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1 / 2)

每天上班都在穿越 茴笙 16885 字 3個月前

茴笙/文

時年覺得,如果現在隴西城裡還有人能幫她離開的話,那就隻有這位霍將軍了!

位高權重、深受聖寵,決定了他有能力,同時衛氏外戚的立場也很合適。之前他就不想她見到劉徹呢!

隻是這幾天都沒看到他,她懷疑是劉徹故意不讓他們見麵,還琢磨著要去哪兒打聽一下,沒想到說曹操,曹操到啊!

比起她的激動,霍去病卻表現得很平靜,恭敬地朝她行了禮,“夫人。”

時年一愣,“將軍這是做什麼?我可受不起……”

霍去病像沒聽到似的,“陛下在校場閱兵,命臣來詢問夫人可想前往一觀?若夫人有意,臣這便護送夫人過去。”

時年顧不上想劉徹居然派霍去病來接她,而是盯著他,腦內飛快轉動。

怎麼回事,霍去病怎麼會是這個表現?難道就因為她忽然變成看劉徹的“夫人”,他就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從此畢恭畢敬嗎?

不對,霍去病可不是那樣的人。

以霍去病的聰明,雖然現在還不知道她和劉徹到底什麼關係,但肯定猜出他們早就認識了,那她之前的隱瞞對他來說恐怕就是一種欺騙。

以他那樣傲慢狂妄的性子,應該……很受不了被人蒙騙吧?

時年暗叫不好,臉上先擠出笑容,上前一步,霍去病立刻側身避開。時年示好受挫,也不氣餒,賠笑道:“將軍生氣啦?將軍明鑒,我絕沒有故意欺瞞你的意思!我隻是,少說了一點東西……僅此而已。”

“夫人說笑了,臣不曾生氣。”

還裝!明明就是生氣了!

霍去病見狀,愈發恭謹,“是真的。夫人如今蒙受聖寵,連楊總管在您麵前都畢恭畢敬,臣又如何敢張狂?”

對方一句話踩中她現在最心煩的事,時年一噎,半晌悶悶道:“你是在故意氣我吧?”

頓了頓,“我知道,你不光是氣我隱瞞你,還因為你是衛皇後的外甥,忽然有個女人跳出來,陛下還很寵愛她的樣子,你肯定看我不順眼。但這也不是我想的啊,你也要承擔責任的。明明說好安排兩個人護送我,那暗地裡那些人是怎麼回事?那晚在湖邊如果不是他們放箭,我早就走了!”

提到這個她還生氣呢,霍去病居然說一套做一套,明裡暗裡安排了兩撥人跟著她!

想到隻差一點,自己就能成功撤退,她就氣悶懊惱。當時如果走了,現在何至於在這兒發愁!

她提到那天晚上,霍去病抿唇,不語。

這幾天,他也時常想起那晚。如果他沒有安排人跟蹤她,如果他們沒有追上她,一切……會是怎樣?

她說得對,他確實生氣。隻是他不知道,他到底是氣她更多,還是,氣自己更多。

霍去病說:“臣有罪,欺瞞夫人,請夫人責罰。”

時年終於爆發,“你再叫我夫人就不要跟我說話了!”

她說完,賭氣走到一邊。兩人剛才立在台階上,現在她幾步走到院中,遠遠的避開他,一副“你不改口休想我再理你”的樣子。

下人們垂手低眉、鴉雀無聲,霍去病麵無表情,看著時年。

女孩身穿一身蔥綠羅裙,那綠色很純粹,讓他想到沙漠裡的樹,無限乾渴時也能帶給人希望。烏發綰髻,斜插一枚發簪,因為走太快,垂下的吊墜一蹦一跳,昭示著主人憤怒的心情。

之前見到的她都是男裝打扮,又是行軍途中,總是灰頭土臉的,這還是第一次看她作這樣的女兒打扮。

少女眉目清朗、身段玲瓏,與他之前想象的,倒是一般無二……

他忽然嗤的一笑,“你想讓我怎麼跟你說話?你如今不就是陛下的夫人嗎,我難道叫錯了?”

他也走下來,停在她麵前。時年與他對視,隻聽他嘲諷道:“你還好意思跟我發火?你說你隻是少說了一點東西,那你現在敢告訴我,這少說的‘一點東西’是什麼嗎?”

時年頓時心虛。她隱瞞的那些東西可沒有一樣是能告訴霍去病的!

霍去病將她的反應看在眼中,眼神愈發的冷。

他本來隻當她長得像過世的李夫人是個巧合,並未想太多,可無論是那晚陛下親自出營追人,還是見麵後兩人的反應,全都透出不尋常,他要再看不出問題就白當這個將軍了!

難怪之前幾次提到陛下,她會是那個反應……

右手拳頭攥緊,他忽然轉身朝外走去,步子又大又急,仿佛不想再看到她。

時年愣了五秒才回過神,忙追上去,“驃騎將軍!霍將軍!你怎麼走了啊?將軍!”

“夫人既然不想見到臣,臣這便退下,不惹夫人厭煩。”

“沒有沒有,我沒有不想見到你!我正想去找你呢!”

霍去病猛地停下,時年不察,砰的撞到他背上,痛得又捂住了額頭。

……有沒有搞錯,刹車為什麼不招呼一聲!

“夫人找臣,所為何事?”

時年看著霍去病,有點拿不準他的情緒,但機會難得,想了想,還是按原計劃道:“這幾天的情況想必將軍也看到了,陛下不僅留下了我,而且發話,等大軍從隴西開拔,要帶我一起回長安。”

霍去病:“意料之中。”

“將軍難道真的願意看我就這麼跟陛下回去嗎?”

“什麼意思?”

時年觀察一下周圍,見不管是跟著她的侍衛還是他帶來的親兵都有一段距離,這才小聲道:“我跟你說哦,陛下真的很喜歡我,你就不怕我入了宮威脅到衛皇後的地位嗎?”

“我如果怕,又能怎樣呢?”

“將軍想保住衛皇後的地位,自然要未雨綢繆、提前打算,不能等我坐大了再行動。小人有一計……”

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不行。”

她驚愕地看著他,霍去病重複:“不行。”

“你知道我要說什麼嗎就不行?”

“不就是讓我幫你逃走嘛?不行。”

見時年睜大眼睛,一臉愣愣地看著自己,他終於笑了,“上一次便罷了,我雖幫你逃走,還可稱得上一句不知者不罪。可若再來一次,陛下絕不會寬宥。”

這個時年其實也想到了,但她本來想的是,霍去病那麼厲害,也許能找出神不知鬼不覺幫她逃掉的辦法。退一萬步講,就算真被發現了,以劉徹對霍去病的寵愛再加上他如今的赫赫軍功,他也不會真把他怎麼樣。

遠的不說,他還指望霍去病打匈奴呢,她可不認為一個女人會比他的千秋功業更重要!

她雖然沒說出來,霍去病也猜出她在想什麼,頓了頓,“你知道陛下為何那麼多人不派,就派我來接你嗎?他難道想不到你會求我幫你逃走?”

這也是時年剛才疑惑過的,她似有所悟,“你是說……”

“他是故意的。”霍去病道,“故意給我們機會。我們想商量什麼便商量,他不在乎,隨便我們去商量。但如果我居然膽敢幫著你違抗他……‘天子一怒,伏屍百萬,流血漂櫓。’你當是開玩笑的嗎?

時年被他最後一句話說的有點發寒,瞧見霍去病眼中的戲謔才意識到他在嚇唬自己,惱道:“不會的。他不會殺我,更不會殺你。”

霍去病對自己當然有信心,但沒想到她對自己倒是也很有信心。或者說,她對陛下有信心?

心頭又有複雜難辨的滋味湧上來,還有這些日子一直糾纏著他的、因為無能為力所產生的鬱怒。

強迫自己把這些情緒都按下去,他用平靜的、仿佛不帶一絲感情的語氣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麼人、和陛下又是什麼關係,但你太小看他,也太不了解他了。陛下的性子,但凡他想要的,就是勢在必得、絕不放手。我不會去做忤逆他的蠢事。我勸你也不要。”

時年明白霍去病的意思。他想告訴她,劉徹對她誌在必得,不會允許任何人幫她出逃。她在他身邊的一切動向他都了如指掌,恐怕就連現在她和霍去病說的每一句話,也會立刻一字不漏傳入他耳中。

他讓霍去病過來,本就是在之前的事後,側麵讓霍去病給他一個態度。

這讓時年意識到,霍去病說她不了解劉徹也許是對的。她認識的是十七年前的他。才十九歲的少年皇帝,雖然聰慧果決,但也時常情緒外露,甚至還有脆弱的時候。可再次見麵,他已經三十六歲,已經變成了一個心思深沉、任何人都看不穿他想法的帝王。

而且,就連十七年前的他她也不敢說了解。

但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現在,這個她不了解、不熟悉、對她來說幾乎是深不可測的的古代帝王,正用儘一切手段,想要把她囚禁在自己身邊。

而她孤立無援,這個時空甚至連一個隊友都沒有。

時年崩潰地抓著頭發,終於意識到自己遇到穿越以來最大危機了!

時年白天沒有去校場,晚上劉徹回來了,笑著說:“我本來還想著你來了的話,忙完了可以帶你在隴西城裡逛逛。不過沒關係,要是想去,明天再去也是一樣。”

時年問:“我沒去,陛下生氣了嗎?”

先讓婢女遞話,又命霍去病來接,雖然派霍去病是彆有目的,但他應該確實也是想她去的吧?

“胡說什麼呢,朕怎麼會生你的氣?”他握住她的手,溫柔道,“朕隻是站在校場的時候,忽然想起當年你陪朕去南軍軍營,那晚比武真是痛快,後來再沒有過了。”

他提起當年,換了前幾天時年可能又會心軟,今天卻冷靜地在心頭告誡自己:感情牌。又來了千萬不要上當!

深夜,時年睜開眼睛。

劉徹還在沉睡,今晚睡覺她堅持睡在了外側,現在得以不驚動他就下了床。因為她不喜歡寢房裡有人,所以婢女都被趕了出去,時年輕手輕腳到了屏風後,翻出一個藏青色包袱,裡麵是她這白天想辦法偷來的婢女的衣服。她換好後又溜到窗邊,小心打開一條縫。

外麵沒有人,時年有點驚喜,立刻翻了出去。

頭頂上靛藍的夜空,夏夜的風有點微熱,時年一路走一路躲避巡邏的士兵,等終於出了她和劉徹居住的院子後還有些沒回過神。

居然這麼順利!

她的想法很簡單,劉徹以為沒人幫她她就會乖乖就範了嗎?做夢!作為7處拿最高基礎工資的最佳員工,她是絕不會輕易屈服的,即使隻有她自己,也會堅持逃到底!

白天她隻要出門就有人跟著,她決定將出逃時間改到晚上,趁劉徹睡著後溜之大吉。都做好第一步就被抓住的準備了,沒想到居然跑出來了!

時年一路像踩在雲端上,看來是她把那些守衛看得太厲害了,早知道這麼輕鬆還去求什麼霍去病啊!

然而高興不過三秒。

轉過一個回廊,就看到走廊前方劉徹身穿素色單衣,臂上搭著件她的外裳,神情自然得仿佛兩人隻是恰好在這裡碰上,“夜裡天涼,想出來遊園記得加件衣裳,不要凍著了。”

時年:“……”

她摸摸自己額頭因為太激動而冒出來的汗,麵無表情地轉身往回走。

凍你個大頭鬼啊凍!

初戰告敗,但時年並不氣餒。

次日,劉徹果然帶她去遊隴西城。

因為他們說了想領略隴西本地風光,所以並沒有大肆清道,各種商鋪都是開著的,街上甚至還有地攤小販,隻是不知道這些是真的小販還是本地官府派人去臨時cos的。

兩人逛了一上午,又在城內一家有二十年曆史的老店吃了頓據說是隴西特色的午飯後,時年借口要方便,躲去了後麵。

……然後又翻了一次窗戶。

這一次她還高懸了一顆心,因為翻窗的地方在二樓!還好古代的房子層高都不算高,但她還是顫巍巍地抓著窗沿一點點往下溜,落地時差點崴了腳。

跳下來看到的就是後院,閒雜人等全都肅清了,她幾步跑到圍牆邊,然後兩腳一蹬就開始往上爬!

這食肆不像郡守府一院疊一院,翻出圍牆就是外麵街道,想到這個,時年隻覺渾身都充滿了力氣。

衝鴨!為逃離萬惡的封建統治者衝鴨!

好不容易終於翻上牆,但力氣也用完了,還沒看清楚就朝外跌去,嚇得呼吸都停了。

然後就跌入一個熟悉的懷抱。

她渾身僵硬,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睜開一隻眼睛,果然看到劉徹那張熟悉的、可惡的、她此刻最不想見到的笑臉,“小仙女要是喜歡爬牆,等回了長安可以專門給你修一堵,但還是要注意安全。”

時年覺得,問題的關鍵還是出在劉徹身上。想在他在的時候逃走是不可能的,於是她改換策略,當晚劉徹去前院和眾位將軍議事,她也帶著十六個侍衛出門了。

自從劉徹給她撥了這十六個人,時年就幾乎沒在他們的陪同下出去過,因為覺得太囂張,走哪兒都像是要去乾仗。這晚她也以此為借口,強行要求一半的人留下來,“我就在府裡走走,八個人盯我都盯不住嗎?再嘰嘰歪歪,當心我去陛下麵前告你們的黑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