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煜是陳嬌目前為止, 遇見過的最冷的男人,冷中帶傲, 似乎任何女子都入不了他的眼。
陳嬌也因此以為,新婚夜的陸煜肯定也是冷冰冰的,最不知憐香惜玉。
可就是這個看起來最冷的男人,竟是最有耐心。
他仿佛變成了一位賞玉人, 依然沉默,卻將新得到的美玉放在燭光下,一寸一寸地細細鑒賞, 隻是旁人用眼賞,他用唇。但陳嬌覺得,今晚的陸煜更像一個刻板的書生, 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像按部就班,明明很想跳過幾步,卻克製自己完成所有步驟。
終於,他重新撐了上來。
陳嬌慌亂閉目之前, 看見他俊美的臉微微泛紅, 眸色沉如水。
“可能會有不適。”陸煜在她耳邊說。
陳嬌尷尬地點點頭。
“若難忍,告訴我。”陸煜看著她長長的睫毛, 最後道。
這個, 陳嬌隻當沒聽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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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嫁娘,不舒服是肯定的, 但也沒到無法忍受的地步, 夜半的那次, 陳嬌甚至隨了他沉醉。
陸煜動作溫柔,但他從始至終話少,事後也隻是抱著她待了會兒,便讓她睡了。
陳嬌累啊,很快就睡去,至於陸煜何時睡著的,她不知道。
早上陸煜起來,陳嬌倒是感覺到了,他動作很輕,陳嬌就繼續裝睡,等陸煜出去了,陳嬌才慢慢地睜開眼睛。外麵天蒙蒙亮,院子裡傳來丫鬟們向世子爺行禮的聲音,陳嬌望著喜帳帳頂,回想昨晚,不禁失笑。
這天底下,有冷冰冰的男人,但絕無冷冰冰的新郎。
躺了片刻,陳嬌坐了起來,意外的是,身上並不是很酸。
陳嬌暗暗慶幸,男人懂得憐香惜玉,總比不懂好。
起床梳妝,剛剛收拾好,陸煜回來了,他換了一身絳紅色的圓領長袍,抬腳跨進內室,長眉如劍,眸似寒星,冷不冷的,那張臉當真俊美無雙。
而陸煜眼中的陳嬌,一身紅妝,頭戴金簪,烏發挽成婦人的發髻,比婚前少了幾分嬌憨,多了新嫁娘的嫵媚。
昨夜所為曆曆在目,她的輕泣她的喘.息,聲聲入骨。
隻是一晚,兩人之間有什麼變了。
“表哥。”丫鬟們退下後,陳嬌朝他喚了聲。大表哥是與二表哥、四表哥區分的,如今她是陸煜的妻子,是侯府其他幾位公子的嫂子,除了陸煜她再沒有彆的表哥,自然可以省去一個排行,而且,表哥也更親昵些。
“坐吧。”陸煜坐在臨窗的書桌旁,道。
陳嬌走過來,坐在了他對麵。
陸煜看她一眼,低聲道:“府裡諸位長輩的脾氣,表妹應該都清楚,以前你是客,遇到不平也多忍讓了過去,但今日起,你是這個侯府的世子夫人,若你言行有疏忽之處,長輩們提點,表妹當虛心聆聽教誨,若有人刻意為難,你也不必事事委屈求全,以免失了威嚴。”
這話有兩層意思,一是希望陳嬌孝順長輩一家人和睦相處,一是提醒陳嬌不必愚孝,委屈了自己。
“我知道了,表哥放心,我有分寸。”陳嬌笑著道。
陸煜點點頭,沉默片刻,又道:“表妹與二弟、四弟一起長大,他們倆在你麵前沒規矩慣了,今日起你當謹記自己長嫂的身份,不能再縱容他們胡鬨。”
陳嬌微微低頭,以前陸煥、陸澈爭先恐後地討好她,陸煜親自撞見過幾次,尤其是陸煥,現在關係一變,陸煜是擔心她與兩個弟弟繼續不清不楚吧?男女相處,有時候明明是男子一頭熱,可外人總會覺得,那女子肯定也是做了什麼招惹對方的舉動。
人之常情,陳嬌不怪陸煜,捏著帕子道:“我明白。”
陸煜當然知道陳嬌對兩個弟弟無心,他這麼說,是擔心弟弟們不懂事,而她還把他們當表哥忍讓。既然陳嬌明白,陸煜便起身道:“走吧,該敬茶了。”
陳嬌跟在了他身旁。
一路無話。
萬福堂,除了太夫人在內室休息,陸家其他人都到了,二夫人也回來喝喜酒了。
陸煥是第一個看見兄嫂的,他目光複雜地看著兩人越來越近,見兄長神色清冷,表妹恭順地走在兄長旁邊,臉上也看不出任何新娘子的羞澀,平平靜靜的,陸煥心裡登時冒出好幾個念頭。昨晚大哥與表妹圓房了嗎?如果圓了,大哥怎麼還這個樣子,表妹怎麼也一點都不羞?又或者,大哥隻是例行公事般對待表妹,一點都不溫柔?
陸煥都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結果。
陳嬌沒什麼好羞的,如果這一屋子都是希望她夫妻和睦的長輩,她當然會擺出小女兒的嬌態,讓長輩們欣慰,但這裡除了親舅母,大概隻有公公平西侯支持陸煜娶她,如此,陳嬌真一臉嬌羞,隻會讓大多數人刺眼,不如端莊些。
新人到了,丫鬟去將太夫人請了出來。
太夫人與衛氏一樣,都是強顏歡笑,但畢竟是官夫人,兩人給陳嬌的新媳婦禮都中規中矩。
陳嬌、陸煜敬了一圈茶,輪到同輩兄弟們,陸煥低著頭叫了她一聲嫂子,陸澈比他強點,好歹看著陳嬌叫的嫂子,三姑娘陸瓔語氣淡淡的,不冷不熱。
這些虛禮應酬,陳嬌應付得很好,禮畢,一大家子開始吃早飯。
飯後散席,陸煜領著陳嬌回了夫妻倆的院子。
此時已經日上三竿,陸煜陪陳嬌接受院中下人的拜見後,夫妻倆就不在一處待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