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月下(2 / 2)

時年倒吸一口冷氣,“你是說,楊廣勾結了安祿山……”

夜風吹過,樹影搖晃。

時年打了個哆嗦。媽呀,這才真的是做夢都想不到,楊廣居然和安祿山有勾結?他不是才穿過來三個月嗎,就參與進玄宗一朝最大的政治鬥爭裡了?!

等等,這其中會不會有誤會?也許,他隻是找了劉駱穀當靠山,並不知道他背後的真實身份?

“所以,現在事情很嚴重,我們必須弄明白楊廣都做了些什麼。”

“為什麼?不管他做了些什麼,我們趕快把他送回去不就行了?”

“你忘了嗎?我說過,普通人如果穿越時空、改變曆史,極有可能引發排異,最後被時空之弦絞殺。而隋煬帝如果死在大唐,我們也彆想活了。”

“所以……”

“所以,我們必須趕在他造成不可逆的後果前阻止這一切。否則等待他和我們的,都隻有一個結局。”

聶城說完,忽然臉色一變,“有人來了。”

時年還沒回過神,就聽他留下一句“我還有事,這邊就交給你了,等時機合適,我會再來找你”,然後消失在黑暗中。她按了按狂跳不已的心臟,轉過身子,本打算應付巡邏的侍衛,卻對上一張熟悉的麵龐。

楊廣立在一株大樹前,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如此良夜,大娘不在梨園好好睡覺,在這兒做什麼?”

時年:“……”

居然被抓了個正著!

時年一邊感慨自己這什麼運氣,一邊盤算他應該沒看到聶城,那倒是不用太緊張,“玉郎問我,我也要問玉郎,如此良夜,不好好在梨園睡覺,在這兒做什麼?”

“哦,所以,你是跟著我出來的?”

“然也。奴深夜觀星,原想占卜一卦,卻無意間發現玉郎獨自離開,心中委實好奇,所以跟出來看看。”

她又擺出了神棍架勢,為的就是提醒楊廣,自己還有個殺手鐧在手,他可千萬彆一怒之下對她做點什麼。果然,男人聽到“占卜”兩個字神色微變,片刻後彆過頭,淡淡道:“我竟不知,年年還懂這個。”

“都是封建迷信工種,一通百通,一通百通。”

她滿嘴胡說八道,他聽不明白,也不深究。時年見狀鬆了口氣,思考起聶城剛才的話,楊廣真的勾結了安祿山嗎?那自己要怎麼套他的話,才能不被他察覺呢?

她越想越頭痛,忽然懷疑自己做的任務是不是升級製,否則怎麼這麼巧一次比一次難?之前還隻是撮合衛子夫和漢武帝,現在已經發展到阻撓隋煬帝顛覆大唐,接下來不會讓她以一己之力協助滿清入關吧!

她不要。她討厭辮子男。

楊廣忽然提步往前走去,時年愣了下,連忙跟上。小徑儘頭便是太液池,這個季節正是荷花盛開,接天蓮葉、無窮無儘。月色如同一層皎潔的薄紗,包裹著碧湖菡萏,以及池畔的宮殿樓閣,遠遠望去,仿佛瑤台仙宮。

“好美啊。”她忍不住感歎。

“美嗎?”他瞥她一眼,倒是讚同了,“這大明宮,修得是挺美的。還有這長安城,也是繁華鼎盛,氣象萬千。”

隋朝的宮殿是太極宮,比起大明宮要差遠了,經濟當然也無法和開元盛世相比。時年剛想到這兒,卻聽楊廣輕輕一笑,“不過,鮮花著錦、烈火烹油未必是好事。當高無可高的時候,就該走下坡路了。”

月光裡,男人眉眼都透出股冷意,看得人心頭一凜。

是,她再清楚不過,帝國鼎盛了太久,早已走向浮華,太平盛世的表象下,是大廈將傾、玉山欲倒的致命危機。但這是她知道曆史才能明白的,他怎麼知道?

楊廣似乎覺得她的表情很可笑,“皇帝無心理政,和貴妃兩人醉心於享樂,朝政都被國舅楊國忠把持……你當陳叔寶是怎麼亡的國?”

時年在他的目光下,慢慢咽下口唾沫。

該死,她怎麼忘了,這是一個政治家!還是個征戰沙場時破軍殺將覆敵、搞朝堂陰謀時殺兄弑弟叛父的無所不用其極的政治家!

他有最敏銳的眼光,能洞穿複雜的時局。

“你之前提到範陽節度使,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出那安祿山野心勃勃、已成大患,偏偏皇帝身在其中,看不明白。”

時年一把撲上去,捂住他的嘴,“你瘋了,被人聽到我們就完蛋了!”

楊廣猝不及防,忽然被女孩抱住,嘴唇還碰到她柔軟的掌心。他愕然地睜大眼,卻聞到淡淡的香味,像是荷香,又像是,她身上的幽香……

時年撲完了才回過神來,等等,這周圍連個鬼都沒有,會有誰聽到?她在怕個什麼?

她晃晃腦袋,忽然陷入迷茫。自己這是古代宮廷待多了,已經產生後遺症了嗎?剛才公然和聶城討論時空穿越都沒事,這會兒聽楊廣說幾句反|動言論就緊張了,對封建皇權臣服得也太快了吧?

她對自己很失望!

正打算鬆開,手卻忽然被攥住,另一隻手也摟上她的腰。男人輕輕鬆鬆,就將兩個人身體貼緊,她倉皇抬頭,對上一雙烏黑狹長的眼睛。

那眼睛裡含著笑,還有春水桃花般的曖昧,他的氣息像微風,輕輕吹拂著她的發絲,“年年這是在投懷送抱嗎?”

“什、什麼?”

他揚了揚眉,她意識到兩人的曖昧狀態,想要掙紮,可他力氣極大,她竟掙脫不了,“你……鬆手!再不鬆開我喊非禮了啊!”

“是你主動撲過來的。身為女子,卻深夜尾隨男子,還對他這般親近,非禮的人是你。”

時年目瞪口呆。

楊廣得意地笑了,俯身湊近。時年瞬間汗毛倒豎,滿臉警惕地盯著他,他的唇停在她唇前半寸,沒有繼續往前,而是繞到她的耳畔。

朦朧月色裡,男人輕聲說:“什麼時候,再給我吹一次曲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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