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2 / 2)

“……?”衝田春政有些看不懂他的這個笑。

“今年的征兵,我被體檢合格,成為了甲種預備役一員。”當初他是熱衷軍事的一份子,參與過“捐刀奉公”活動,等到自己被征兵後,才驚覺自己做了葉公的事情,言行舉止裡充滿了自嘲。

日本1927年通過的《昭和2年兵役法》以身高及健康為標準將適齡青年分為五種。

作為一個甲種預備役,隻要一有戰事爆發,就說明他完全不可避免的要上戰場了。

衝田春政聽了他的話,瞬間從榻榻米上站了起來,語氣頗重:“你為什麼不躲避一下?!”

“怎麼逃避?我既不是學生,又不是女人,我身強體壯正直壯年,如何逃避體檢!”三浦嚴一對於他突然過激的態度有些不甚理解,不理解他為何會如此生氣,當下語氣也變得高了起來。

衝田春政當即將三浦嚴一撲倒在地,手攥成拳,狠狠照著臉呼,兩人扭打在一起,一旁寫作業的純子醬看傻了眼,隨即哭了起來。

“你知道要強製體檢征兵了,為什麼不能多喝點醬油逃避兵役?”衝田春政騎在三浦嚴一身上緊緊攥著他的衣領咬牙切齒地喊著。

並不是每個人都喜歡離開家鄉去當兵,這種逃避兵役的偏方衝田春政也略有耳聞。身體健康的人隻要餓幾天肚子,並且每天不停喝醬油,最後會因為被檢出類似肝炎一類的問題被劃為丙等從而逃避兵役。

“我為什麼一定要要逃避兵役?成為軍人,保衛我的祖國有錯嗎?”

“錯大了!你,你讓你的孩子一出生就看不到父親?”

衝田春政下手的拳頭又重了幾分,三浦嚴一不知什麼時候放棄了抵擋,任由衝田的拳頭砸下來:“如果我死在了保護國家的戰場上,那麼我的孩子會理解的。”

“你!”衝田春政停了下來,認真看著他,看著他的眼睛,仿佛要看進他的心裡,“如果到時候你發現你的國家要你參與的戰爭並非正義隻是侵略呢?”

“我愛我的祖國,我相信她。”三浦嚴一同樣認真的盯著衝田春政,一字一頓道,“如果,如果我發現我所參與的戰爭隻是侵略,我會就地解決我自己。”

衝田春政知道他的性格,他言出必行,眼眶瞬間蓄滿了霧氣。

嚴一盯著衝田春政,看著他那從憤怒漸漸轉為悲傷的眼神。

氣氛沉默了許久,就連一直低聲哭泣的純子醬也停了下來。

“喂喂喂,衝田君,你彆用這種我要死了的眼神看著我好嗎?”三浦避開不去看他微紅的眸子,出言安慰道:“如果我真的死了,你給我的墳頭帶一瓶清酒就好了。”

“……”

“等等,應該你安慰我才是,啊,不管了,今天你得陪我切磋一下劍道,我想看看讀大學的你是不是變成柔弱書生了。”

“……”衝田春政硬生生擠了一個笑容,“柔弱書生可從來不是我的代名詞。”

說罷兩人跑去劍道館開始比劍術去了,留下一臉懵然的純子醬可憐巴巴的繼續寫數學作業。

日程表督促著每天的作休,時間在規劃下過得很充實,也讓他沒有閒心去想其他。

直到三浦嚴一在八月末的時候給他寄了一封信,告訴他,他已經被召集入伍服兵役了,他才驚覺時間竟是如此的匆匆……

來時花鋪滿路,去時已荒蕪。

坐在剛來這個世界常坐的走廊上,看著眼前鬱鬱蔥蔥的櫻花樹,百感交集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