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倒退回兩天前, 在得知五條悟拖到現在,還沒有正正經經地求過一次婚後,家入硝子當即深呼一口氣, 脫下白大褂,卷起袖子,衝著這家夥那張降維打擊的帥臉結結實實來了一拳。
“五條,你就是個混賬!哪有人結婚的時候先斬後奏的?”
作為寶藏級彆的醫生, 硝子自從高專畢業後,就很少有機會親自動手了, 導致如今連揍人都有點手生,而麵對暴怒的同窗, 五條悟難得產生了點心虛,於是也沒舍得開無限,老實地站在原地不動,任由硝子的攻擊落在自己身上。
——反正又不疼。
旁邊被束縛著的夏油傑托著腮觀戰, 無視摯友的怒視,微笑著替硝子加油鼓勁。誰叫這兩個人非要吵到他麵前來呢, 他也很想安安靜靜休息一會的。
“你還好意思說琉衣不見了, 她就是被你嚇跑的!”硝子揍了幾下, 非但沒解氣,反倒弄得自己手疼, 於是更氣了, “拜托你,收斂一下你那肆意妄為的麻煩性格,你知道你這種一聲不吭準備婚禮, 到最後一刻才偷偷摸摸把婚姻屆放在當事人枕頭下的行為叫什麼嗎?”
五條悟歪了歪頭, 輕而易舉地躲過硝子揮來的拳頭, 雪白的發絲垂在額前,襯著那雙如藍寶石般漂亮耀眼的眼瞳,讓他看起來就像一隻乖順的貓咪。
但家入硝子深知這絕對是假象。
果不其然,這人馬上就說出了令她血壓飆升的話:“我知道哦,這就是所謂的神秘驚喜吧~”
硝子冷笑一聲:“這是驚嚇!”
她看著五條悟臉上流露出迷惑不解的神情,就感覺頭疼,咬牙蹦出兩個字:“人、渣!”
“人渣,在哪裡?”五條悟左顧右盼。
眼見家入硝子怒極反笑,夏油傑這才施施然開口:“悟,裝傻可不是什麼好習慣。不過話說回來,既然你從來沒有正式求過婚,那你又怎麼能肯定,琉衣願意嫁給你呢?要我說,她現在逃跑其實是一件好事呢。”
“傑,你發燒了嗎,怎麼在說胡話?”五條悟目光不善。
夏油傑禮貌地假笑了一下,語氣平靜,絲毫不受威脅:“不管怎麼樣,現在逃跑總比在婚禮上當場悔婚要好吧?琉衣她在害怕,但目前完全來得及挽救,隻要讓她想通就好了——悟,是你沒有給她足夠的安全感,你該好好反思一下自己。”
“安全感……”五條悟覺得這個詞有點陌生。他不太明白,深見琉衣到底害怕什麼呢,明明待在他身邊就不用擔心有危險,為什麼一定要離開呢?
夏油傑雙手揣在寬大的袖子裡,整個人仿佛籠罩著佛光,看向五條悟的眼神就像是看著不懂事的熊孩子:“悟,如果繼續秉持著這份傲慢,你說不定又會重回單身哦。”
這個警告果然非常有效,白色大貓頓時警覺地瞪大雙眼:“傑,你竟然詛咒我?!”
單身,他怎麼可能會單身,他是有戀人、以後會有可愛妻子的人,早就在人生贏家的道路上遙遙領先了!
“……”夏油傑失語了幾秒,感覺臉上的笑容有點僵硬了,“你清醒一點,我隻是好心提醒你,不把話說清楚的話,彆人是永遠不會懂的。”
硝子接過話頭,再給五條悟致命一擊:“悟,戀愛不是一個人的事情,你不能總是替琉衣做決定,這麼長時間了,你一直沒有跟她求婚,是怕她會拒絕你嗎?”
“我沒有!”這話一出,五條悟立刻像被踩到了尾巴一樣,整個人都快炸毛了,“無論怎麼想,琉衣都肯定會答應的吧!”
夏油傑在一旁煽風點火:“哦,原來你也有害怕的時候啊,咒術界最強?”
被兩位同窗這麼故意一激,五條悟立馬放下狠話,說這就去策劃一個驚天動地的求婚方案,等找到深見琉衣後,絕對能憑借這完美的方案打動戀人,讓人家點頭答應婚禮的事情,然後就氣勢洶洶地跑了出去,暴動的咒力差點沒將密室的門給掀飛。
被扔在原地的兩人對視一眼,齊齊歎了口氣。
夏油傑:“……聽上去有點不靠譜呢。”
家入硝子:“五條悟自己想的方案,能靠譜就怪了。”
夏油傑表情悲憫,仿佛很同情自家摯友似的:“還是相信他一次吧,畢竟悟這麼有自信,說不定愛情能使人成熟呢?”
硝子很想點支煙:“驚天動地的求婚方案……祈禱他不要再把人嚇跑吧。”
……
明明自己在兩位同窗麵前立下了豪言壯語,找人的路上也的確想了許多種方案,每一種他都自信滿滿,覺得完美無瑕,一定可以讓人感動到落淚,可當真正站在深見琉衣麵前時,五條悟才發覺自己腦海裡一片空白。
事先預設好的完美方案一個都記不起來了,什麼要按部就班、什麼不能操之過急,這些用來壓製自己的注意事項全都碎成了粉末。
他等不及了。
漂亮的蝴蝶已經重新飛回他的身邊了,他按捺著沒有伸出手將其抓在掌心裡,已經難受得快死掉了,無論是傑還是硝子,都說不能把人嚇跑,要輕拿輕放、小心對待,可是他已經很有耐心了……蝴蝶要是再不主動停留在他手上,他就很難再忍下去了。
所以,隻要說出來就好了吧?
將早已認定為事實的話說出來,然後由深見琉衣點頭確認,組成確鑿無疑、再也無可更改的真理。
隻是需要完成這麼一個小小的步驟……五條悟聆聽著隔板另一邊的心跳聲,六眼緊緊鎖定著深見琉衣的身影,幾乎不假思索的,求婚的話語脫口而出。
“牧師小姐,你覺得,她會願意為我穿上那件獨一無二的白無垢嗎?”
——你會願意穿上那件白無垢的。
廢棄的教堂外風雨交加,內部卻安靜得可怕。
在五條悟說出那句話後,隔板後的呼吸聲就陡然放輕了,久久沒有傳來回答。
“琉衣醬,這是很難回答的問題嗎?”安靜了不到五秒,五條悟就拖長聲音,催促深見琉衣給出答案。
尤其這人還屈起手指,咚咚咚地敲著木製隔板,那響聲就跟催命符似的,令深見琉衣的心跳都加快了不少,腦子更亂了。
“我不是……等等,你讓我想一下。”被這麼一催,深見琉衣的呼吸亂了節拍,她耳邊反複縈繞著剛才那句話,重重閉了閉眼,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要說意外……那倒不是。自從在枕頭下發現那張填好了一半的婚姻屆後,深見琉衣就知道五條悟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了,可有心理準備是一回事,真正麵對又是另外一回事。
家入硝子說,這種事情要慎重考慮,還握著她的手告誡說不能心軟,千萬不要輕易答應五條悟,否則這家夥絕對會把尾巴翹到天上去,得寸進尺地欺負她的。
可是,她好像說不出拒絕的話——雀躍的心跳聲和臉頰滾燙的溫度都昭示著她在開心,如果可以,深見琉衣其實更想躲起來冷靜一下,免得因為衝動而後悔,但在這狹小的告解室中,背後是牆壁,外麵就是堵住出口的高大男人,她無處可逃。
“悟君,這個問題之後再說,好不好?”深見琉衣輕聲問。
偏偏五條悟卻不肯放過她:“哎,還需要思考嗎?不管怎麼想都隻有同意這個選項吧?”
深見琉衣下意識懟了回去:“如果她不願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