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冬夜14(1 / 2)

……糟糕、太糟糕了。

女孩子的大腿纖穠合度, 柔軟得不可思議,像是陷入了棉花糖堆裡,半點都不會讓他感到硌人, 比沒有彈性的座椅舒適一百倍;同時, 鼻尖還能嗅到淡淡的玫瑰香波的氣味, 那些溫柔而淡雅的香氣沾在女孩的衣裙上、垂下的發絲裡, 仿佛她整個人在花海裡被熏過一樣。

五條悟用手臂死死地蓋住臉,全身僵硬地像塊石頭一樣,一動也不敢動, 直挺挺地躺在深見琉衣腿上,若不是胸口還有細微的起伏,很難讓人不去懷疑這是一具沒有生氣的屍體。

膝枕什麼的,對於五條悟來說, 還是第一次體驗到, 那的確是非常舒服的感覺……

可是、可是!

另一隻手煩躁地將一頭白發揉亂,五條悟在心裡沮喪地發出一聲長歎:但是躺下來後,這個角度真的超級不妙啊。

……眼睛, 完全失去控製了。六眼的擁有者苦惱地在腦海裡打滾。

誠然,閉上眼的話就不用那麼糾結,可以假裝安慰自己沒看見什麼不該看的絕妙風景, 可是本能卻又在拒絕他這中安全保守的想法, 試圖替主人爭取一點難得的福利。

深見琉衣留意到五條悟僵硬彆扭的姿勢, 有點擔心地問:“五條先生, 你怎麼了,是不是這樣躺著不舒服?”

遲疑了幾秒,她提議道:“如果你覺得難受,要不還是算了……”

像是生怕她說出膝枕中止的話, 五條悟飛快搶答:“不,完全沒有。”

深見琉衣:“但是……”

五條悟麵不改色地扯著慌:“不用在意,隻是因為昨天熬得太晚,所以頭有點疼而已,過一會就沒事了。”

這個借口一出,深見琉衣果然就不再追究了,想了想,她抬起雙手,拇指輕輕按在五條悟太陽穴的位置,緩緩揉動起來。

五條悟渾身一顫,幾乎就要一個鯉魚打挺蹦起來,幸好屬於最強咒術師的絕佳控製力壓下了這股衝動,他感受著額頭兩側傳來的輕柔的力度,宛如被碰到了肚子、拿捏住命門的貓咪一樣,說話的聲音都透著一絲驚詫:“琉衣?”

“請彆亂動。”深見琉衣按住他試圖轉動的腦袋,“不是說頭疼嗎,稍微按摩一會,應該能夠緩解一點,五條先生繼續睡就好了,我不會很用力的。”

這不是更加睡不著了嗎——差點炸毛的白色大貓迷迷糊糊地這樣想,但很快地,他就完全適應了這股溫柔的力道,舒服得整個人肆意攤開成了一張雪白的貓餅,若非情況不允許,他簡直想立刻翻個身,滾進深見琉衣懷裡,讓她也替自己揉一揉彆的地方。

不過現在的情況也沒差,五條悟隨手將墨鏡摘下來,閉著眼哼哼:“再用力些也沒關係哦。”

深見琉衣錯覺間以為看到了一隻大貓趴在腿上,朝著自己呼嚕,她好笑地說:“太陽穴的位置是很脆弱的,不能隨便亂來。”

“哎,可惜——”五條悟反倒拖長聲音,顯得很失望,也不知道他在遺憾些什麼,過了會,深見琉衣才聽見他放輕了不少的問話,“琉衣的手法很熟練呢,以前也對彆的人做過這中事嗎?”

不知為何,深見琉衣的脊背處竄過一絲極不明顯的寒意,好像萬一她回答錯了,就會發生什麼不太好的事情一樣,不過這中感覺一閃而逝,於是她隻以為是自己太敏感了,微笑著搖搖頭,回答道:

“以前學過一些罷了,認真算起來,五條先生還是我第一個實踐對象。”

記憶中,那些新娘課程設置的目的都是為了將人賣出好價錢,討好人的技巧自然也不可避免會放進課表中,但深見琉衣沒有提到這些,隻是說:“後來我也請教過硝子姐,她還教了我一點用咒力輔助按摩、緩解疲勞的方法,本來應該好好感謝她的,可是我提出要幫她也按一會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硝子表情很奇怪地拒絕了,還說怕被事後報複……難道她得罪什麼人了嗎?”

超記仇的白色大貓若無其事地說:“誰知道呢。”

硝子,好樣的,你看上的那款高檔名酒,我會記得帶回去的,五條悟為這位審時度勢的好同窗點了個讚。

列車平穩地行駛著,窗外的陽光灑進來,感覺暖融融的,五條悟本來還覺得他肯定會睡不著,但其事過了沒五分鐘,他就在玫瑰馨香的包圍下,一腳踏進了夢鄉。

這一覺睡得很沉。

對於最強咒術師而言,能力與責任從來都是成正比,他早就習慣了高強度的任務頻率,從十年前開始,睡一個安穩覺於他而言就已經成為了奢侈的願望,可這一次,他罕見地陷入深度睡眠中,沒有做夢,也不用時刻開啟無下限術式,防禦著任何可能出現的危險。

因此,當五條悟悠悠轉醒時,睜開的鑽藍雙眸還沉澱著未來得及散去的睡意,他轉了轉眼珠,發現深見琉衣的雙手還垂在他耳邊,但按摩的動作卻已經停了下來。

列車還未到站,灰紫色長發的女孩靠在車窗上,雙目緊閉,呼吸變得十分綿長,頭隨著列車的顛簸而一晃一晃的,偶爾會不小心撞到玻璃窗上,但她也隻是皺皺眉,完全沒有被吵醒的跡象。

“睡著了啊……”五條悟眼中浮現出淡淡的笑意,他無聲無息地直起身來,湊近過去,盯著深見琉衣的睡顏看了一會,“嘛,真是令人不省心,就這麼睡過去了,一點防備心都沒有呢。”

五條悟用手墊在她腦袋下,免得她繼續用頭去撞玻璃,然後調整了一下姿勢,輕輕把人攬進自己懷中,讓深見琉衣靠在他肩上繼續睡。

而他自己則是像抱著一隻大號洋娃娃那樣攬著深見琉衣,心滿意足地眯起眼假寐,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過了一會,一個小女孩拽著自己的母親從過道另一頭走過來,在經過他們的座位時,小女孩可能是突然崴了腳,冷不防鬆開母親的手,整個人一歪,朝著深見琉衣的小腿撞過去。

“啊呀——”尖叫聲卡在喉嚨裡,小女孩嚇得緊閉上雙眼,可她沒等來疼痛,反倒察覺一隻有力的手臂將自己攔腰托了起來,使她避免了摔倒的下場。

“噓,不能吵醒了那邊的姐姐哦。”五條悟一手撈起小女孩,另一手則是蓋住深見琉衣的耳朵,替她隔絕了外界的噪音,“好不容易才終於找到機會抱抱她呢,可不能讓你把她嚇跑啊。”

小女孩睜開眼,好奇地發現座位上那個戴著墨鏡的白頭發大哥哥正把她放回地麵上,感覺到她的視線,便側頭望過來,笑盈盈地說:“下次小心點。”

說著,五條悟重新垂下眸子,抬手替深見琉衣梳著那一頭長發,任由灰紫色發絲纏繞在自己指尖,側臉在光線下顯得異常溫和。

女孩的母親趕忙把孩子接過去,連連道謝,女孩目不轉睛地盯著依偎在一起的兩個人,突然趴在自己母親耳邊,小聲問:“媽媽,他們也跟你和爸爸一樣,是夫妻嗎?”

女孩母親:“這個……”

明明小女孩說話的聲音非常輕,但仍舊逃不過最強咒術師的感知,五條悟挑了挑眉,愉快地笑出聲來。

自家女兒八卦彆人的悄悄話被當事人聽到,母親臉上十分尷尬,不住道歉:“抱歉,這孩子不是故意的……”

“沒關係,正相反,你把孩子教得很好呢。”五條悟的語氣中滿含笑意,“這樣一想,果然後代是女孩子的話會比較貼心吧?”

女孩母親:“咦、咦?”

“稍微等一下哦,嗯,我記得是放在這裡……”五條悟低下頭,開始在深見琉衣的外套口袋裡翻找,很快就在暗格中摸出了一塊包裝漂亮的糖果,“啊,果然,琉衣完全沒發現呢。”

這是連五條悟自己都不知道從何時養成的習慣,在想起的時候,他就會偷偷摸摸往深見琉衣的衣兜裡塞上一點吃的,有時是糖果,有時是巧克力,總之手上有什麼就放什麼,而且還藏得很隱秘。

這是專屬於他一個人的糖果罐,五條悟抱著這中理所當然的想法,樂此不疲地縱容著自己的惡作劇,不知不覺就變成了下意識的動作。

大部分時候,深見琉衣都不會發現。

“送你的禮物,眼光不錯嘛。”五條悟將摸出來的糖果塞進小女孩手中,在小女孩驚喜的目光中,勾了勾嘴角,把深見琉衣攬得更緊,笑得散漫又恣意,“雖然現在我們還不是你說的那中關係,但這個姐姐——”

“未來一定會成為我的另一半人生哦。”

……

當深見琉衣揉著眼睛醒過來時,兩人早已不在列車上了。

剛睡醒的腦海裡還有點不清醒,深見琉衣下意識忽略了剛才她還靠在某個人的肩上,環顧了一圈,發現她正坐在一輛飛馳的汽車上,從車窗向外看,道路兩邊的風景正快速後退。

“終於醒了啊。”身邊傳來熟悉的聲音,深見琉衣睜大雙眼,慢慢轉過頭,映入眼簾的是五條悟爽朗的笑容,“對了,我們已經到福岡了。”

深見琉衣:“五條先生,你怎麼不叫醒我!”

“因為你睡得很沉嘛,我不忍心吵醒你。”五條悟十分自然地回答。

懷抱著微末的希望,深見琉衣問:“那我是怎麼下車的?”

五條悟歪了歪頭:“我把你抱下來的哦。”

深見琉衣:“……”完蛋了,她肯定在眾目睽睽之下丟人了!五條悟這個笨蛋!

深知就算教訓他,五條悟也能振振有詞地反駁回來,深見琉衣放棄了與他理論的想法,轉而看向駕駛座上正在開車的男人,小聲問:“這位是?”

不等五條悟開口,男人主動自我介紹:“我是常駐福岡的輔助監督賀原,伊地知前輩被指派了另外的任務,所以五條先生這次的任務由我來負責。”

賀原簡單介紹了一下任務內容,福岡的一所幼稚園中,疑似誕生了特級詛咒,為了安全起見,幼稚園決定暫時關閉,裡麵的孩子全部遣返回家,同時,那裡也已經被布下了帳,隻等待著咒術師前來祓除。

“因為很大概率有特級存在,附近的咒術師實在解決不了,所以隻能麻煩五條先生跑一趟了。”賀原說到這,表情突然嚴肅起來,“本來事情並不複雜,但就在半小時前,我忽然收到消息,有十幾名小孩子像是受到蠱惑一樣,自行離開家,跑進了幼稚園的範圍中。”

深見琉衣皺了皺眉:“不是說放下帳了麼,那些孩子是怎麼進去的?”

“這就不清楚了。”賀原苦笑一聲,把車停下,看向眼前被帳所籠罩的地方,慎重道,“所以,現在的任務目標更改了:優先將小孩救援出來,然後再將咒靈祓除。”

“哎,不用那麼麻煩了吧。”五條悟率先下車,不顧形象地伸了個懶腰,抬手將墨鏡拉下一點,視線穿透帳,一直看到內裡,“這麼多小鬼,一個個找過去,效率也太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