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學她稍稍費了些時間,語文她提前半個小時,就寫完,又檢查了一遍,確定沒問題後,她將試卷放在了一邊,拿起發下來的草稿紙,在紙上寫《大宋》的稿子。
一中的學生在吳中考試,監考的老師是吳中的老師,每個考場兩個監考老師,一前一後,有時候監考老師還會前後走動,或是停下來看哪個學生的試卷,看他們答的怎麼樣。
試卷雖說是幾個學校的教務處主任派本校的資深老教師來共同出題,但出題的主要人手,還都是吳中和一中的老師,二中的老師也出了一些。
除了高三是完全按照高考的規格來,其餘高一高二都考慮到了彆的高中的課程進度,做了一定的調整。
這些學校中,一定是一中和吳中的教學進度最快,其中,又以兩個學校重點班的教學進度衝在最前麵。
這些吳中的監考老師,也在觀察一中的學生,看他們學的如何。
他們走著走著,就走到一中的一個學生桌後,就看著這個學生,在寫完試卷後,將試卷放在了一邊,在草稿紙上寫著什麼。
他以為這個學生寫的是作文的草稿,最後再謄抄在作文格子裡,就撚起她放在一旁的試卷看了一眼,作文寫完了,字跡工整有力,看著不像一個年輕女孩的自己,反倒像他們這些練了多年書法的老教師的字,蒼勁有力,大開大合,漂亮又大氣。
作文寫得也特彆好,沒有一處塗抹修改的痕跡,一氣嗬成。
他原本隻是隨便看一眼的,沒想到直接被她的作文吸引住,看了進去,文筆辛辣老練中,也不失優美,以他的眼光,這樣的作文,他就是扣一分都覺得多。
他放下試卷後,再看去這個女生。
是女生吧?
他是從後麵往前麵走的,此時隻能看到這個學生如男孩子一樣的短發,和烏黑短發下,雪白的耳朵。
這麼白的耳朵,他第一反應就是女生。
他將試卷又放回去看,看了眼上麵的名字——江檸。
江檸在監考老師拿起她試卷的第一時間,就將稿紙翻了過來,用手遮蓋在稿紙上,並沒有讓監考老師看到她在寫稿子。
老師看她翻過來的草稿紙,還用手壓著,本來放下卷子就要走開的他,心底忽地一動,擔心她是不是作弊,伸手抽了抽,把那張草稿紙抽了過去。
*
這段時間每個人都卷生卷死,周末隻有一天時間,七門主課老師,一人布置了一張試卷的作業,七門課就是七張。
即使是聯考這樣的大考,也得花一天的時間,才能考完呢,周末就得做七張試卷,實際上那哪是周末?跟平時上課有什麼區彆?
這麼多作業,她根本無法做到早上兩小時,下午兩小時的去網吧,因為下午人多,而網吧機器少,根本就沒電腦給你上網,她隻能早上兩小時,完成一萬二的任務,給王詠那邊發過去。
之後整個周末的時間,除了中午晚上給江爺爺送飯,全都是刷試卷。
江柏那邊也一樣,本來還想趁著周日時間,去妹妹店裡賺個外快,結果聯考的噩耗來了,原本還有一天假的高三,假期沒了!他的十塊錢也沒了。
但他依然每天都穿的很好看,按照他妹妹給他搭配的,一絲不苟的。
尤其聯考這日,平時他隻能穿成這樣,在一中裡麵走一走,現在他可以去吳中走一走了,去吳中打廣告!
他要將妹妹店裡的男裝,賣給吳中的男生!
一心鑽進了錢眼裡的江柏,最近這段時間學習也有勁了,走路也帶風了,再也不是過去那個總喜歡低著頭,安安靜靜自己看書的江柏了,他整天昂首挺胸,神采飛揚,日子過的有盼頭極了,他每天最期待的事,就是星期天的到來。
想到聯考之後,就有吳中的男生來妹妹的店裡買衣服,他恨不能去吳中所有的男生們麵前轉一圈,全方位展示他的衣服。
於是上午的兩次考試結束,吳中的學生回到自己的學校,吃完了午飯,下午再次來一中,又看到江柏的時候,發現他換了一身衣服,他的衣服和上午的不一樣了!
可還是那麼帥!
江柏依然是那麼神采奕奕的走在人群之中,為了全方位的展示他的衣服,他還特意去了趟教學樓,回他的班級,他的座位上,取了一隻筆。
此時一中的教學樓中,全是吳中的學生。
到了晚上,他們吃完晚飯,回到一中繼續考試,再見到江柏,他又換了一身衣服!
為什麼他們記得這麼清楚?
因為吳中的男生才不看他的臉,他們隻看他的衣服。
他能穿的這麼帥,一定是因為他的衣服!
他們看到江柏一天換了三套衣服後,一邊在心裡羨慕這家夥有錢,居然有這麼多好看的衣服,一邊又對一中考試考不過他們吳中,有了新的理解。
一中的學生如果都是那家夥那樣,一天到晚把心思放在穿衣打扮上,還憑什麼和他們吳中競爭吳城第一高中的名號?看看他們吳中,每天除了學習,還是學習,老師們的口號就是:隻要學不死,就往死裡學!
他們每天早上五點多起來跑步都在背誦課文,練習英語,晚上回到寢室,關了燈都還在默默背書,一中學生這樣還想和他們吳中比?
心裡不由更驕傲了呢!挺胸!
一天的時間,聯考終於全部考完了,這次的考試試卷是統一的,也就是說,幾個高中的學生成績排名究竟如何,在這次的聯考成績出來後,一目了然。
考試這天是周六,考完直接給他們放了一天假,也就是說,在所有師生卷了半個月後,他們終於有了一天假,是完完全全沒有作業的假期,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因為隻有一天假,不論是一中的學生,還是吳中的學生,都沒有回家,而是在學校裡學習。
月考考完了,聯考結束了,老師們又沒有布置作業,狠狠卷了半個月的師生們,都有些卷不動了,都紛紛選擇出來放鬆一下,逛逛街。
江柏一大早,天蒙蒙亮就起床,將自己穿戴整齊,拔腿就跑去了江檸的店鋪裡,先是把店鋪裡裡外外的拖了一遍,又將江爺爺的床鋪整理清爽,然後拿出從童金剛家借來,還沒有還回去的電熨鬥,拆了一個大包裹,坐在那裡,像個安靜的田螺男孩,熨燙衣服。
一件一件,仔仔細細。
上次王詠叔叔寄來的衣服太多了,這麼多天,也才賣完一個大包裹衣服和兩個大包裹鞋,後麵還有四個大包裹的衣服沒拆出來賣,還有十來天就期末考試了,江柏怕再不賣光,寒假一到,這裡就更沒人,更沒生意了。
四個大包裹裡,兩個都是冬裝呢,剩下的兩個大包裹,一個是王詠叔叔廠裡去年的瑕疵款夏裝,有的顏色泛黃了,有的不小心掉到地上弄臟了,說新也全是新的,隻是多多少少都會有點問題,還有一個是今天夏天沒賣完的庫存,王詠叔叔全都打包在一起,按照稱斤的價格賣給了江檸。
你想想,夏天的衣服,一斤有幾件,可他給江檸的價格,一斤才一塊錢。
那些瑕疵款的衣服,江檸哪怕是九塊九、六塊九’五塊九大甩賣,都能賺不少。
可江柏不知道這些,他隻知道,再不把店鋪裡貨賣完,學校就放寒假了,要是拖到年後,冬裝就賣不掉了。
誰過了年,還買新衣服?
他七點就把店門打開,這時候來店裡的人不多,附近的鄰居們早就買過了,市場基本都飽和了,吳中的學生也都在食堂吃早餐,沒出來。
江柏就等啊等,一直等到八點了,吳中的學生開始三三倆倆的結伴走出校門了,他拿出江檸的錄音機和大喇叭,放到了大門口,摁下了播放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