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新生06(2 / 2)

因為生理年輕二十七、心理年齡隻有區區三歲的教師先生,正在死纏爛打地逼問她。

“琉衣,快回答嘛,為什麼要偏心那個小鬼?無論怎麼看他都很欠揍吧,說話不好聽,性格也超爛,而且你也看到了,他剛才想要對我動手哎!我可是長輩,稍微教訓一下這種不懂禮貌的家夥,是在行使正當權利吧!”

自從剛剛深見琉衣爆發出術式,把那兩個自己打自己的幼稚鬼強行分開後,年長的那一個似乎就認定了她是在拉偏架,整張漂亮的臉立刻垮了下來,皺成了包子。

深見琉衣對他這副做作的樣子已經有了十足的抵抗力,尤其是兩分鐘前,這人還一臉凶狠地把年輕的自己捶得滿身傷,所以,琉衣一點都不為所動。

“恕我直言,五條先生,那些形容詞套用在你身上,同樣百分百契合。”深見琉衣輕輕歎氣,這時遊戲對她的束縛減弱了許多,連帶說話也流暢了。

“咦,為什麼?”青年很是不服。

話音剛落,少年五條悟後腳就發出一聲嗤笑。

“長輩?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看到像你這樣糟糕的大人,任何一個有基本道德心的人都會忍不住動手清除垃圾的吧?我這也是在履行義務啊。”

他身上的血跡已經在重置的時間中,被徹底抹除乾淨了,破破爛爛的衣服也被修補好了,那張極具欺騙性的臉又恢複了光鮮亮麗,如果忽略掉他此時趾高氣揚的表情,那麼深見琉衣還是稍微有點想讚同他這句話的。

“五條君,我對自己的術式不太熟悉,你身上的傷……”是不是全都治愈了?

深見琉衣其實更關心他的傷勢,畢竟剛才驚鴻一瞥下,少年渾身浴血的模樣實在太慘烈了,似乎隨時都會倒下。

不管為什麼,也不應該把人打得半死吧?

因此,深見琉衣才對下手不知輕重的青年教師很有意見。

一提到受傷相關的話題,少年五條悟就宛如被踩到了尾巴一樣,對於自詡最強心高氣傲的人來說,被人揍得幾乎沒有還手之力這種事,簡直一生之恥。

他臉色一僵,抱著手嘴硬道:“啊哈,這點小傷放著不管也沒問題的吧,而且這又不是我真正的身體。”

“聽見了嗎琉衣醬,他就是這種不懂感恩的叛逆期小鬼,我們就如他所願,把他當成空氣吧?”唯恐天下不亂的年長者在一旁煽風點火,立刻招惹來少年的怒瞪。

“你這家夥——”被這麼一激,少年五條悟的火氣再次湧上來,咒力在周身湧動,瞧著隨時都能撲上去撕咬。

“琉衣,快看哦,他還不死心想要攻擊我!”狡猾的成年人在拱完火後,熟練地推卸責任,那麼高大的人硬是試圖往深見琉衣身後躲,然後就被她有氣無力地捶了一下。

力道不痛不癢,小孩子打人都比她疼。

“那也是你挑釁彆人在先。”深見琉衣糾正道,“那麼,負責任且成熟的五條先生,不打算向無辜的受害人道歉麼?”

青年五條悟在深見琉衣無奈的目光中,好不容易抑製住撲上去把人抱住的衝動,聽見後半句,表情立刻變得十分委屈,垂著手站在原地,鬆散的白發耷拉下來,一米九的個子愣是營造出一種“我很可憐”的氛圍。

他開始裝傻:“哎,什麼呀,這裡哪有受害人?”

旁邊的少年對這種不要臉賣慘的套路十分看不上眼,嗤之以鼻:“惡心死了,大叔。”

青年五條悟忙著用眼神打動深見琉衣,沒空跟戰鬥力為零的小鬼計較,繼續用可憐兮兮的目光盯著她:“太傷心了,我可是千辛萬苦、排除萬難才找到琉衣的哦,沒有感動得馬上撲過來抱著我哭就算了,一上來就是指責,哪怕是我,也會受傷的,要說受害人,我才比較符合條件吧?”

說著說著,他就又擺出“快來安慰我”的期待眼神。

深見琉衣的視線閃爍了一下。對哦,因為這兩人莫名其妙打起來,她都差點忘記這回事了……

“但是,我看五條先生打架打得很高興,還以為你已經將正事拋之腦後了呢。”深見琉衣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聲音萎靡,“不過,謝謝你特地來幫我。”

發動術式所需的精力遠比深見琉衣想象得要多,這是她第一次主動使用咒術,身體的力氣一下子被抽空了,在說話時,她不得不慢騰騰地挪向一旁的景觀石,再不找個地方坐下,她的雙腿就要支撐不住了。

期間,她拂開了青年五條悟蠢蠢欲動往她腰上攀的爪子,又拍掉了少年五條悟彆彆扭扭試圖箍住她的脖子把她撈過去的手臂,體力值徹底見底,腳下微微踉蹌了一下,差點沒跪倒在地。

“我自己能走。”儘管如此,深見琉衣還是強調,“所以,請你們不要再以此為借口再打起來。”

在她看不見的背後,原本砰砰啪啪的動靜戛然而止。

暗搓搓計劃把人打暈的年長者:“……”

準備將對方的臉劃花的年輕人:“……”

兩人撇開眼,同時“嘁”了一聲,悻悻然地收回已經擺出起手式的手,默契地跳離三米開外,嫌棄之情溢於言表。

深見琉衣強撐著在石頭上坐下,喘著氣,瞥了一大一小兩個幼稚鬼一眼,攤開手心,指尖隱約跳動著代表術式的白光。

“如果繼續胡鬨,我就將時間重置回你們三歲的時候。”深見琉衣彎了彎唇,眉眼溫柔似水,說話也是和聲細氣,一點也無法將她的聲音與威脅兩個字聯係起來,“五條先生還有五條君,你們應該不願意被我看見還是小孩子的自己吧?”

兩個五條悟:……?!!

半晌,青年五條悟率先笑起來:“可是琉衣醬做不到的吧?”

少年五條悟罕見地表示讚同:“隻是重置十五分鐘,你就一副快要死掉的樣子,以你的身體條件根本支撐不住術式的完全發動。”

“嗯嗯沒錯,所以琉衣不要逞強哦~”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你太弱了吧?”

心裡同樣這樣想,但知道絕對不能直接說出來的五條老師眨眨眼,義正言辭地指責年輕的自己:“可怕可怕,他在看不起你呢,琉衣醬。”

“哈?我哪有……!”

深見琉衣自行過濾到兩人的垃圾話,語氣平淡地回答:“做得到的。這個遊戲每次重置,都是倒轉十年的時間,如果我以死亡為代價來發動術式,應該就能夠做到了。”

她對於死亡的態度異常輕描淡寫,或許是因為在無儘的輪回中,曾經嘗試過太多不同方式的死法,所以就連最後一點畏懼心都被消磨掉了,完全沒有自己說出了禁忌之語的自覺。

“我也想過,要不要試試將時間重置回這個空間誕生之前……”

話未說完,青年五條悟就粗暴地打斷她,目光冷漠:“你是從這個空間中被培育出來的,如果那樣做,你本身的存在也會被抹消掉。”

深見琉衣長睫顫了顫,臉上卻沒有害怕,隻有一種仿佛在夢中的輕快感:“……也沒什麼不好吧?”

這樣喃喃著,她在陽光下呈現出像是立刻就要破碎的脆弱感,明明近在咫尺,卻像是隔了一整個世界的距離。

五條悟的眸光倏地暗沉下來。

深見琉衣像是有所察覺,輕聲補救:“……隻是開玩笑的,不用放在心上。畢竟五條先生花費了這麼大力氣來找我,要是不好好對待這份心意,是會遭天譴的吧?所以彆擔心,我會配合的。”

——其實,不是開玩笑的。

自從知曉現實世界的存在後,她就隱隱產生這種想法了,因為啊,她是不該誕生的怪異之物吧?現實世界中,根本沒有她所對應的位置,再加上,創造出這個囚籠的背後主使,應該抱有想要利用她達成某種目的的心態,如果因為她而讓其他人受傷害,她會很難過的。

像她這樣的工具,果然還是不要突兀地闖進真實世界,會比較好吧?

深見琉衣垂下眼簾,手指無意識地揪著和服衣擺,但下一秒,她的雙手就分彆被兩隻手給握住了。

同樣有著滾燙的溫度,僅僅是手掌大小上有極其細微的差彆,但將她的手指完全收攏,卻都綽綽有餘。

她錯愕地抬起頭,就發現一大一小兩個五條悟分彆蹲在自己身邊,兩雙一模一樣的天空之瞳凝望著她,宛如被天幕所環繞。

“之前你求我殺掉你的時候就發現了……你啊,對自己的性命壓根沒有多在意吧?”少年五條悟掐著深見琉衣纖細的手腕,力道之大仿佛要將之折斷,“還以為過了這麼久,你多少會有點長進,結果根本沒什麼不同嘛。”

青年五條悟掛上看似非常爽朗的笑容,五指卻強硬地插/入深見琉衣的指縫中,一根一根、慢慢地將她的手指牢牢扣住。

兩個人的力氣都大得可怕,深見琉衣此刻正處於虛弱狀態,完全承受不住,蹙著眉道:“好疼。”

“忍著點哦,琉衣醬。因為你說出了令我很生氣的話,為了控製自己不對你發火,我已經足夠忍耐了。”青年笑容不變,語氣聽上去還算溫和,卻沒有半點鬆手的意思。

少年五條悟跟他一唱一和,難得沒唱反調:“果然還是要教訓一下吧?”

“嗯,要的哦,在處理完這堆麻煩事之後。”青年五條悟看向深見琉衣,在六眼的加持下,能清楚望見她身上纏繞著無數“絲線”,這些絲線一頭深深紮根於她體內,另一頭則是連接著整個空間,與遊戲共生。

換句話說,想要將深見琉衣“移植”到現實世界去,就必須先將這無數條代表著束縛的絲線全部斬斷。

但是因為共生的時間太長,深見琉衣與異空間的聯係已經變得異常緊密,稍有不慎,她很可能會重新陷入未激活的狀態,再也無法從這個地方剝離開來了。

“那麼,暫且休戰,如何?”青年五條悟自然地問道,他十分篤定另一個自己不會拒絕,沒等到回答,便繼續說,“首先,來確保蝴蝶不會飛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