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梨園(1 / 2)

大明宮坐落在長安城北部, 作為大唐帝國的皇宮, 它也是當時世界上最恢弘、最壯麗的宮殿群, 素有“千宮之宮”的美稱。皇宮分為前朝和後宮,前朝三大殿規製宏偉,後宮則高樓連苑、金玉為堂, 後宮最大的水域是太液池, 這個季節正是風景如畫, 池畔分布著棗園、梨園、桑園和桃園等果木園,園中設有離宮彆殿、酒亭球場,原本隻是供皇室貴族宴飲遊樂的場所,然而在玄宗一朝, 其中的梨園卻發揮出了新的作用。

因為玄宗李隆基喜好音律、歌舞、戲曲等藝術, 聚集了很多藝人在梨園, 形成了一個類似於“皇家藝術學校”的存在, 由他親自擔任校長。這些學生後來都被稱為“梨園子弟”,而梨園也逐漸演變成戲曲界的代稱。

正是盛夏,園中枝繁葉茂、滿眼青綠, 時年一身琉璃白齊胸襦裙,仰望頭頂枝乾, 綠葉裡藏著累累果實,那是今夏的梨子, 一個個碩大又飽滿, 她卻忍不住想象春天的時候, 滿園梨花如雪, 該是何等美麗的景象。

“這就是大名鼎鼎的梨園啊……”

時年到現在還有些沒反應過來,自己一覺醒來,居然就在傳說中的大明宮了。之前看那部紀錄片時,她還被畫麵的旖旎夢幻所震撼,對這座堪稱中國古代建築奇跡的宮殿充滿好奇,轉眼便已身在其中。

怎麼辦,好想到處逛逛啊!如果她現在跑出去,會被人抓住嗎……

“大娘?”

時年應聲回頭,有粉色襦裙的宮女小步跑過來,“原來姊姊在這兒啊,玉郎醒來沒見著人,遣婢子來尋姊姊回去呢。”

見時年不說話,宮女又道:“大娘有所不知,這裡雖是梨園,規矩沒彆處那麼多,到底還是在宮中。大娘初來乍到,若不小心衝撞了哪位貴人,不僅自己受罰,也會給你家阿郎招禍。還是跟婢子回去吧。”

小宮女嘴上客氣,態度卻很強硬,拉著時年就往回走,時年卻不敢反抗。

宮女口中的玉郎自然就是化名獨孤英的楊廣,比一覺醒來身處大明宮更讓時年驚訝的是,楊廣不僅把她弄進來了,還是堂而皇之弄進來的。他現在的身份是應詔入宮的樂師,自己則是他的婢女,所以嚴格說,時年的身份還不如這個小宮女,畢竟她可是梨園的宮女,自己卻隻是樂師的丫鬟。

想到這兒,她忍不住暗翻白眼,你個樂師還挺講究,進宮還帶丫鬟。她之前出入皇宮要麼是皇帝的女人,要麼是皇帝想搞到手的女人,就算和聶城也是假扮的夫妻,這還是頭一回扮丫鬟。雖然她也並不想給楊廣當便宜老婆吧,但你直接就給我選了這個身份是幾個意思?怎麼,我沒嫌你整天逛妓|院驕奢淫逸,你倒先嫌棄起我了?

最最重要的是,誰準你告訴大家,我叫時大娘的?!

時年一路腹誹,等轉過一個彎,隻見小徑儘頭,被她罵得狗血淋頭的男人一身玄衣、負手而立。

宮女行了個禮就退下了,隻是轉身前紅著臉多看了男人兩眼,時年等她走遠了,才說:“不知阿郎找婢子,有何吩咐呀?”

她陰陽怪氣,楊廣淡淡道:“沒什麼吩咐,隻是午睡醒來,發現大娘不在身邊,心中不安,這才遣人去尋……”

又是大娘。

時年現在嚴重懷疑,楊廣就是看出她討厭這個名字,所以故意整她!

“有什麼可不安的,難不成你敢把我帶進宮,卻害怕我闖禍?再說了,就算我闖了禍,玉郎應該也可以擺平吧……”

時年現在已經確定,楊廣肯定有後台,而且地位不低,否則他沒辦法進宮,更不可能把她也弄進來。現在回想,之前他時不時離開平康坊,肯定也和那位後台有關。隻是,他一個才穿越三個月的人,究竟是怎麼勾搭上這種大佬的?混進宮又是為了什麼?

想到這裡不免有些悲傷,自己開了掛穿越過來,還得靠聶城才能有個名正言順的身份,他卻能在這麼短的時間混得如魚得水,可見牛人走到哪兒都是牛人,不服不行。

楊廣仿佛沒聽出時年話中的試探,“不怕你闖禍,卻怕你跑了。”

“皇宮大內,我能跑去哪兒?”

“誰知道呢,高人總有高人的辦法,我等凡夫俗子怎麼能領悟?”

時年腳步一頓,對上楊廣平靜無波的側臉。

昨天傍晚,兩人進行了一番關於“天目慧眼”的談話,當時楊廣甩手就走,今早見麵也不置一詞,時年表麵鎮定,其實一直在忐忑他的反應。

她不動聲色,“怎麼,玉郎思考了一夜,決定信我了?”

“大娘連我的來曆都知道了,還由得我不信?隻是,我還有個疑問,想向大娘請教。”

“什麼?”

楊廣默然一瞬。時年對上他的黑眸,隻覺仿佛夜色中的大海,沉靜的表麵下,是早已翻湧的驚濤駭浪。

她心裡咯噔一下,果然,下一瞬便聽男人道:“你說你有天目慧眼,能看出我不屬於這裡,那麼,你可以辦法送我回到我應該去的地方?”

微風吹拂梨樹,簌簌作響。

是了,他當然會問這個。以楊廣的年紀,再結合她看到的畫麵,穿越前估計剛被冊封為太子,正是春風得意,卻忽然到了陌生的未來,最大的心願當然是回去了!之前是無法可想,隻能把願望藏在心裡,如今碰上她這麼個一眼看出他來曆的“神人”,不問才奇怪呢!

隻是,她應該怎麼回答呢……

時年腦子轉的飛快,幾秒便已有了決定,“我是有天目,卻不是神仙,怎麼可能能將你送回去呢?”

她這麼說,語氣卻全不是那麼回事,反而更像是因為一些原因而不願出手。楊廣眼微眯,“你沒辦法?”

“沒有。”

“那你之前不惜扮成妓|女混進平康坊,也不是為了接近我?”

“是為了接近你,因為我看出玉郎與眾不同,有些好奇。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