語氣裡欣喜，“我談戀愛啦，付黎。和我暗戀好久一個人。”
始終小心仔細步伐卻在這瞬不小心邁進泥水。
男生護住她動作手略有停頓，但又很快恢複，仿佛剛才僵硬隻是因為驚訝。
付黎垂下眸，依舊隻是淺淡笑了一下，眉眼彎起，
“那恭喜你啊，”他說：“我就知道小穗喜歡人，也一定會喜歡小穗。”
·
“我們小洲喜歡人，當然也要喜歡小洲。”
記憶中，少年一隻手撐傘在他頭頂，另隻手輕輕勾他手腕，似是在回應什麼。
許淨洲在導演喊卡一瞬間，若有怔神。
他在攝像機刺眼光線下發了許久呆，眼睫安靜垂下。
“小洲加了很多細節啊，拉女主護住女主動作細節都很貼切付黎人設，後麵踩進泥水細節也能突顯付黎當時情緒變化，我一直覺得這裡很棘手，畢竟付黎性格實在是太悶了。”蘇導海豹拍手表讚賞：“可以！”
“那就是一條過？”譚依依頗為意外。
“不。”蘇導看她一眼，“依依，你演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