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1 / 2)

這家日式酒館之所以吸引了他的目光,完全是因為這間酒館的裝橫樣式完全保留了日本京都時的樣子。

酒館名叫月下柳,名字倒是文藝的很。

酒館內部比較狹長,麵積也比外邊看起來要更大一些,上下兩層卻是連通的,並沒有分隔開。

上層與下層是兩個老板,做著兩種營生,下層是酒館,上層卻是……,到底是什麼經常來的人也是心知肚明,隻是大家都不說明,好似根本不存在一般。

他隻是來喝酒,見了正對著自己的樓梯口,視線掃了一眼便忽略了。

點了一壺清酒,慢慢喝著,腦子裡想的全然是純子的事情。從自己的私心來說他是斷然不喜歡自己的妹妹以後會嫁給日本軍人,可是這隻是自己的私心,他沒有權力去棒打鴛鴦阻止彆人的愛情。

現在已經是下午三四點,酒館裡開始陸陸續續的來了很多人,一下子整個酒館裡便熱鬨了許多。

屋內除了酒香便是一些簡單的熏香,配合著這屋內暖意的燈光,便好似真的有些令人感到如墜雲霧。雖然熏香不夠高級,卻也足夠了,足夠讓室內的酒意不至於那樣濃烈。

他在這裡並不大打算待很久,醉酒也不是他的目的,他隻是想要淺酌幾杯。

他三點五十分來,五點多走,便是差不多了,正要起身時,卻是看到了正對著他視線前的樓梯口處站著一對正在擁口勿中的人。

女人一身樸素雅致的和服打扮,男人身著灰暗的西裝隱在黑暗裡看不清楚樣貌神色。

衝田春政很快便轉移了視線,卻是忽然聽到那擁口勿中的男人不知何故罵了起來。

“惠理子,你為什麼今晚還要去理那個畜生?這個事情你必須要給我一個解釋,你不是說你已經是我的人了嗎?我一心等你,你缺要與他在一起?他會和我一樣好好的待你嗎?他那種風流成性的人,根本不會在乎你的。”男人話語激動起來,便伸手拽住了她的胳膊。

“次郎,今天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了你不要再來找我了,不然我可就真的要讓酒保轟你走了。”女人沒有理他的話語,堅決地要與他斷絕聯係。

衝田春政不喜圍觀這種熱鬨,在他的周圍人都將視線看向他們時,他又要了一壺酒,低頭繼續喝了起來。

即便他不刻意去聽,兩人的話語不可避免的繼續進入了他的耳朵。

“惠理子你真的要如此無情?為什麼不願意跟我走?我可以給你一個好的生活。”

“你能給我什麼生活?你不過是想繼續玩弄女人不給錢罷了。”女人見他繼續糾纏下去,終是拋出狠話:“你要是能將這幾日的見麵金交納,或許還有繼續的可能。”

男人身形晃了晃,麵色變了幾變,終是在圍觀眾人的嘲弄聲中狼狽而走。

惠理子將那糾纏不清的男人趕走後,喝止了朝她觀望的圍觀群眾,抽了一根香煙,這才開始走向了方才被她無意間看到的人。

方才處於這個位置的人都在圍觀,卻隻有他一個人低頭喝酒,表現得毫無興趣。

毫無疑問她對此是頗感興趣的,尤其是她見著他一身筆挺名貴的西裝便多看了他幾眼,看清楚了他俊朗的模樣,便起了今晚要與他共歡的心思。

衝田春政眼前的一壺酒還沒有喝完,麵前便是坐了剛才一出戲的女主角。

“先生,我在這裡坐一坐,不介意吧?”女人聲音甜美,帶著一抹嬌俏。

衝田春政輕輕點了點頭,卻是沒有看她,繼續喝著自己的小酒。

女人見他不甚理睬自己也不在意,繼續盯著眼前人,此時的打量倒不是因為他的相貌了,而是因為她總覺得這個人有些似曾相識。至於在哪裡見過她就有些想不起來了,她見過的男人太多了,總不會每一張麵孔都會記得那樣清楚的。

“先生,我總覺得好像與你見過,不知道先生有沒有想起在哪裡見過我?”

衝田春政抬眼看了看她的相貌,姣好的麵容施了淡淡的一層薄粉,唇色卻是塗的妖嬈又豔麗。

他印象中好似並沒有見過她,可以卻又覺得有些熟悉,腦海裡慢慢的浮現了一個女孩子的名字,隻是他有些不敢確定。

他無法將那個獨立樂觀清純可愛的小野惠理子與眼前的這個人聯係起來。

當年雖然隻是匆匆一麵,但是也由於那是他第一次因為打架進警察局,所以才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他咬了咬下唇,終是搖了搖頭,“小姐,我不記得曾經在哪裡見過你。”

小野惠理子笑了笑,看起來好像發現了什麼好玩的事情,“先生真是不懂風情,女孩子對中意的人喜歡用這句話呀。”

“……”他勾起嘴角對於她的刻意幽默,禮貌的笑了笑。

“小姐是哪裡人?怎麼來了中國。”

“我是京都人,至於為什麼來中國……”小野惠理子停頓了一下,苦澀的笑了笑:“弟弟得了熱病死了,父親在東京等我寄錢養老。”

“很抱歉,我不應該問這個。”

“不,你不需要說抱歉,是我多言了。”小野惠理子見他確實無意,也知道糾纏不得,便知趣了離開了。

如今出現在他視野裡的惠理子他絲毫找不到當初的痕跡,隻是那樣貌變得更加成熟嫵媚也更加善於笑了。

出人意外卻在情理之中嗎?

他想到了這句話,想著這個一九三六年,一杯酒下肚,隻覺得有些愴然。

喝完杯子裡的酒,正要再來一壺時,眼前又來了一個女人,他有些懷疑這個酒館能不能繼續待下去了,微微抬眼看了看,這才發現剛剛在他麵前坐下的人是立花泉。

立花泉一身洋裝打扮,看起來時髦又帶著幾分高冷。那幾分若有若無的高冷氣質,許是因為唇色太過於紅豔的緣故。

“怎麼是你,你怎麼在這裡?”衝田春政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看到她,心下微訝。

“衝田先生能來這裡,我怎麼就不能來了。”立花泉給他倒了一杯酒調笑道:“隻是令我沒有想到的是,衝田先生有一天也會來這裡尋歡嗎?”

衝田春政看了看她,知道她喜歡說這些令人難為情的話,沒有理睬她的玩笑話。

“這次見麵,是有什麼事情嗎?”她已經有大半年沒有找他,也沒有與他碰麵,此番卻是突然在這裡遇見了她,他不認為這是巧合。

“衝田先生倒是反應快,這裡說話不夠方便,你與我到樓上去?”立花泉湊近他的耳邊繼續說著,好似兩人正在親密一般。

“怎麼,這裡也有耳目嗎?”

立花泉卻是笑了笑,沒有說話,起身上了樓。

他忍不住歎了一口氣,跟著她上了去,拐了一個彎,她便拉著她進了一個房間,拉上了紙門。

“我想你應該見過高倉永一。”

聽到這個名字他精神瞬間緊繃了起來,他輕輕的點了點頭,儘管他不認可這個妹夫,可是讓純子傷心的事情,他是不願意去做的。

“我知道他與衝田家族的關係,組織現在也沒有格殺他的計劃,隻是你要小心了,因為他此番來上海的其中一個任務便是調查你的性質,組織希望你能夠隱藏自己。期間我不會再聯係你,這次的聯係也是迫不得已的。”立花泉認真起來的姿態卻是與方才截然不同,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的清麗,也帶了幾分嚴肅。

“你是怎麼知道我今天來了這裡?”衝田春政見她對此處輕車熟路的樣子,心中也隻能想到那種可能,隻是他還是希望她能夠告訴她,她是特意找他的。

“衝田先生是在關心我嗎?”立花泉知道他的意思,她睜著大大的眸子看著他,從他的臉上她瞅見了關心,隻是似乎也隻是單純的關心,再沒有其它,不知道為什麼這令她心中有著幾分淡淡的失落。

“你是我的同伴,我應該關心你的生活。”

“衝田先生真是一個溫柔的人啊。”她看著他,輕輕的笑著,“我知道你來這裡,是有可靠消息來源的。”

她確實越發的欣賞這個人了,溫柔紳士,而且深情。

他這次出門也隻有司機知曉,這也就是說明司機是他們這邊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