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童山早早便起床準備去鎮上,關氏在一旁不停的勸著她多養兩日傷,可是對童山來說這當真是沒什麼。
又不是缺胳膊少腿的,就撞了下腦袋而已,也不妨礙她乾活。
況且掌櫃已經讓她休息了好些日了,若還再休息下去,哪怕掌櫃不扣月錢,童山都會不好意思,畢竟現在酒樓也缺人。
好不容易說服了關氏,剛出了門便瞧見站她家門外的葉開夏,見她身後也沒有帶賣的那些東西,童山有些不解:“你賣的東西呢?怎麼沒帶?”
葉開夏彎了彎昨日跪的酸疼的膝蓋,聞言,搖了搖頭:“今日不到鎮上擺攤了,我娘讓我去幫你付那馬車的銀兩。”
那日聽得她提起,葉開夏回去跪完後便跟她娘說了這事,到底是為了救葉長秋才這般,這銀兩自然不能讓童山出。
沒想著葉開夏是為這事,那馬車是她弄丟的,怎能讓她們來負這個責任,童山撓撓頭:“不用了,我銀兩也夠......”
知曉童山想說什麼,葉開夏直接打斷她:“好了,這銀兩的事兒你就甭操心了,交給我便好。”說著拉著她的胳膊就往外走。
童山抿了抿唇,沒有再說話,其實馬車這事兒還沒跟阿爹說過,銀兩也隻是她平日少少存下來的幾兩而已,本想著若是不夠就先向掌櫃預支些月錢。
畢竟以阿爹那脾性,能不跟他說就不跟他說,不然一陣嘮叨也就罷了,就怕他會直接去葉家說理。
兩人來到鎮上後就分開了,葉開夏去了那租馬車的客棧,而童山去了酒樓裡。
酒樓裡趙瑜正拿著塊抹布沒精打采的在桌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瞧見門口進來的童山,有氣沒力的跟她打了聲招呼:“童山你過來了。”
“嗯。”
“掌櫃還沒來?”童山問了聲,走過去接過她遞來的抹布,有力地在桌上擦著。
平日裡掌櫃來得都比較早的。
趙瑜虛趴在桌上撐著腦袋,翹著個二郎腿,打了個哈欠:“這幾日掌櫃來得都晚些。”晚些好啊,晚些她就能多偷會兒懶。
童山擦著桌子應了聲,將酒樓裡外打掃個遍以後,天也已經大亮,掌櫃這時才慢悠悠地從門口走進來。
瞧見已經來乾活兒的童山,唇邊勾出淺弧:“好些了嗎?”
正忙活著的童山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時連忙點頭:“嗯!”
其實她一開始就沒甚事,隻是掌櫃的想得太多了而已。
掌櫃淺笑著點了點頭,拿著賬本從她身邊經過時卻聞到淡淡的藥味,側頭疑惑地看向她:“你受傷了?”
嗯?
童山愣了一下,不曉得她是如何知道的,抬手摸了摸腦後不在意道:“沒甚事,就是不小心磕到了,搽了點藥而已。”可能是阿爹給她抹藥抹厚了,味濃了些。
掌櫃輕頷首,沒再多說甚的看了她一眼,轉身往桌櫃那走去。
“童山,進來幫把手!”負責做菜的大娘給她招了招手。
“好。”童山應了一聲,抹了把熱汗,看了眼酒樓慢慢上來的客流,同那邊忙著招呼客人的趙瑜說了聲,便跟著進了灶房。
剛進了灶房就瞧見大娘正咬牙挪著那一大桶的潲水,童山見狀連忙過去幫著她將潲水搬到後門那。
大娘直腰鬆了口氣,笑嗬嗬地對童山道:“還是你來省事,那小瑜啊力氣還沒我大,我們兩人抬著都要費不少勁。”她又指了指灶房裡剩下的兩桶潲水:“我要忙著做客官點的菜,那兩桶就麻煩你了童山。”
昨日便想著童山今日會來,所以這兩日的潲水一直放那,就等著這力氣大的來收拾。
“行,您先去忙罷。”童山點頭應聲,回到灶房麻利的將另外兩桶潲水也搬了出來。
在灶房裡幫著做菜大娘忙活了好些時候才被外麵的趙瑜叫出去,趙瑜手上還端著菜,下巴給她指了指二樓:“那上麵剛來了幾位還沒來得及招呼,你上去招呼著點菜,我給那桌的人上了菜先。”說完端著菜往一樓靠門口的位置走去。
童山將手在粗布上擦淨,往二樓走去,先是招呼了靠護欄這邊的人,而後才往靠窗戶的那邊走去,剛靠近了些便瞧見那人竟是上次買了鴛鴦荷包的徐縣令。
目光緩緩投向坐在她對麵的男子。
童山急促的腳步微緩,蹭亮的眼睛微黯了些,走過去站定在她桌前,聲音比方才要低了些許:“客官瞧瞧要點些甚。”
正在與那徐縣令談笑的男子唇邊的柔笑微韁,放在膝上的手驀地攥緊。
那方正與自家寵侍聊得甚歡的徐縣令聽了這略微耳熟的聲音,抬頭看去,顯然是認得她,朗聲笑道:“你不是上次將鴛鴦荷包賣與本官的那人?好些日子沒在這酒樓瞧見,本官還當你沒在這乾了呢!”
童山沉默了片刻,沒有應她的話,隻是再次低聲重複方才的話。
徐縣令也沒有太在意,看向對麵的男子,眼中帶著淡淡的喜愛,將點菜權交予他:“懷卿你看看想吃些甚?”
江懷卿略低了眸子,麵上依舊與平常一般,可桌下微顫的手卻昭示著他不平靜的心情,聽得對麵人的話,微抬了抬眼眸,淡去的唇角又勾起柔柔的弧度:“全由妻主做主。”
徐縣令最是喜歡他這般溫柔恰到好處的模樣,比家裡頭那些隻懂得爭寵討好她的男子更得她的心,隨意點了幾個酒樓的招牌菜式,便讓她下去準備。
童山亦是半刻也不多呆,記了菜式轉身便往樓下走。
“還是多虧了她,我們才能相識相知。”徐縣令“唰”得打開了折扇,略有感慨地笑道。
江懷卿瞳孔微顫,目光定在手中茶杯杯口的紋路上,片刻,才輕聲開口:“懷卿心存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