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因為之前鬨出的動靜,注意到這邊的服務員終於領著店長跑過來,從深見琉衣手中接過了那隻纏人的白貓。
店長很不好意思地道歉,說這隻貓平日非常高冷,從來不會騷擾客人,他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承諾會給他們這一桌打折。
“沒關係,它剛才隻是跟我們鬨著玩而已。”深見琉衣安慰道。等店長抱著依依不舍的白貓離開,她才轉過頭,問道,“我有點好奇,那隻貓為什麼單單隻針對你一個,五條先生?你是不是對它做過什麼?”
聞言,五條悟頓時憤憤不平:“你懷疑我?!”
這話說的,活像是撞破了戀人出軌一樣,深見琉衣揉了揉眉心,無奈道:“因為它隻對你凶呀……”
五條悟:“你就為了一隻肥貓懷疑我!怎麼不說是它對我做了什麼呢!”
“……”深見琉衣笑意盈盈,看上去柔軟且無害,但五條悟在她的注視下,後續的抱怨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這麼看著我,故意的吧……”他嘀咕著,像是泄了氣一般,雪似的白發亦無精打采地耷拉下來。
於是,在五條悟的坦白交代下,深見琉衣得知了這家夥成為店裡常客的這幾年間,拽白貓身上的毛、偷偷藏起人家的小魚乾零食、用咒力把貓咪的尾巴打成蝴蝶結玩等等……不一而足的“罪證”。
這貨還辯解道:“是它先挑釁我的!第一次見麵差點就害我毀容了!”
深見琉衣:“……”
難怪那隻貓一來就衝他的臉招呼呢,活、該。
……
等五條悟解決掉那一桌的甜品時,已經是一個半小時之後了。
深見琉衣看了看旁邊堅持要挨著自己並肩走的男人,目光從他平坦的腹部掃過,萬分不解,這麼多東西,到底都吃到哪裡去了,還是說咒術師有第二個胃?
原本深見琉衣答應外出,隻是為了陪五條悟挑眼鏡,但當她提出前往眼鏡店時,這人卻顧左右而言他,硬是在偌大的商場裡閒逛了一圈又一圈。
每走一層,五條悟的手上都會多出幾袋東西——全部都是他認為深見琉衣穿著會好看,就眼也不眨地買下來的。
這麼走下來,直到兩隻手都實在沒地方放了,五條悟才意猶未儘地停下來,自言自語道:“失策了,應該讓伊地知在外麵等著的,可以幫忙拎包。”
深見琉衣:……放過伊地知先生吧!
她捂著臉,商店內的導購們完全將他們兩人當做了冤大頭,目光灼灼地釘在他們身上,深見琉衣感覺不太自在,不由自主地往五條悟身後挪了挪,借助他高大的身影將自己遮住。
“夠了,五條先生,我用不了這麼多東西……”
“多嗎?”從小沒有金錢壓力的五條家主詫異,低頭看了看手裡的十多個袋子,真心實意地說,“才這麼點,衣櫃都塞不滿呢。”
深見琉衣:“高專宿舍的衣櫃,並不是很大吧?”
“我不是在說宿舍……”五條悟及時打住,對上深見琉衣不解的目光,陡然笑出聲,含糊不清地略過:“嘛,反正以後就知道了。”
他特意買下的房子,屬於女主人的衣帽間可是非常、非常寬敞的哦。
在深見琉衣的強硬態度下,五條悟終於放棄了繼續掃蕩的念頭,不情不願地跟在她身後走進了眼鏡店,然後又以試戴為名,在裡麵足足磨了大半天。
因此,等到心累身也累的深見琉衣總算可以走出商場時,才發現返回高專的電車已經停運了。
“哎,真不巧,錯過末班車了呢。”身邊的白發男人笑眯眯地說道,語氣裡卻聽不出一絲遺憾。
深見琉衣在站牌下沉默。
“伊地知先生……”
“琉衣醬,這麼晚了,怎麼好意思麻煩伊地知來接我們呢?”五條悟毫不臉紅,仿佛以往把輔助監督使喚得團團轉的人不是他一樣,“我可是好上司,一般不會在工作時間外讓伊地知加班的。”
“那我們……”
“就先去我家吧?”五條悟相當自然地接過話,墨鏡下的藍瞳緊盯著她,“非常幸運,我的公寓恰好就在附近哦。”
深見琉衣:“……”
不知為何,她察覺到了一絲違和感。
但五條悟擺出一副無辜貓貓的表情,而且買了這麼多東西,他提出先把購物袋暫時寄放在公寓裡的要求也合情合理,所以深見琉衣還是答應了。
高檔公寓的設施很完備,五條悟的屋子更是有著一大麵落地窗,可以輕鬆俯瞰東京的夜景,五條悟還特意提道:“這是琉衣醬第二次來這裡了~”
“我沒有印象。”深見琉衣的記憶還是很混亂,偶爾可能會浮現一點點碎片,但拚湊不起來。
五條悟像是回想起什麼,氣息有一瞬的不愉快:“啊,那一次琉衣醬沒等我回來就自顧自逃走了呢,所以這間房子我不得不重新裝修了一遍。”
……她離開跟裝修房子有必然聯係嗎?深見琉衣迷惘。
五條悟卻不再多說,隨意將袋子扔到地上,轉眼就嚷嚷著要去廚房補充糖分。
“請不要把東西亂扔……算了。”深見琉衣看不過眼,輕輕歎了口氣,認命地蹲下來幫忙收拾,把一件件東西取出來歸類放好。
五條悟腳步頓住,靠在牆邊凝視著她的背影。過了一會,他的手機突然響起,看了眼屏幕上顯示的來電名字,五條悟悄無聲息地走到陽台上,這才按下接聽鍵。
“我可是幫你爭取到讓深見小姐的監管權了哦,不說聲謝謝嗎,五條先生?”屬於太宰治的聲音含著意味不明的笑意。
五條悟懶洋洋地倚在欄杆上:“彆把正當交易說得像是你在助人為樂一樣,太宰治。”
電話那頭輕笑了一下:“好吧,我在回橫濱的新乾線上,森先生那邊一同意,我就通知你,不過最好做好大出血的準備。”
五條悟的聲音沒什麼感情:“要肉痛也是那些老家夥的事,他們在橫濱安插了不少人手吧?嘖,我又沒有興趣摻和異能力者的爭鬥。”
說著,五條悟抬了抬眼皮,空著的另一隻手指尖微動,瞬發的咒力徑直擊中了對麵樓層裡的監視者,那人沒料到這麼隱蔽也會被發現,整個人被打出窗外,破碎的玻璃嘩啦啦灑下來。
那雙蒼空之瞳冷漠地望著這一幕,乾淨的藍天裡漸漸漫上陰雲。
那群爛橘子還真是不死心啊……在高專,他們沒法安插人,所以在深見琉衣外出時,就派了人遠遠跟著,美名其曰觀察不安定因素,實際還不是監視?
所以他必須表明態度,剛才那一擊不致命,但足以讓這名監視者躺上兩三個月了。
屋裡的深見琉衣也聽見了外頭的響動,疑惑地問:“發生什麼了?”
五條悟隨口回答:“樓上的花盆掉下去了。”
“是嗎。”深見琉衣不疑有他,繼續埋頭整理物品。
電話另一頭的太宰治同樣也聽見了聲音,但曾與殺戮為伍的前黑手黨乾部自然不會為此大驚小怪,幾乎不用思考就知道了五條悟在給高層的人警告,甚至還似模似樣地感歎一聲:“真可惜,我本來也想試試跳樓自殺的方法呢。”
頓了頓,他繼續說:“無論在哪裡,都有數量眾多的愚蠢走狗,不過這次希望他們能走運一點吧。”
五條悟是不會在意這些見不得台麵的小動作的,但涉及到深見琉衣就不同了,當著他的麵,高層那些人就敢安插監控者,那如果他被其他事絆住,他們豈不是會更加肆無忌憚地對琉衣出手了?
所以,這一次,五條悟毫不留情麵。
結束掉與太宰治的通話,五條悟返回客廳,發現深見琉衣已經把所有東西都整理完了。
“太晚了,我得回……”
剛要提出離開,五條悟就突然撲上來,盤腿坐在昂貴柔軟的地毯上,下頜搭在沙發扶手上,拉下半邊墨鏡,衝著坐在沙發上的深見琉衣眨眼:“這麼晚出去多不安全啊,乾脆在這裡留宿一晚上好了!”
“不用了,我……”
“我的床很大的哦,就算睡兩個人也不會擁擠,而且枕頭特彆軟,琉衣醬睡不慣硬枕頭吧?高專統一購置的枕頭都偏硬呢,你睡著睡著,就會無意識挪到枕頭外去的吧。”
“謝謝,你自己留在這裡休息好了……等一下。”深見琉衣忽然覺得剛才那段話有哪裡不對勁。五條悟他,為什麼會知道自己睡覺時的習慣?
可是沒等她深想,五條悟又繼續胡攪蠻纏,活像甜品店那隻用尾巴纏著她腳腕不讓走的白貓。
思緒被打斷,深見琉衣的注意力被引走,她溫柔地笑著:“五條先生是不是忘記了,我可以用術式將時間重置到昨天晚上,那樣一來我的位置就會被轉移到高專內了。”
五條悟:“……”
什麼,居然還有這一茬!
他陰著臉,狠狠地磨了磨牙,暗道失策。可惡,明明無論是地點還是時間都計算好了,就差最後一步……!
一點點,就那麼一點點!
誘拐失敗的超規格白色大貓,垂頭喪氣地癱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