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師尊終於回來了(2 / 2)

整個大荒都被深不可測的力量夷為廢墟,大荒山附近的生靈都逃遁遠走。唯有魔尊不顧危險深入其中,從大荒的廢墟裡抱回一個奄奄一息的人。

從那一日起,魔尊一步也沒有踏出魔宮,在床前守了整整兩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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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沈步雲將強大的魔力注入仙劍之中,合仙魔之力,一劍斬了天道。

舊的秩序崩塌,度厄與天道俱碎。

而沈步雲體內兩股互相矛盾的極強力量,還在不可控製地互相碰撞廝殺。本應該本撕碎了,全賴一顆魔心護著神魂,留得氣息尚存。

澹台曄將人抱回來,一縷一縷理順魔氣,分開仙氣,再慢慢調理融合,兩個月都沒合眼,方才將他體內的氣息理順,把被衝亂的身體都修複好。

沈步雲修養了一段時日,方才能下地行走,就帶著澹台曄回了玄天劍宗。

第一件事就是要召集所有仙門眾人,不論澹台曄嘴上說在不在乎,都要當眾舉證,給他當年私縱惡靈的事平反。

相處這些年,沈步雲這些年很了解這個小魔尊,嘴硬說不在乎的東西,心裡未必真的不在意。該給他的不論他要不要,都是要給他的。

忙了一整日,已經是夜裡,到了休息的時候。一個是百年未住的寢殿,一個是最近住了百年的清竹居。沈步雲竟不習慣自己當年的住處,回到了清竹居。

澹台曄小狗似的跟到了清竹居,端茶倒水獻殷勤。

沈步雲本不習慣以麵目示人,但自從在魔宮醒來之後,已經與澹台曄真容相見,因此在人前還是戴著幕籬,眼下隻剩自己和澹台曄兩人,便摘了幕籬放在一旁。

天色還早,沈步雲沒什麼困意,喝了澹台曄遞來的熱茶,問道:“下一盤棋吧?”

澹台曄已經殷勤地在窗前小榻上擺好了小矮桌和棋盤。

沈步雲和澹台曄對坐在榻上,一團白白的毛茸茸小心翼翼蹭到沈步雲膝蓋上躺下,被澹台曄抬手趕了下去,隻敢蹲在房梁上衝著澹台曄不滿地喵喵叫。

還是這般小孩子心性,沈步雲無奈地搖搖頭。

月明人靜,窗外唯有竹影朦朧,和竹葉的隨風沙沙清響。

沈步雲正和澹台曄下棋之間,忽然聽得有人風風火火地推門而入,怒斥道:

“沈鴻雪,你還敢回——”

話隻說了半句,聲音戛然而止。

沈步雲抬起頭,隻見是華先生推門衝了進來。

對上沈步雲的眼神,華先生怔住了。

這不是沈鴻雪,是他心心念念敬仰了數百年的宗主。

這是他平生第一次,有幸見到宗主的真容。

宗主的真容竟比想象之中還要好看那麼多,華先生一陣暈眩。

上次追殺澹台曄被重傷之後,華先生修養了數月方才恢複,也正好免了兩個月前那一劫。今日剛好一些出來走動,就見到沈鴻雪當中竟然亮著燈,心想自己重傷是擺他和魔頭所賜,心中按捺不住生氣衝了進來。

剛才,自己不會給宗主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吧?華先生連忙恭恭敬敬地低頭道歉:“在下見這裡亮著燈,以為是那個叫沈鴻雪的小病秧子回來了,實在不知宗主在此,無意驚擾宗主,請宗主贖罪。”

沈步雲蹙眉不語。

“來的正好,本尊本來還想明日去請你呢。”澹台曄氣定神閒地落下一顆黑子,轉頭看著華先生道,“你還記得沈鴻雪啊?那你記不記得兩個月前,本尊說過,留下你的狗命,是為了讓你有朝一日哭著跪在他腳邊?”

澹台曄看了看自己身邊的沈步雲,沉聲道:“隻可惜大晚上的,打擾師尊休息了。”

“哼!魔頭!就算整個修真界都怕了你,我也不怕你!”華先生道,“我就是死,也不會沈跪鴻雪那種賤.人!”

聽到“賤.人”二字,沈步雲拈著棋子的手一頓,然後不動聲色地落下一子。

澹台曄的眉頭一皺,抬手將華先生掀飛出去。

華先生摔在門外,喊了一聲“宗主”,想要對沈步雲告狀,卻隻聽沈步雲淡淡地說道:“你不必進來了,下山去吧。”

“宗主?!”華先生從門外的地上爬起來,不敢置信地問道,“下山?!宗主的意思是,要把我逐出宗門?!!”

澹台曄笑了笑,說道:“聽明白了就好,師尊讓你滾,你還不快滾?”

華先生在門外的石子小徑上“噗通”跪了下去,哭喊道:“宗主,你……你怎麼能如此……”

沈步雲輕歎了一聲,說道:“修道之途,不僅要看天賦,更重心性。倘若心性不穩,哪怕天賦再高,修道反而害人害己。”

“你戾氣太重,時常為偏見左右,恐怕不適合修道,過往倒是我疏忽了。”

“宗主,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華先生跪在地上,使勁磕頭懇求道,“求您不要趕我走!華子嵐這一生心裡都隻有您一人!若是再也見不到您,我活著也沒有意思……”

澹台曄嗤地笑了出來,問道:“剛剛,你還不是說死也不會跪他的嗎?怎麼這一轉眼,又是跪地磕頭,又是哭著求他?”

“我剛才說的是沈鴻雪那個jian……”華先生說了半句,不敢說下去,繼續哭求道,“求宗主原諒,我再也不敢在宗主麵前說那些話了。”

“宗主當年托付我與景初一起管理宗門,這些年我不敢又一絲懈怠,從未對門中弟子心存偏見。若非沈鴻雪總是搔首弄姿東施效顰模仿宗主,我絕不會說那些話。我之所以那樣說他,也是因為心中太在乎宗主,見不得有人辱沒了宗主……”

“宗主,求求你……饒恕我這一次吧!我真的不能離開……”

沈步雲聽得有些煩,冷冷道:“你走吧。

“你吵到他了。”澹台曄起身,親自出了房門,一手拎著華先生的衣領將他扔到了院子外麵,對院外巡視的弟子說道,“宗主說了,把這個人逐出宗門,不許他再出現在宗門。”

不管是不是宗主真的發話了,現在玄天劍宗也沒人不敢聽澹台曄的話,巡山弟子連忙拖著大哭大喊向沈步雲求饒的華先生,將他往山門外拖。

聽到華先生一邊向宗主求饒一邊罵沈鴻雪,有一名弟子忍不住小聲提醒道:“華先生,您一向最看不上的沈鴻雪,就是宗主啊……”

華先生道:“不可能!你們休想騙我!”

“是真的。”另一名弟子說道,“今日宗主召集所有人開會,說你既然養傷未曾痊愈就沒讓您來。這是宗主自己當眾澄清了的事情,宗主百年前受人挾製不得已分出神魂……您竟然還在宗主麵前罵沈鴻雪,要不怎麼說宗主脾氣好呢……”

華先生瞪大了眼睛,淚水嘩啦啦直流,百年來的一切在眼前回蕩,悔恨地對著清竹居的方向大喊道:“宗主!宗主!我錯了!我真的知錯了!我不應該!我不應該!我若知道沈鴻雪是您,我絕不會……”

“太聒噪了。”聽到外麵隱隱約約的喊聲,澹台曄看著沈步雲,笑道,“想不到這個華子嵐能喊這麼大聲,讓人快點拖出去還是吵到你了。”

沈步雲沒話,過了不一會兒,耳邊的聲音總算清淨了,也沒了下棋的興致,將手中的棋子丟回棋笥裡,打算去就寢。

沈步雲看著還賴在房裡的澹台曄,說道:“回去休息吧。”

澹台曄眨了眨眼睛,故作聽不明白地問道:“師尊要我回哪裡去?”

沈步雲淡淡道:“回房。”

澹台曄望著沈步雲,一臉無辜地說道:“我之前不是也住在這裡的嗎。”

沈步雲看著他說道:“那是你之前無處可躲,現在你去哪裡休息都行。”

澹台曄從榻上站起來,死皮賴臉地拉住沈步雲的手臂:“去哪裡都行?那我要留在這裡。”

沈步雲無奈道:“你……”

“師尊,我們早就睡過了,為什麼現在不行?”澹台曄笑眯眯地看著沈步雲,“而且,我們都有婚約了,一起睡覺有什麼要緊的。”

沈步雲解釋道:“那是我不記得……”

“可你親口答應了,而且我聘禮都下了,整個宗門的人都知道的,你還要耍賴不成。”澹台曄望著沈步雲,一臉“我是不是很厲害”地說道,“下聘的時候我特意沒寫你的名字,因為你叫沈鴻雪還是沈步雲都不重要。”

“不論你變成什麼樣子,是沈步雲還是沈鴻雪的記憶,我都喜歡你,我都要娶你的。”

沈步雲的臉頰一熱:“好了。”

澹台曄可憐兮兮地像一個被欺負的孩子,望著沈步雲問道:“你不會騙我的對吧?”

沈步雲自己去床上掀開被子躺下:“再話多我就反悔了。”

澹台曄得意地一笑,跟著鑽進被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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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之後,魔尊大婚。

不論各大仙門,還是魔界諸城,到處張燈結彩,喜慶非常。

就連被關進煉獄裡的人都被格外開恩,每個人得到一個喜慶的饅頭。

柳若蘭坐在牢房裡,蓬頭垢麵,滿臉是血,已經看不出人形來。從門外扔進來一個印著大紅“喜”字的饅頭,正好滾落在她腳邊。

“今日是帝尊大婚之日,這是魔尊賞賜你們吃的,可珍惜著點吧。”門外一個聲音說道。

平日裡,在煉獄裡的人根本吃不上這般乾淨精致的饅頭,能有廚房剩下的泔水吃就不錯了。柳若蘭連忙捧起地上的饅頭,高興地大聲喊道:

“魔尊大婚了!我是魔後!上天注定的魔後!我要出去了!……哈哈哈,我馬上就要被放出了!哈哈哈哈哈哈……太好了哈哈哈哈哈哈……”

“嗬。”外麵的人搖搖頭,冷笑道,“瘋子一個。”

“就你這爛樣……”外麵的人看了柳若蘭一眼,話方才說了一半,卻隻見柳若蘭的手掐著自己的喉嚨,臉色慘白,瞪大了眼睛,麵目猙獰,想要咳又咳不出來,竟然被一口饅頭活活噎死了。

“哎呀太可惜了,帝尊還說要折磨越久越好的,這才折磨兩個月就給個饅頭噎死了。”外麵的人一臉可惜,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算了,那隻能拖出去喂狗了。”

魔宮到處喜氣洋洋,煉獄裡柳若蘭的死沒有引起一絲波瀾,沒有人在意,甚至根本就沒有人知道。

……

婚禮上赴宴的,有仙修也有魔族,互相之間有故交朋友,也有昔日一見麵就劍拔弩張的宿敵。所有人全都奇妙地聚在一起,相安無事地一同慶祝婚禮。

沈步雲沒有讓澹台曄另外鋪張浪費重新準備衣服,穿在身上的是之前澹台曄早就準備好的,被自己丟到一旁不肯穿的那一身婚服。

澹台曄頻頻轉頭去看一身紅衣的沈步雲,一想到從今以後真的永遠都屬於自己了,難免太過高興,酒到唇邊喝了一杯又一杯。

同樣給自己不停灌酒的還有陸景初,還有一些澹台曄隻覺得眼熟但是叫不出名字的人,也算是沈步雲在修真界的朋友,都和失戀之人似的一杯一杯給自己灌酒,還要微笑著祝福澹台曄和沈步雲。

酒席上,澹台曄實在喝多了。回房之後,竟然現了半身原型,修長的雙腿化作長長的龍身,龍角也從額頭長了出來。

倒還是控製住了保持正常人的體型,不像上次身軀龐大。

沈步雲給澹台曄倒了一杯熱茶醒酒,臥在榻上的人長長的尾巴一甩,整個長條纏在沈步雲腰上,往自己麵前一扯。

沈步雲被他拽得往前一撲,整個人壓在他身上,手中的茶杯也瞬間被打翻在地。

澹台曄抬手抱住沈步雲把頭埋在沈步雲的脖頸間,不停用腦袋去蹭沈步雲的頸側。

隔著厚厚的鱗片都能感受到體溫,沈澹台曄渾身都是滾燙的。步雲仿佛被他扔進了一鍋沸水裡,無奈地拍了拍澹台曄,說道:“人形。”

“不,我要把你盤起來。”澹台曄一笑,露出尖銳的獠牙,在沈步雲的頸側輕輕啃.咬。

沈步雲哼了一聲,身上都酥了,恍然被他按進一片雲裡。

雲間溫柔香軟,繁花次第盛開。

隻顧漸行漸深,沉醉不知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