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歲洗完澡後晚上幾乎已經進入了夢鄉,他手機就放在床頭,房間裡所有的燈都開著。
然而在這種光亮的環境中詭異的黑氣卻縈繞著房間,像是平地乍生一樣,從地板上緩緩的出現。
手機輕輕地震動著,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薄歲隻感覺一絲涼意纏住了他指尖,冰冷黏膩都感覺像是頭發一樣。
如果是易懷咎在的話一定會認出這是怨氣。
被怨氣纏身的人慢慢會陷入夢魘,那些黑色的鬼怨會堵住他的口鼻,眼睛,再然後讓他無法掙紮,隻能窒息而亡。
這是曆任接過電話的倒黴蛋的死法,白玥樂於欣賞他們垂死驚愕的樣子。
畢竟,誰也不會將一通隨意的電話當做一回事,殊不知,那是他們最終死亡前的預告。
不過……薄歲畢竟和那些醜男人不一樣,她會十分“溫柔”的對待他。
惡毒的怨氣爬滿胳膊,從指尖往上,到秀氣蒼白的手腕。青色的脈絡與怨氣交織著,在這種極端可怖的場景中竟然有幾分詭異的美感。
白玥提著婚紗,看了手機裡的場景一會兒,見薄歲鴉睫輕顫著卻無法醒來,不由輕輕唱著詭異乾啞的調子,轉頭將白色的西裝擺在桌子上,一點一點的熨燙整齊。
等到這個漂亮的人類徹底的失去了呼吸,她就替他穿上白西裝。
他那時一定很美。
白玥眼中閃過一絲癡迷,幾乎可以想象的到到時候薄歲的樣子。
那麼漂亮的人,正適合純潔的白色。
西裝被熨燙到一半,婚紗女鬼又轉頭看向了旁邊花籃裡的薔薇。
白色的西裝搭配薔薇應當不錯。
不過……唯一叫白玥心情不好的是,她新換了一個手機。
這個手機用起來並沒有她之前那麼順手,她時不時的還會按錯鍵。
嫁衣女鬼臉上出現一絲怨怒,繼續著動作。
另一邊,薄歲在怨氣順著手腕而上的時候,本來應該還沉浸在夢魘當中的,但是後背一燙之後他猛地醒了過來。
之後就看見了滿屋子的黑氣。
這是什麼鬼?
一覺睡醒之後發現自己好像重新換了一個屋子的薄歲:……
這黑氣繚繞的地方是……他家?
他睡覺之前分明不是這樣的啊。
薄歲眨了眨眼,猶豫了一下伸手輕輕碰了碰黑氣,又順著源頭找到了手機上。
原來是從這兒蔓延出來的。
又是婚紗女鬼搞的事情?一瞬間他就想到了。
不過對方這次怎麼沒有直接露麵?
心底疑惑了一瞬,在察覺到這個黑色的東西並沒有對他本身造成什麼影響之後,薄歲慢慢的坐起身來。
手機在一邊還在散發著怨氣,薄歲雖然確認了源頭,這時候卻不敢將這東西丟出去,畢竟樓內還有無辜的人。
於是在看了會兒後他抿唇決定按兵不動。
幸好昨晚睡好了,剛才又睡了一覺,薄歲這會兒還沒有困意。
他去洗手間拿了吸塵器,打開之後對著房間就是一頓亂吸。
雖然不知道這黑氣能不能被吸走,但吸吸總沒錯吧?薄歲揉了揉眼睛,漂亮的桃花眼中一片無辜。
吸塵器將黑色的霧氣通通吸走,房間裡的怨氣見狀,本能的紛紛逃竄,似乎驚恐於這普普通通的吸塵器怎麼這麼厲害。
而在熨衣服的白玥居然沒有發現,她現在還以為薄歲還像睡美人一樣,沉浸在夢裡,正等著她呢。
……
宗朔此時根據檢測結果,迅速的敲定了婚紗女鬼活動的幾個方向。果然,周圍陸續又出現了幾個被害人。
他眉頭猛地皺起,看著地上的屍體臉色有些難看。
一邊猴子也罕見的沒有嬉皮笑臉。
“這個婚紗女鬼真是變態。”
地上被害者姿態一次比一次恐怖,表情就像是被固定一樣。
如果說第一個被害者,那個醉酒的中年男人嘴角是平的。那麼後麵這幾個被害者嘴角的弧度便被一點一點的揚起了,每一個都不一樣,遞進關係精確到可以用尺度衡量。
而最恐怖的是,這些人都是窒息而亡的。
“白玥將人視為收藏品,她死前都是這樣。”
“死後就更無所顧忌了。”
宗朔沒說完,但是大家卻都懂。
今天查清楚白玥的資料之後,他們就對這個穿著婚紗的女鬼有了些了解,並不是網上流傳的什麼狗血的癡情女遇上渣男未婚夫之類的橋段,而是另一個恐怖故事。
男方在結婚當天發現自己的未婚妻想要殺自己,將自己做成蠟像,所以才匆忙退婚逃走。
這個婚紗女鬼本身就很可怕,她的思維和正常人不一樣。如果說鬼嬰含怨而生是d+級,那麼婚紗女鬼生下來就已經到了c級。
特殊管理局並不認為他們還是人類,這時候已經將對方看做了新的異種。
“進一步精準這些死去的人的共同點。”宗朔忽然開口。
根據蹤跡找過來,現在下一個被害人的範圍已經圈定在了一個不大的區域。
現在隻要根據特點準確推測出下一個可能的受害人,然後派人保護蹲守,就能夠抓住婚紗女鬼。
幾人連忙用數據掃描分析。
幾分鐘之後,結果出來。
和之前一樣,婚紗女鬼用電話邀約殺了的那幾個人都各有特點。
有些是長了六個腳趾,有的是天生黑瞳,有的眉心有紅痣。
總之都各有特色,都有不同於常人的美感的地方。
在大數據下,這樣的人搜尋起來雖然並不簡單,但是有方向總比沒方向的好。
宗朔眯了眯眼,又調來些人一起搜尋,將設備分散在各個地方。不過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麼,微微皺了皺眉。
……
“咦,這片地方又不太平了啊。”
路邊街心公園裡,男人本來是隨手摸了摸樹枝上瑟瑟發抖的烏鴉,卻忽然察覺到了特殊管理局的氣息,不由搖了搖頭。
“怎麼這座城市好像到處都是那些人。”
席懸生自言自語,修長的身影在夜色中被籠罩著,隻能看到一雙格外矜貴的手。
烏鴉小心翼翼的叫了聲,好像是在討好眼前人。
席懸生輕輕笑了笑,俊美紳士的麵容出現在夜幕之中,卻沒有再觸碰它,他神色隨意,伸手彈去羽毛,語意不明:
“看起來這幾天是有人喂過你啊。”
烏鴉腦海中瞬時就想起了在小區中偶爾一次投喂自己的一個穿衛衣的青年,猶疑地嘶叫了聲。
好在席懸生並不在意這件事,這隻烏鴉也隻是他隨意養的一隻寵物而已。他隻是陡然在它身上察覺到了陌生氣息有些驚訝。
本來以席懸生的能力,完全能夠察覺到投喂烏鴉的人身上特殊的氣息,但是薄歲畢竟沒有直接摸過它,隻是一次投喂的時候意外看見了這隻可憐兮兮的烏鴉,就順便買了包鳥糧,喂貓的時候一起喂了一次。
烏鴉沒有被直接觸碰,隻是在鳥糧上無意沾染了些味道,這樣即便是身為神明也無法察覺。
在周圍的夜裡安靜下來,閃爍著的車燈離開之後,席懸生搖了搖頭。
“回去吧。”
烏鴉立刻像是得到了大赦一樣,瞪大的眼睛放鬆了下來。過了很久,挪動著胖乎乎的肉身飛進了草叢裡。
它雖然吃的很多,但是動作卻詭異的靈活。
席懸生看了眼,微微搖了搖頭。
夜色中俊美的紳士在原地站了很久,最後才回頭看了眼,笑容不變:
“真希望那些邪祟能安靜一些,不要打擾到我休息。”
席懸生朝著車燈的另一個方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