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走向普林斯頓大學的圖書館, 他們路過了許多地方。最後到達普林斯頓大學的圖書館時,整個校園已經籠罩在明亮的燈光中。帶著一絲冷冽的寒氣,有些濕潤的草坪記憶被雨淋濕的石板路, 普林斯頓的冬天似乎讓人感到很是寒冷。
裡奇在前方帶路,走過教學樓,靜悄悄地,隻有幾盞燈光還亮著, 似乎有人正在教學樓做著什麼事情似的。
最後等他們到達圖書館的時候, 早就已經是晚上快要八點鐘了。整個普林斯頓大學的圖書館非常的安靜, 學生們都在做著自己的事情。沒有人在意這會兒進來的人究竟是誰, 想想也是,誰會在意現在進來的人是誰呢?
普林斯頓菲爾茨獎和諾貝爾獎的得主這麼多, 或許和你擦肩而過的老人就是鼎鼎有名的菲爾茨獎得主也說不定。
在普林斯頓大學,這所全球數學係排名第一的學校, 它見過了許許多多的天才崛起和敗落。
作為一個普林斯頓的大學生,這點兒高傲還是擁有的。即便是安宴——這個從斯坦福大學前來參加數學會議的天才, 在普林斯頓大學的眼中也就是那麼一回事兒。
儘管解開孿生素數猜想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但並不代表真的沒有人能夠解開孿生素數猜想。更何況, 他僅僅隻是解開了孿生素數猜想, 和做出了安氏空間。除此之外, 在數學上並沒有太大的貢獻。
在物理學上,這家夥研究的是高能物理學, 雖然不像是數學物理學那樣, 用數學方法甚至是數學邏輯去研究物理學。但是少不了和數學打交道, 所以他的數學好, 在很多普林斯頓大學的學生看來並不值得大驚小怪, 甚至他應該數學好才對。如果他的數學不好, 那才是一件怪事兒呢。
“這就是普林斯頓大學的圖書館。”裡奇說話的聲音並不大,這裡是圖書館,本身就是不能喧嘩的地方。所以他說話的聲音很小。
苟立群環顧四周,其實普林斯頓大學的圖書館是和京大差不多的,唯一的區彆可能就在於桌子和椅子要比京大的圖書館好一些。想想也是,像這種私立且全球一流的大學。自然在設備上要比京大這種公立大學好上不少。隻是——他現在肚子的確挺餓的,一整天都沒有怎麼吃東西。
如果不是安宴想要來圖書館,他應該現在是先去吃飯的。環顧四周,這裡的學生幾乎都埋著頭自己做自己的事情,他也沒有認出誰是誰來。
天知道他對於普林斯頓大學的學生根本就不熟悉,當然之前京大有幾位大佬是到過普林斯頓大學的。比如說四年前就在普林斯頓大學獲得博士學位的徐成陽大神,以及之後從普林斯頓大學博士畢業現任麻省理工學院講師的惠之偉大神。
這些都是真正意義上的大神,而他現在眼裡的普林斯頓學生幾乎都是歐美人模樣,一個亞洲麵孔的學生都沒有能夠看見。
他還能說什麼呢,當然是什麼都不能說。有這個時間來普林斯頓大學的圖書館,還不如去吃飯。他在心中直犯嘀咕,這家夥來普林斯頓參觀,怎麼就想著來參觀普林斯頓大學的圖書館了?難不成斯坦福大學的圖書館還不夠他看嗎?
搖了搖頭,恍然間,他在一個角落中發現了一個亞洲麵孔的人。那家夥微微蹙著眉頭,因為站得太遠,所以他沒有能夠看清那人的麵貌。但是以他的熟悉程度而言,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那個人應該是——今年IMO大賽的冠軍,拒絕了京大的邀請,直接跑來普林斯頓大學就讀的那個家夥。
“我說。”苟立群終於開口說話了,“那個是今年的IMO大賽冠軍吧?”順著他指著的方向,安宴和裡奇一同看了過去。
愣了一下,兩人對視一眼。
裡奇沉吟著說道,“沒錯,他應該就是今年的IMO大賽冠軍,來自華國的王。我之前聽說,他似乎拒絕了德利涅教授的邀請。”
“啊——”苟立群倒吸一口涼氣,德利涅教授?皮埃爾·德利涅?居然拒絕了他的邀請,還有這事兒?這家夥,究竟是怎麼想的?
“王?”安宴挑動眉頭忽然覺得有些有趣,“那麼讓我們和這位IMO大賽冠軍打個招呼吧,群哥,你不是認識他嗎?”
苟立群苦笑著說道,“認識倒是認識,隻是沒有想到竟然會在圖書館看見他。不過想想,好像也是,除了圖書館之外,這家夥能去的地方也不多。”
畢竟他是大學生,並非是研究生。如果覺得宿舍太吵鬨,他能去的地方也就隻有圖書館了。
“走吧,既然見到了我們就上去打個招呼。”安宴衝著苟立群使了一個眼色,說實話,他對於這位IMO冠軍還挺好奇的。從海和伸彌的口中聽見這家夥似乎在數學上非常的厲害,而苟立群也認為這家夥似乎在數學上會有一些建樹。
對於數學,安宴還是有幾分自信的。他特彆好奇這個IMO大賽的冠軍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來到角落。
這位IMO大賽的冠軍,似乎一點兒也不在意他的麵前有人擋住了燈光,而是悄然無聲地翻著文獻。拿著筆正在計算著,苟立群看著他的神態,輕輕歎息了一聲沒有說話。他實在是太了解眼前這個人,如果不是什麼特彆重要的事情,他甚至可能會和安宴一樣,計算到天荒地老。
如果人類能夠解決食物問題和生老病死的問題,可以二十四個小時不睡覺,相信眼前這位真的會是一個沒有感情的計算機器。就和安宴做事兒的時候一個德性,都是屬於那種不要命的。
“咳咳。”苟立群輕輕咳嗽了一聲,示意這位今年的IMO冠軍,他的麵前有人。
但是這家夥頭也不抬,還是在繼續自己的計算。
“……”苟立群攤開手無奈的說道,“他就是這樣的,隻要研究起來,根本就顧不上其他人……”說道這裡的時候,苟立群看著安宴說道,“在一點上,我覺得他和你是很像的。”
“……”有這麼嚴重嗎?安宴拉開椅子坐下,看著兩人說道,“你們也坐下吧,當著人家的光線了。”
裡奇和苟立群都坐了下來,他們目光炯炯地盯著眼前的這位IMO大賽冠軍看著。
尤其是裡奇,他還真是第一次看見有人竟然能夠用功到全然忘我的境界。他們就在他的身邊,這家夥好像是什麼都不知道似的,一直在做自己的事情,這簡直就是說不通的。不管多麼努力學習,人總得有一個自我保護的機製吧。
他們都這麼靠近了,難道這家夥真的不知道他們已經到了他的身邊?
如果他們要對這家夥不利,不是很快就能夠得手?
他琢磨著也有可能這裡是普林斯頓大學,治安還是非常好的,並且能夠進入普林斯頓大學的人,還是挺有素質的。又是公共場合,所以他才不會害怕的。
大概應該是這樣的吧?他思索了一會兒,想想換做是自己有什麼要緊的事情,需要進行做計算,可能也顧不上身邊的人。因為他知道,在普林斯頓大學是非常安全的。
苟立群伸長脖子想要看看這位究竟在計算什麼東西,看了好一會兒,這才小聲地說道,“是泛函分析,應該是安氏空間的泛函分析。”
裡奇和苟立群的目光都聚集在安宴的身上,安宴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你們看著我做什麼?又不是我讓他做泛函分析的。”
“的卻不是你讓他做泛函分析的。”苟立群點頭說道,“但是他在數論這一塊兒更好一些吧,如果不是因為你的關係,我想他也不會去做什麼泛函分析吧?”
“啥意思?”安宴沒有明白,他要研究安氏空間和自己有什麼關係嗎?
更何況他自己都在研究安氏空間,這個世界上的數學家這麼多。研究安氏空間的人也不在少數。總不可能遇見一個研究安氏空間的人就說,人家是因為他才研究安氏空間的吧?
安氏空間本身就是脫胎於歐幾裡得空間的,就跟希爾伯特空間是一樣的。
不管是調和分析還是非線性偏微分方程乃至於代數拓撲學都是可以應用的,並且還可以做規範場論或者是量子拓撲場論等等。
就這麼一個玩意兒,他想要研究就研究唄,和他能有多大的關係。這分明就是基礎的研究學科,儘管是他創造出來的,可是彆人想要怎麼研究就怎麼研究。
“沒什麼,我就覺得他現在研究安氏空間應該有些為時過早。”苟立群吸一口氣說道,“現在安氏空間還沒有形成一個係統性的文獻和資料。一般研究安氏空間的,都是大拿級彆的人物,比如說林有清院士就在研究你的空間,即便是我的教授李波他也不可能現在去研究安氏空間。”
“畢竟安氏空間這玩意兒,還沒有理論支撐,就像是一個空中樓閣。”撐起自己的下頷,苟立群想了想說道,“即便是空中樓閣在美好,但是沒有□□我們都是無法接近的。”
“也就是說,安氏空間雖然非常厲害,也非常好。”苟立群繼續說道,“我個人也很看好安氏空間,但是現在隻能夠用希爾伯特空間來佐證安氏空間,他並沒有自己的思想和指導,你懂我的意思了嗎?我們研究物理學的,不敢輕易嘗試。但是數學好一些,隻要是附和數學邏輯的,就能夠進行研究。”
“懂了。”安宴衝著苟立群笑了一下,“你就是在催促我趕緊將安氏空間的理論給做出來對吧?”
“其實……理論問題倒是可以放在一邊。”原本沒有說話的IMO冠軍忽然出聲說道,“在安氏空間中我們可以用傅裡葉級數進行轉換和計算,我嘗試著用朗蘭茲綱領,將代數轉化為數論。”
“得出一個結論。”
“哈?”他竟然說話了,所以這家夥從始至終都是能夠聽見他們的對話,但是他沒有說話,是這個意思嗎?裡奇非常的震驚,還以為這家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但是萬萬沒有想到,這家夥其實一直在聽他們說話,並且還出聲和他們說話。
所以剛才他一直在聽他們的對話嗎?
“什麼結論。”安宴倒是鎮定,直接詢問道,“你得出了什麼樣的結論?”
“結論是——在安氏空間中做朗蘭茲綱領的轉換,我們可以將非線性偏微分的極限方程代入,也就是同樣可以做楊-米爾斯方程。”
“規範場論嗎?”安宴笑著伸出自己的手說道,“我是安宴,來自華國渝城。聽說你是今年的IMO大賽冠軍,我其實還挺好奇的。據說今年隻有你一個人,得到了唯一的滿分。”
“你好。”等他抬起頭來的時候,安宴看見這家夥的臉有些清秀,偏向於好看。他衝著安宴點點頭,同樣伸出手與安宴握手,“王雲柒,和你一樣渝城的。”
“幸會,我還挺羨慕你的。”
“羨慕我什麼?”王雲柒挑動眉頭說道,“你很厲害。”
“哦?”安宴笑著說道,“不過是運氣好一些罷了,要說厲害,你們這種IMO大賽冠軍才是真的厲害。”
“你已經大學畢業了,並且隻用了兩年的時間就從蘇黎世大學畢業。我很期待你會用多久的時間從斯坦福大學博士畢業。”
“可能還早吧,我最近也在研究安氏空間,如果你有興趣的話——”安宴寫下了一個郵箱和電話,“這是我的郵件和電話,你有什麼問題,可以詢問我。在安氏空間這部分,我想我還是比你要強上一些的。”
王雲柒笑了笑沒有說話,隻是盯著安宴看。
安宴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納悶地問道,“我的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你是真的很強,對了我可以詢問一下,你這次的學術報告會內容是什麼嗎?是安氏空間還是安氏猜想?”
“丟潘圖逼近方程式。”安宴笑著說道,“安氏猜想,大概是我解不開的玩意兒。”
“丟潘圖逼近麼?”王雲柒抬起頭說道,“如果你擁有也行,那麼一定會對abc猜想下手的。”
“這恐怕不太行。”安宴搖著頭說道,“我的教授讓我做一個規範場論,不過我還有挺長一段時間才能夠畢業。”
“總而言之,今天遇見你還是非常高興的。你在數學上,非常的厲害。”
王雲柒笑了笑,“你也很厲害,不過讓人遺憾的是,如果我能夠在IMO大賽上遇見你,我想我一定會更加認真的對待這個比賽。”
“抱歉,我之前臉參加省賽的資格都沒有。”安宴自嘲的笑了笑說道,“這大概就是我和你們這種天才最大的不同吧。”
“但是你解開了孿生素數猜想,在數學上。不管是我承認也好,不承認也好。你是比我強上許多的,能夠認識您。我也非常的開心,今後我有什麼問題,一定會來問您的。”王雲柒一把將書本合上,拿著書本準備站起身來走向門外。
“我說。”安宴問出了他覺得讓人很困惑的問題,“為什麼你會拒絕德利涅教授,要知道德利涅教授在代數幾何上麵,深得格羅騰迪克先生的真傳。”
“那你為什麼拒絕威騰教授?”王雲柒反問道,“難道你認為M理論無法被證實,所以隻是一個數字遊戲而已嗎?”
“那是民科才會這麼認為的。”
“但就我個人而言,並不看好M理論成為終極物理理論。”安宴對於王雲柒的反問並沒有任何的詫異,而是淡定地說道,“不過,不接受威騰教授的邀請,並非是因為超弦理論或者是M理論的關係。我隻是個人感覺,我更加是和斯坦福大學,僅此而已。”
“那不就是了。”王雲柒也非常淡定的說道,“德利涅教授主要是研究代數幾何,但是我更偏向於數學物理學。”
“哦?”安宴挑動眉頭,“所以你想要在威騰教授那邊讀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