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瑞雪(1 / 2)

每天上班都在穿越 茴笙 10813 字 3個月前

時年胸口起伏,直勾勾看著劉瑾, 他不禁露出防備之色, 這女人想乾嘛?她總不至於異想天開到想幫李東陽出頭吧?

聶城端起杯子,飲了口酒, 沒有說話, 卻用餘光瞥了瞥她。那目光驚醒了時年, 她沉默一瞬,忽地展顏一笑,“皇上, 下雪了。”

果然是下雪了。漆黑天幕下, 洋洋灑灑飄著雪花, 大片大片如碎瓊亂玉。這還是翻年後第一場雪,沒想到來得如此迅猛,沒多久地上就鋪上一層白色。

時年笑道:“瑞雪兆豐年, 時年恭喜皇上, 今年百姓一定能有個好收成了!”

“是嗎?”朱厚照揚眉。

群臣紛紛附和, 朱厚照看著外麵的漫天飛雪,忽然就覺得心情大好, “好, 既是瑞雪, 諸位大人就隨朕出去,好好賞賞這瑞雪!”

皇上一時興起,大家隻能陪著,晚宴臨時中止, 群臣都穿上大氅,踏入風雪中。朱厚照走在最前麵,擎著把四十八骨的青綢傘,劉瑾提一盞六角羊皮燈籠替他照路,他卻朝旁邊的女孩道:“天冷路滑,彆摔了。”

時年穿著件狐皮大氅,一張小臉被雪白的狐毛托著,越發顯得晶瑩可愛。她在傘下抬起眼睛,朝朱厚照莞爾一笑,“有皇上在,我怎麼會摔到?”

她很少主動說這樣的話,朱厚照幾乎受寵若驚,回過神後笑著握住她的手,“對,有朕在,摔了誰也不能摔了你。”

劉瑾見兩人這樣,心頭不屑。這女子的夫君還在身後,她便如此和皇帝獻媚,真是不知羞恥。虧他之前聽說她不願侍奉皇上,還當是真的,原來也隻是以退為進的手段。

他就說嘛,這世上怎會有人舍得了這潑天富貴!

他這麼想著,時年也看向他,笑道:“劉公公的府邸修得真是好啊,這花園真漂亮。”

因為請了名匠設計,劉瑾的府邸兼具了北方的豪爽和江南的雅致,在京中可稱一絕。此刻冷夜寂寂,亭台樓閣、小橋流水都籠罩在漫天飛雪中,更是如月中仙宮,引人向往。

又來嗎?劉瑾恭敬道:“奴儕的府邸修得再好,也是萬歲爺的恩典。”

時年淡淡一笑。他想多了,她說這句話並沒有彆的意思。劉瑾府邸修得豪華,朱厚照一早便知,並不介意。就像劉瑾晚宴上用那樣名貴的魚,他也不介意。

但總有他介意的事。

時年覺得自己很冷靜,大概是剛才看到李東陽的悲涼處境,她氣憤到了極點,反倒思路清晰。她不僅氣劉瑾,她更氣朱厚照,如果沒有他的放任,劉瑾不可能這麼囂張!

她要讓朱厚照看到,他信任的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他不該這樣稀裡糊塗地過下去!

眾人很快來到後宅。因為朱厚照走在最前麵,他又基本是被時年帶著走,所以這一路的方向其實全是時年在掌控。劉瑾原本還沒怎麼樣,等發現方向越來越不對,終於警覺,“萬歲爺,再後麵就是住人的地方了,沒什麼好看的。”

眾人駐足,朱厚照笑道:“這麼快?那你這園子也不經逛啊。”

時年也道:“我還沒儘興呢。而且那邊明明還有地方的樣子,劉公公為什麼不讓我們去?”

劉瑾皺眉,時年眼珠子滴溜溜一轉,“總不至於,劉公公府上還養著不能見外客的女眷吧?您的夫人?”

調侃一個太監的這個方麵,如果是朱厚照與劉瑾君臣私下,那是親切逗趣,就像剛才在廳內,但此刻時年當眾這麼講,無異於直接打臉,劉瑾麵皮脹紅,看向時年的眼神幾乎要殺人!

朱厚照卻哈哈笑了,他捏捏時年的臉,“你這張嘴啊……說得不錯,朕也沒儘興,怎麼樣啊劉公公,讓我們去吧?”

大家都看著他,劉瑾略一思索,剛要回答,前方卻傳來異響。有禁軍大喊:“什麼人?抓刺客!”

刺客?!

人群頓時騷動。禦駕所在,“刺客”永遠是最敏感的兩個字,劉瑾也驚道:“怎麼回事!”

隻見夜色中,一個黑衣蒙麵的身影一閃而過。他身形鬼魅、出手飛快,偷襲駐守的禁軍,一擊而中立刻竄逃。可惜附近人太多,很快便全部驚動,現場一片混亂!

還真是刺客!

朱厚照樂了:“朕這些日子,被人惦記的可有些多啊。”先是藏龍山遇險,然後是聶城闖宮,算起來,這已經是近兩個月第三次有人打到他麵前了。

他滿臉看好戲,劉瑾卻沒那麼輕鬆,這是他的府邸,朱厚照如果在這裡出點什麼事,第一個沒好果子吃的就是他!

他厲聲道:“禁軍是乾什麼的,這麼多人抓不住一個嗎?!”

萬歲駕臨,整個府邸早被禁軍層層拱衛,竟還讓這人這般放肆。錢寧道:“也不能怪他們,是這人的打法太難纏了。”

那黑衣人身法靈活,像條泥鰍般滑不留手,他好像並不是為了打倒誰,幾乎都在躲避,造成的結果就是他傷不了禁軍,禁軍也抓不住他。劉瑾道:“那還等什麼,直接弓箭手射殺啊!”

時年卻說:“皇上,您不覺得有點奇怪嗎?這刺客好像是故意鬨出動靜,引我們注意……”

朱厚照摸著下巴,是的,他也看出來了。這個黑衣人似乎彆有目的……

他忽然上前一步,揚聲問道:“閣下想要什麼啊?說出來,朕看看能不能幫你辦到。”

黑衣人一個側身,端端躲開前方禁軍的攻擊,笑道:“當真?”

他一開口才聽出,原來這人還很年輕,隻是不知為何,他的嗓音有些沙啞,有些辨不出音色。不過朱厚照還是隱隱覺得,這聲音好像在哪裡聽過。

“當然,朕最喜歡身手好的人,刺客也沒關係。不信問問朕旁邊這位。”

被點名的聶城淡淡一笑,那人趁亂瞥了一眼,也笑道:“皇上果然英明神武,既然如此,草民也實話實說。草民沒什麼想要的,相反,我還要送皇上一份大禮!”

送他大禮?朱厚照道:“你一個刺客,能送朕什麼大禮?”

“草民送的禮珍貴無比,隻是不知道,萬歲爺有沒有這個膽子收……”

撂下這句話,黑衣人縱身一躍,跳出禁軍包圍,徑直朝後院逃去!

朱厚照提步就要跟上,劉瑾忙道:“爺,您彆被他騙了,他這是激將!那邊太危險了!您留在這兒,讓奴儕把他抓過來,您想知道什麼都一清二楚……”

“危不危險爺心裡有數,用不著你操心!”

劉瑾還想再勸,朱厚照不耐煩道:“推三阻四,難不成劉公公的後宅朕去不得,真有不能讓朕看到的東西?!”

劉瑾嚇得跪下,連連磕頭。朱厚照徑直而去,其餘人見狀即使擔心也不敢再勸,隻能紛紛跟上。

劉瑾趁人不注意,悄悄對管家說:“趕緊通知先生,就說皇上馬上就要來了,他知道該怎麼做!”

眾人循著蹤跡,很快來到後宅一處小院外,禁軍已經把院子圍起來,錢寧說:“那黑衣人逃進裡麵就消失了,臣已派人搜過一圈,沒有找到……”

朱厚照挑眉,“憑空消失?真是有趣了。劉瑾,你這院子平時是乾什麼的啊?”

劉瑾鎮定道:“就是一處普通的院子,偶爾待客,大多數時候都是空著的……”

“是嗎?那他怎麼一進去,人就沒了呢?”

劉瑾不語,朱厚照忽然冷聲道:“給朕再搜。仔仔細細、從裡到外地搜,每一寸地方都不可以放過。朕倒要看看,他把我們引到這裡,究竟想做什麼!”

禁軍們領命而去,劉瑾看著烏泱泱的人群,麵上沒表現出來,心卻暗暗繃緊。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裡麵的人出來了,在朱厚照麵前跪下,“啟稟皇上,臣等將園子上下都搜過了,沒有發現可疑人等……”

劉瑾的心終於一鬆。

他也麵朝朱厚照跪下,道:“皇上,今夜之事奴儕也始料未及,不知那黑衣人意欲何為。讓賊人驚了聖駕是奴儕的失職,但聽皇上方才的意思,竟像是懷疑起奴儕的忠誠。這奴儕就要喊聲冤枉了。奴儕伺候皇上二十年,對您的忠心天地可鑒!我知道,之前因為路大人和聶勇士的事,皇上責怪奴儕,您要是至今還未消氣,大可以現在就賜死奴儕!奴儕絕無半句怨言!”

他說著,連眼眶都紅了,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這人話裡不僅撇清了今晚的事,連同之前獸場的處罰也拿出來說,以退為進,朱厚照這裡如果原諒了他,為了安撫他的心情,興許沒沒多久連掌印太監的官位都會還給他了!

眾人想到這裡,都心頭緊張,劉瑾卻很快意。過去的無數次,他都是這麼打動朱厚照的,他相信這次也會一樣。那黑衣人既然把人往這裡引,肯定是知道了自己的一些秘密。好在他們反應迅速,他非但沒有得逞,反倒幫了自己的忙。

就像那個蠢女人一樣,自作聰明想在皇上麵前給自己上眼藥,卻讓皇上對他更加滿意。

想必此刻,那黑衣人已經被先生處置了吧。果然,無論發生了什麼,隻要有他在,自己便可勢力穩固、官運亨通。

沒有人能鬥垮他。

“不過,我們在床下發現了一個暗格,打開後,找到了這個……”聶城忽然道。

劉瑾一愣,卻見他捧出一個檀木鑲金的盒子。方才的搜查他也進去了,不過一直沒作聲,劉瑾就以為他什麼都沒發現。

朱厚照問:“你看過裡麵是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