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有期徒刑05(1 / 2)

深見琉衣從覺醒意識後便清楚知道,自己是整個遊戲中的異類,在一堆由數據流組成、全部根據程序來行動的“人”中間,她顯得那樣格格不入。

甚至,當她從五條悟口中聽說,遊戲曾經在她死亡後刷新了無數個未婚妻的替代品出來,她就明白,自己對於遊戲而言,是可以隨時被取代的。

作為一個遊離在主線劇情外、戲份隻有那麼幾幕的炮灰NPC,深見琉衣本人壓根沒有跳脫出遊戲的能力,這個世界想要捏死她,其實就跟捏死一隻螞蟻的難度差不多。

那麼,到底為什麼遊戲一直默認了她這個異數的存在,而不是在發現她生出自我意識的第一時間就將她消滅呢?

——這個問題,她竟然從來都沒有深想過,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什麼無形的屏障在阻礙她往這方麵去思考。

直到十五分鐘前,深見琉衣在麵對深見家主最後通牒一般的詢問時,無比確信地再次強調了要求解除婚約的決心,她才嗅到了某種不太妙的信號。

“很好,真不愧是我養大的好女兒啊……翅膀都沒長硬,就先學會噬主了。”深見家主目光陰沉,從首座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深見琉衣,他的語氣裡壓抑著滔天怒火,但似乎礙於五條悟,並沒有當場發作,“既然你這麼抗拒這樁聯姻,那我就成全你。”

深見家主看向深見琉衣的眼神,冷漠得如同在看一個死物:“如果不是看在你體質特殊,可以誕下完美繼承父係術式的孩子的份上,在發現你連咒力都調動不了的時候,我早就該把你趕出去了。”

可能是因為深見琉衣的拒絕狠狠地打了他的臉,深見家主惱羞成怒,直接撕開了這場聯姻的遮羞布,咬牙切齒地瞪著底下的女孩:

“叛徒!”

麵對這樣的指責,深見琉衣微微一怔。

並不是因為難過或者生氣,畢竟她對深見家沒有什麼深厚的感情,這裡的人對她來說,更多是設定上的背景板,所以深見家主罵得再難聽,深見琉衣也隻是左耳進右耳出,權當這人是在罵空氣。

之所以愣住,是因為她隱隱約約覺得,這段台詞……她似乎在什麼地方聽到過。

可是翻遍了這麼多次輪回的記憶,她都沒有丁點印象。按理來說,這是她第一次踏進這條完全陌生的劇情線,為什麼會對這個場景產生微妙的既視感呢?

就在深見琉衣愣神的瞬間,深見家主越說越來勁,用詞朝著不堪入耳的方向發展。

五條悟本來百無聊賴地站在那兒,垂著眼一臉冷淡,眉頭不耐煩地緊擰著,看上去像是在神遊,手指卻還不甘寂寞地繞著深見琉衣的長發玩,把人家好好的頭發絲打成結,聽到後麵的話,他掀了掀眼皮,發出一聲嗤笑。

“吵死了。”

隻是輕輕的一聲,卻蓋住了深見家主高昂的怒罵聲,緊隨而來的是五條悟陡然爆發的恐怖咒力。

喀嚓喀嚓,坐墊下的地磚碎成蜘蛛網般的裂縫,並不斷朝外延伸擴張,眨眼間就爬滿了大半間和室。

五條悟的咒力與他這個人的性格一樣,狂傲張揚,絲毫不知收斂,宛如刮過荒野的狂風,瞬間將所有坐在高位上的族老們儘數掀飛。

一個個的,都被無情地拍進了牆壁中,嵌入程度之深,估計就算拿鐵鍬撬,也沒法把人給摳下來。從遠處乍一看,十多個大字型整整齊齊地排成一列,就跟某種行為藝術似的。

五條悟對於自己的傑作十分滿意,還下意識往口袋的方向伸手,想要用手機將這一幕給拍下來留作紀念,結果一摸才記起來這不是現實,於是不太高興地嘖了嘖。

“唧唧歪歪的,再這麼不懂禮貌,下一次就直接拔掉舌頭吧?”五條悟眼底的蔚藍天空被陰雲覆蓋,他生氣時反倒不大能從臉上窺見情緒,平靜得有點反常,“隻會說些令人不爽的垃圾話,還不如永遠閉上嘴。”

頓了頓,他忽然低頭去看深見琉衣,語氣極為認真地問:“他們現在動不了,你想要親自把他們的嘴巴縫上嗎?”

深見琉衣這才從沉思中驚醒,掃了掃四周,發現就這麼短的時間,其他人都成了掛在牆上的展覽品,眼角抽了抽:“不,我不想。”

這是什麼血腥的提議啊,她又沒有淩虐NPC的愛好,而且現在這群人已經挺慘的了……雖然台詞難聽,但又不是NPC寫的,真要算的話,去找遊戲的麻煩才對。

“為什麼?”五條悟眨眨眼,貓貓歪頭,“你都不會感到氣憤的麼?”

那些不堪的言辭,他這個非當事人聽見後,心底都直冒邪火,深見琉衣怎麼可能不生氣、不想要把這些爛橘子直接送入棺材?

由於他很強,五條悟極少有這種情緒瀕臨失控的情況出現,那感覺很像是麵對勢均力敵的咒靈時,腦子裡什麼都沒想,隻有殺意充斥其中,幾乎要灼穿理智。

“如果每一件事都要生氣,我就活不下去了。”深見琉衣撐著墊子試圖站起來,“悟君,我聽過許多比剛才家主說過的那些更過分的話,次數多到自己都數不清,你會記住自己祓除過的每一隻咒靈麼?應該不會吧。”

“悟君,言語其實並不會傷人,真正能傷害到人的,是在乎這些言語的心情。”

打個比方,她一直兢兢業業地把五條悟當做不能得罪的主角來對待,在很多事情上都懷抱著相當寬容的態度,正是因為她並不關心五條悟這個人。說老實話,在她眼中,除了顏值,五條悟跟牆上那一排NPC並沒有多少區彆。

甚至硬要計較的話,五條悟在中病毒之後的種種言行舉止,比深見家主的嘴炮攻擊更加令她頭疼——如果可以,她寧願先封住這家夥的嘴。

深見琉衣彎了彎嘴角,依舊是十分柔和的弧度,但五條悟頭一次覺得,這份溫柔並不是隔著一層看不見的玻璃,而是真切的、觸手可及的。

——此時此刻,就躺在他的臂彎裡。

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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