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一更(1 / 2)

皇兄 耿燦燦 7910 字 4個月前

出了正月,寶鸞開始習慣公主府的生活,她不再沉浸於悲傷和忿然,而是學著適應隴右的人和事。

公主府的大門正式向隴右各家打開,每日上門拜訪候見的客人絡繹不絕。在元夫人的協助下,府裡還辦了一次品茶會。

宴會後,隴右各世家為公主選陪侍的事提上章程。

眾人聯名上書武威郡公:公主暫居隴右,身邊理應有陪伴的人,選出品德美好的淑女侍候公主左右,是隴右各高門世家應儘的本分。

寶鸞在長安也有陪侍,不全是親近的人,與其說是陪伴,不如說是公主這一身份的點綴。人,自然不會讓她選,都是選好之後送到她麵前。

這次也不例外。

惠敏現在已經是公主府的常客,一看四個陪侍人選裡竟然沒有自己,氣呼呼跑去問元夫人:“為何沒有我?要選陪侍,第一個就該是我,我可是郡公府的女公子!除了公主和母親,隴右哪個娘子能大過我去?”

元夫人安慰女兒:“陪侍不過是個名頭,沒有這個虛名,你也能自由出入公主府。隻要公主待你親近,是不是陪侍又有什麼關係呢?你是郡公府的女公子,無需和彆人爭那個虛名。”

“說的也是,公主不一定喜歡她們。”惠敏悶了悶,還是不高興,挑剔名單上的人:“既是選陪侍,怎麼全選的夫人?難道不該選未婚的小娘子?讓已婚的夫人陪侍未婚的公主,隴右何時有這破規矩?”

元夫人心裡也困惑,問過武威郡公,郡公隻說讓她照辦。

元夫人不便對女兒明說是郡公的意思,隻能對她耳提麵命:“怎能說是破規矩,惠敏,不可胡說。”

陪侍正式入公主府拜見那日,寶鸞照常讓惠敏到府裡做客。

兩個人在廳上說話,惠敏明顯心不在焉。

寶鸞和惠敏往來幾次後,彼此視作玩伴。雖然年紀差上幾歲,但聊話玩樂總能想到一處去。要不是元夫人婉拒,寶鸞早就留惠敏小住。

兩個人正好得像是一個人,突然插進四個陪侍,不但惠敏不習慣,寶鸞也不習慣。

寶鸞溫言軟語對惠敏道:“我不能不見她們。”

惠敏心思被挑明,苦著臉說:“我知道的,就像小時候我不得不和那幾個小娘子一起騎馬蹴鞠,就算不喜歡,每次請宴也得發柬給她們。公主禮賢臣下,是公主應做的事。”

寶鸞笑著捏捏她臉:“等她們來了,我們玩我們的,她們不樂意,就站一旁看著好了。”

惠敏兩眼發光:“還放炮仗?”

“放。”寶鸞如數家珍,將這幾天收集的炮仗說給惠敏聽:“有‘天女散花’,‘黃蜂出窠’,‘節節升高’,‘千丈樓閣’……”

說了十幾個,聽得惠敏口水都要出來。

她最喜歡放炮仗,各式各樣的炮仗都愛,越是沒見過的越喜歡。這些炮仗,全是她夢寐以求想要的,要麼太貴,要麼有錢也買不到,隨便一個拿出來都足夠她眼饞,今天竟然可以一次性放個夠!

惠敏眼裡全是星星,臉上掛著極其崇拜的笑容,激動地對寶鸞說:“公主,您身邊缺女官嗎?女官有炮仗放嗎?要是我一輩子都做您的女官,您會給我買一輩子的炮仗嗎?”

寶鸞認真想了想,遺憾地說:“女官得朝廷任命,而且女官沒有炮仗玩,隻是我的儀仗之一,平時不在跟前。”

惠敏有些失望:“那天您進城,那幾個女官騎在馬上,看著可威風了,竟連炮仗都沒得玩。”

寶鸞道:“她們沒有炮仗玩,可你有呀。”

指間勾出翻繩,一個吊橋遞給惠敏解:“不必做女官,我也給你買炮仗。今年的炮仗賣完了,不然我還能買到更多好的。等冬月的時候,我讓人去瀏陽去醴陵買,買上十幾車,從冬月一直放到正月,定能玩個夠。”

惠敏癡癡笑,好似已經飛到十個月後天天放炮仗,呆得連翻繩都不會解。

寶鸞點她眉心:“哎呀,這裡有個傻子。”

放下翻繩,攜過惠敏手往簷下去,對春柳道:“這幾個人怎麼還不來?早些來,我也好早些將這個傻子變回來,快快催去,我和縣君等著放炮仗。”

惠敏點頭附和:“對啊對啊,等著放炮仗。”

四個陪侍,先後到達公主府外的長街。前麵三個,互相認識,娘家都是隴右喊得出名號的人家,夫家也是隴右有名的人家。

三個陪侍約好一同入府,在長街碰頭後,一起往公主府去。

寶鸞和惠敏為了放炮仗,迫不及待等在簷下。

三個陪侍遠遠望見公主和縣君的身影,心花怒放:公主看重,竟在簷下出迎。

以寶鸞的身份,她坐著等就行,今天立在簷下,陪侍夫人們無法不高興。臉上神情全都鄭重起來,來之前擔心被公主看輕的心思收起來,到寶鸞麵前行禮,恭順有加。

三個陪侍夫人,雖說是夫人,但成親不過一兩年,最小的和寶鸞同齡,最大也就十八歲。再怎麼拘謹,也隻是些天性未泯的女郎。嚴肅話不過三句,開始說說笑笑。

“有炮仗放?什麼樣的炮仗?”這是小鄭夫人,和寶鸞同齡的那個,丈夫和滎陽鄭氏同宗。

“去年錢娘子從揚州帶回來的炮仗好玩,公主的炮仗也是從揚州買的嗎?”這是金夫人,她的父親是隴右的二把手。

“管它哪裡買回來的,放放不就知道了嗎?我愛看人玩,但我自己不敢玩,金夫人,我的那份你替我放好了。”這是錢夫人,娘家是隴右大族,當年足以和元家爭鋒。

惠敏悄悄站到寶鸞身後,踮著腳湊到她耳旁問:“公主,她們也要玩,炮仗夠玩嗎?”

寶鸞讓她放心:“給你備的那份不拿出來,等她們走了,我們再放你的。”

惠敏喜歡得渾身發癢,喉嚨裡發出咕嚕的聲音,像是一隻小貓貼著寶鸞笑。

炮仗放完一輪,第四個陪侍楊夫人姍姍來遲。

這位楊夫人,隨夫至隴右上任,才來兩個月,丈夫是個正五品上的官,在糧道上當差,管軍營運糧的事。楊夫人娘家不詳,夫家不上不下,初到隴右,按理,她應該積極和丈夫同僚的夫人或上官夫人們往來,卻總是閉門不出。

三個陪侍夫人們對楊夫人的清高有所耳聞,之前是當笑話聽,因為她們不可能有交集,聽聽也就算了。楊夫人的身份,夠不上三個陪侍夫人們中的任何一個。

今天,這位楊夫人,卻以公主陪侍的身份出現。三位夫人大受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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