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紅鬃烈馬(2 / 2)

唇齒之戲 張佩奇 4987 字 3個月前

聊到這麼有看點的內容,晏朝不由自主地瞥向周辰瑜,期待他再往下講兩句。沒想到周辰瑜一反常態地沒接她的話,隻是淡淡地莞爾而笑。

晏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他總覺得周辰瑜這會兒的笑,和往常的那種不大一樣,雖然嘴上是笑著的,眸子裡卻帶著一絲看不穿的情緒,仿佛那笑容並不是發自內心。

下一秒,仿佛是在印證晏朝的猜想一般,周雙雙看到周辰瑜的表情,似乎瞬間意識到了什麼,接下來剛到了嘴邊兒的話,立馬就又被她吞了回去。

其他人笑得正歡,自然沒注意到他們這些微妙的表情變化,但晏朝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他們,很快就明白大約是周雙雙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惹周辰瑜不高興了。而且很顯然,他們兄妹兩都非常清楚這一點。

晏朝被夾在中間,難免更加一頭霧水,周雙雙不過就是講了個周辰瑜小時候的趣事罷了,這有什麼不能說的?

他心裡正思索著,就見徐婧驚訝地望向周辰瑜:“你不是說相聲的麼,還學過唱戲?”

周老爺子在戲曲上的造詣也頗深,周辰瑜又是曲藝世家裡長大的少爺,這一點其實並不特彆令人驚訝。

周雙雙看了她一眼,搶在周辰瑜回答之前,含含糊糊地接道:“畢竟是曲藝班子嘛,我們家的師哥們,個個兒都會唱兩句。”

這話一出口,眾人自然開始起哄:“來一個!”

周辰瑜的神色一滯,笑著推脫道:“我唱得不好,再說都多少年沒唱過了……”

大夥兒隻當他是謙虛,但通過這些天對他的了解,晏朝很清楚周辰瑜那副直來直去的性子,這會兒他推脫,就說明他是真的不願意唱。

雖然晏朝一時間不清楚這是為什麼,但他還是下意識地圓場道:“你們就彆趕鴨子上架了吧。”

其他人自然不依不饒,緊接著,旁邊的好幾個攝像機都開始給周辰瑜特寫了。

都已經到這個份上了,周辰瑜的神色頓了頓,最終還是妥協道:“唱什麼?”

徐婧一臉期待地拍著手:“唱你今天說的,京劇版的薛平貴與王寶釧。”

周辰瑜已經恢複了慣常的那副笑模樣兒:“那叫《紅鬃烈馬》。”

徐婧笑道:“我沒文化,你懂就行。”

周辰瑜笑得一臉勉強:“這兒也沒有伴奏,我隨口哼兩句吧。”

劇本裡根本沒有這一項內容,要不是周雙雙剛剛突然提起了周辰瑜從小學戲的話題,大家也不會起哄要他來一個。這個要求提得太突然,周辰瑜方才完全沒有正經地開嗓子,晏朝不禁有些擔心,怕他真跟他說得一樣唱不好。

晏朝想了想,隻好在心裡寬慰自己,就算周辰瑜真的唱劈了,大不了後期再把這段一剪沒,反正觀眾也看不見。

晏朝思索的這一陣子,周辰瑜已經開了口,臉上是一副少見的認真神色:“聽他言來自思忖,看他不像受苦人。兩耳垂肩貴相品,龍眉鳳目帝王尊——”

晏朝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怔。

周辰瑜平時總是一副吊兒郎當、信口開河的樣子,難免給人留下一種油嘴滑舌、不學無術的印象,再加上他剛才那副十分抗拒的態度,讓晏朝理所當然地猜測他大概唱得不怎麼樣。

沒想到他一開口,刹那間就豔驚四座。

他唱的是《紅鬃烈馬》中《彩樓配》一折裡的唱段,講的是王寶釧與薛平貴私定終身之時,囑咐他在過幾日的彩樓拋球選婿時,記得接住自己的繡球。

西皮快板的歡快曲調,活潑婉轉的唱腔,配上周辰瑜顧盼生姿的神色,儘管他穿著一身現代氣息十足的運動衛衣,也依舊是那副俊俏少年郎的麵孔,但就在那短短的幾分鐘裡,卻將一位閨中小姐的期盼與嬌羞演繹得淋漓儘致。

“……二月二日事有準,切莫錯過這光陰。倘若姻緣有福分,便是蟠桃會上人。”

唱完這一句,周辰瑜才收回了方才那副入戲的神態,瞬間又回到了平時那副吊兒郎當的浪蕩子模樣兒,對著晏朝輕佻地拋了個媚眼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