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去思考問題不代表它不存在,隻是因為信息不足和線索匱乏而被壓在了內心深處,一旦發現了一直相關的信息就會重新出現在腦海裡,就比如此時,柯南就重新回想起了那個問題。
佐久田真和殺害近野堅的原因真的是像他們說的那樣嗎?那他又為什麼會執著於一個真假未知的詛咒呢?
一切的矛頭都指向了有棲川月。
柯南明白在這種時候自己應該專心致誌應對眼前這個危險的組織成員,也明白有棲川月之所以這麼做肯定有他的原因,但不知道為什麼卻完全無法控製內心亂糟糟的思維,隻能儘力讓自己專心去思考另一個問題而暫時轉移注意力。
如果有棲川月的目的是調查寶石,順帶暗示唆使佐久田真和殺害近野堅的話,那他必須要保證自己可以見到佐久田真和。
但佐久田真和是近野堅的助理,無法輕易離開近野堅身邊,而近野堅又因為地位名氣等原因頗為驕傲、還很嫉妒在他之後的那些年輕作家,絕不可能同意有棲川月和佐久田真和接觸的請求。
並且有棲川月當時一直和他們一行人待在一起,也沒有表現出焦慮又或者有難題需要解決的思考,那就說明——
這個男人易容的身份絕對就是把佐久田真和和近野堅帶到他們麵前、還能確保兩人間產生衝突的那個人!
怪盜基德頂替了那個人的身份,是因為那個人知道的信息以及性格、即將進行的行動能夠滿足他想要見到寶石的願望,因此在偽裝成功後,他就渾然不覺地順著那個人的安排完成了第一步計劃。
而第二步,就是在被怪盜基德“打暈”後,又悄然偽裝成那一群人中最不被重視的那個人,在怪盜基德向近野堅一群人介紹有棲川月時,適時的拋出有棲川月的天分、能力還有年紀等最被近野堅嫉妒的特質,然後點燃近野堅和佐久田真和之間那根被掩埋起來的引線。
那個人名在柯南大腦中浮現,他下意識地張開嘴,準備說出自己的判斷。
“你就這麼喜歡那個偽裝的身份嗎,岡村隆?”有棲川月開口,打斷了柯南的話,然後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那個眼神中沒有任何的信息,就是單純地看了過來,甚至沒有焦點,隻是隨意地瞥過,但卻讓柯南混沌的大腦瞬間清醒,意識到了自己剛才的舉動有多麼驚險。
自己現在因為隻是一個普通的小孩,不管是保證自己的安全還是幫助月哥拖延時間,都要最大程度地保證自己不會被這個危險人物注意到。
而自己剛才卻想要直接說出他的身份——或許他不會因為被識破而生氣、頂多會在盯著有棲川月的同時給自己分來一兩分注意,但這就足夠給他們的行動增添許多難以解決困難。
柯南為自己一連串的失誤以及突然得知的有棲川月的真實一麵而懊惱。
再一想到就算發現有棲川月很有可能就是導致近野堅死亡的間接凶手(即使佐久田真和以及近野堅都是罪有應得),自己卻還是會下意識的為對方開脫、還無法提起警惕。
柯南就更懊惱了。
瑪爾戈、也就是岡村隆瞥了柯南一眼,沒有說話,而是繼續用那種深情的眼神和語氣對有棲川月傾訴:
“因為岡村隆是月回國後我們第一次重逢時用的身份嘛,當然很有紀念意義啦。一段感情要雙向奔赴才能更長久,月,你這麼冷漠可是會失去我的。”
有棲川月完全不理會他那些無聊的廢話:“那你不如直接把我殺掉好了,剛好,你不是從那個老頭那裡接了任務嗎?直接做完交差,環遊世界去找新的和你靈魂契合的人。”
岡村隆大聲訴苦:“月,你怎麼能這麼踐踏我對你的真心!那個老頭子完全不配讓我給他做事好嗎!要不是為了找個合適的理由來見你、以及不能破壞你的計劃,我這次帶來的禮物就是他的腦袋了!”
“既然不打算動手,那就把禮物留下直接走人吧。”有棲川月似乎完全不對他不把組織boss看在眼裡的狂妄有什麼特殊的反應,就好像這不過是一句再普通不過的玩笑、解決掉組織boss就像踩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誠然,根據他們得到的信息,烏丸蓮耶早已百歲有餘,還因為那個研究沒有徹底完善而不肯接受手術,現在有很大可能、或者說一定是癱瘓在床的狀態。
如果能夠知道他所在的位置、潛入他的身邊,解決掉他根本不算多麼困難。
日本公安、FBI、CIA等機構在大戰即將到來的現在也開始了合作、全力追查組織出現的規律和行動軌跡,要不了多久就能發現組織的總部、即烏丸蓮耶藏身的地方。
到那個時候,三方圍攻下,烏丸蓮耶絕不會有逃脫的可能。
但如果殺死烏丸蓮耶就能消滅組織,徹底拔除這個黑色的陰影的話,他們也不會使用派遣臥底潛入組織這種折損率極高的手段,而是直接武力壓製、直接將烏丸蓮耶解決就萬事大吉。
黑衣組織之所以能在被烏丸蓮耶奪取後的獨短短三十年裡成為籠罩在各國高層心頭的陰影,不是因為烏丸蓮耶的能力有多強大,而是因為有它的前身——渡鴉軍團百年來積攢下來的在各國極道組織麵前的威懾力、以及常人無法想象的錯綜複雜的實力關係以及財富罷了。
如果不能將它延伸出來的枝椏徹底剪除、滅殺,那麼即使烏丸蓮耶死去,也會有下一個、或者說更甚於烏丸蓮耶的野心家出現,甚至還會因為失去統治者的原因陷入更大、更加難以控製的混亂中。
可這個讓各國高層為之頭痛的問題,在有棲川月和岡村隆眼中卻像揮手打死一隻蒼蠅一般輕易而不值一提。
一旁默默圍觀假裝背景板的柯南和灰原哀隻能當他們兩個是在開玩笑。
岡村隆委屈地撅著嘴,低頭擰著手指。
這種表情以及動作最常出現在幼年或者少年期的女孩身上,男性做出來總會讓人覺得難以麵對的不適感,但此時出現在岡村隆身上時,卻奇怪的並沒有讓他們出現類似於惡心乾嘔雙眼刺痛之類的負麵反應。
他小小聲地說道:“都說了這是驚喜禮物嘛,當然要你自己猜中才算驚喜啊。”
頂著有棲川月越來越不善的眼神,他仍梗著脖子堅持著不肯鬆口。
雙方就這麼在沉默中對峙著,直到岡村隆終於忍不住想要服輸時,就見有棲川月歎了一口氣,抬起手向他伸了過來。
岡村隆克製不住自己正急速加快的心跳。
他是一個天生的騙子、也是一個天生的殺手,隻有那些卑劣又下流的渣滓在不可置信中痛苦掙紮著死亡時的表情才能讓他感受到鮮活的生命以及真實的情感。
他殺的第一個人是自己所居住的草棚隔壁那個胡子拉碴的流浪漢,用的武器是他的母親拾荒時撿到的一個破舊不堪、像是下一秒就要支離破碎的擦鞋箱。
那個男人前一秒說要帶他去找已經兩天沒有回來的母親,後一秒就倒在了茅草和惡臭的汙泥中,後腦被砸出的創口流出鮮血、再流進那雙渾濁不堪的灰色瞳孔中,到死都沒有閉上眼。
岡村隆完全沒有親手抹殺了一條生命該有的恐懼和驚慌,隻感覺到自己一直以來冰冷的身體似乎因為血液的流動速度加快而湧上一股微弱的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