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謝謝(2 / 2)

魏準瞥她,“我不早就還了?”

“你還得了錢,還得了人情嗎?你爸生你養你幾十年,你在魏家從小長到大,魏家長輩一直以來對你的照顧,”楊貞憤懣,“現在你說改姓就改姓?”

魏準冷笑,“你不挺樂意看到我滾出魏家?現在假惺惺給誰看呢。”

“魏準!”

一聲幾乎破了嗓子的沉喝從病床邊傳來,

楊貞當即閉上嘴。

魏準抬眸望向病床邊的人。

說不恨他是假的。

當年生母去世,這人裝模作樣傷心沒兩天,扭頭就娶了彆的女人。他幼兒園都還沒上完,魏深都已經抱了二子。

魏家祖輩傳承,一堆封建家規,輩份不按年齡按正次。就因為楊貞是魏家的正牌夫人,他就得管比自己小幾歲的魏清鳴叫大哥。

明明他母親才是最無辜的,偏偏被人罵成未婚先孕的婊|子,他是被人撿回家的雜種。這些肮臟不堪的字眼打他進魏家以後就沒斷過。

就是因為魏深對此從來視而不見,

所以他才會年少一腔熱血上頭,瞎了眼似的以為周鯨肯護他就是愛他。

“你母親死的時候把你托付給我,我自問一直儘心儘力撫養你,吃喝住行上學這些一樣沒少,彆家少爺什麼待遇你也什麼待遇!”魏深紅著眼,“我知道你記恨那些風言風語,但你身為魏家的人這點難聽話都聽不進去嗎??”

魏準麵無表情嗯了聲,

這人被氣得又重新坐回病床上。

“魏家少爺這麼難當,我就不當了。幾年前拿著錢離開魏家的時候我就說過,做出來的公司、掙到的錢,都是我魏準的,跟你魏家半點關係都沒有。”

魏準冷冷瞥他,“你覺得你的養育之恩很重嗎?”

“魏家那麼多會計,大可找一個來算算,這十幾年來我在魏家的所有開支和學費,做個清單發給我助理,”魏準說:“我翻倍還,當算利息。”

“但是現在,我的公司就姓韓,我就叫韓晝。公司跟我的姓,不是跟你魏家的姓,”說著,他低頭看眼手機上的時間,“你也可以代表魏家發通告,就說魏家和我斷絕關係,我沒意見。”

氣氛死一般的寂靜。

楊貞也不敢開口,她記得上一個敢這麼跟魏深說話的好像已經蹲大牢了。

魏深連著做了幾個深呼吸,

他猛咳嗽兩聲,冷笑,“這是你說的。”

魏準好整以暇看他。

“行,韓總,以後魏家名下所有企業都不會再跟你韓總的公司有任何合作。我倒是要看看,一個幾十年的家族企業,和一個剛做沒幾年的小公司,行內的老總們會選擇站誰!”魏深挑釁,“到時候你可不要再跪著說什麼是魏家人。”

“哦,”魏準勾起唇笑,“可真會放屁。”

·

魏深的效率很高。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嘴裡的口香糖已經嚼著沒了味,胃裡的反嘔感才算減輕。魏準坐上車,先給助理發條消息。

魏家怎麼鬨他不在乎,隻要彆讓許淨洲看到。

開車的時候,林封給他來了電話。

“怎麼樣?”他問:“許淨洲什麼反應?”

魏準說:“沒什麼反應,看起來心情不錯。”

最近立春。

綿長稀落的雨絲從車窗上劃下,拉長一條條小尾巴。天氣潮濕,帶著冬天消弭的那股子冷氣,比深冬還要冷些。

魏準分不清這股苦澀是空氣裡來的、還是心口來的,也習慣了。

將近一個星期,他都在適應韓晝的生活。

林封含糊應了聲,又問:“你煙癮戒了嗎?”

“嗤,”魏準吐槽:“你以為這是什麼?說戒就戒?”

林封:“……”

林封:“你要是實在戒不掉,就算了,反正許淨洲應該不會注意這些細節。”

“你是不知道那個人,鼻子靈得很,以前保姆在家做點什麼好吃的,他從二樓臥室,聞著就能跑出來,”魏準笑了笑,“跟小奶狗似的。”

林封歎口氣。

魏準的煙癮是那年染上的。當年周鯨背叛他,保送名額也丟了,他一個人拿著錢從魏家出來,做生意又被處處孤立。

煙癮刻進了骨子裡。

暫時能想到的應急辦法就是嚼點什麼東西。偏偏魏準最惡心的就是口香糖一類的小零食,不管什麼味,他都能惡心得吐個不停。

“你再忍幾天,我想想看有沒有彆的東西代替。戒煙糖你又不吃,魏準你說你一大男人怎麼這麼矯情。”林封絮絮叨叨抱怨起來。

剛抱怨一半,電話掛了。

魏準倒車入位,看眼屋裡。

燈還亮著。

剛才李青給他發消息,說許淨洲在他走後沒能逃過一劫,被路導拉著喝了幾杯。路導也不知道這人酒量能差到一喝就上頭。

反正是醉了,路上還問過很多讓人心驚膽戰的問題。

魏準開門時,看到某人盤腿坐在沙發上,

大抵是聽到他開門的聲音,毛絨絨的被褥輕微蠕動,但也沒轉過身,隻是換了個姿勢,繼續蜷坐在沙發上。

許淨洲垂著頭,半睡半醒間瞥見麵前多了個人,

原先十二分的睡意散去大半,他從被褥裡探出頭,露出醉酒後通紅的耳廓和臉側,眼底盛著一彎淺淺水霧,笑得又乖又甜,“你回來啦!”

男人伸手揉他頭的動作一頓,

他的笑不大自然,但在光影下並不清晰,略有停頓的動作很快恢複,

“嗯,我回來了。”他問:“小洲怎麼還不睡?”

“在等你。”許淨洲抱住他的腰,一個勁的胡亂蹭,細軟發絲被蹭成了飛機場,亂哄哄的,“我想等你回來,然後跟你說句話。”

魏準托住他的臉,忍不住笑,“彆蹭了,你要跟我說什麼?”

許淨洲被他托著下頜,抬起頭。

那雙眼如初見時黑白分明,裡間的神情不由分辨,也不得真假。魏準自知沒那個資本接受這雙眼裡的愛意和溫柔,他承擔不起,

所以對視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許淨洲眨了下眼,揚起脖頸湊到他耳邊,說悄悄話似的飛快低語:“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