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雙更合並(2 / 2)

皇兄 耿燦燦 11111 字 3個月前

田將軍知道小單將軍成功逃脫,但沒想過他能殺伊坦。

田將軍一下子嚇住,寒毛都豎起來,握韁繩的手微微顫抖。準備好的哄騙話,一句都想不起來,心慌意亂,假笑僵在臉上,隻覺得手腳發涼。

田將軍的副將知道自己的主將要殺小單將軍,一見田將軍露出端倪,怕小單將軍逃跑,當即亮出兵器,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殺了再說。

副將喊:“將軍,不要讓他跑了!”

班哥帶給田將軍看的,是五百人。其餘士兵由元家三兄弟帶領,早先一步往田將軍的營地去。

田將軍前腳帶兵出來攔截班哥,後腳就有人直搗他的營地。

田將軍不知道他的營地這時已經被接管,他看的是,隻有五百人。

副將一喊,田將軍馬上清醒,伸手去掀小單將軍,張嘴就道:“單巒通敵叛國,爾等速速繳器投降!若與之為伍,罪加一等!”

小單將軍抓起伊坦的人頭往田將軍懷裡一塞,指著他道:“田壯強搶軍功!”

然後,揮刀一劈,田將軍人頭滾落。

再一劈,副將人頭掉下來。

他動作太快,快如閃電,兩刀揮下去,人還沒反應過來,就已斃命。

田將軍的兵目瞪口呆,全都驚嚇住。

小單將軍下馬,揀起地上兩個血淋淋的人頭,和那個被他扔出去的人頭一起,重新掛到馬鞍橋上。

他眉眼舒展,從容泰然,對眼前手足無措的田家軍說:“降我者不殺,反抗者,視同嘩變,軍中嘩變,罪同謀逆。”

班哥在軍裡的事,不可能寫在邸報上。寶鸞是在半個月之後才知道,他又立了兩功。

這事是石源“不小心”說漏嘴,說完後求寶鸞,聽見了也當沒聽見。

石源說:“軍中危機四伏,不但要應付狡猾好戰的敵人,而且還要防自己人嫉妒。這次要不是郎君事先察覺,早就命喪黃泉。公主,您就忘了臣剛才說的話吧,臣心疼郎君,所以才會一時感慨。”

寶鸞心想,聽都聽到了,怎麼能當沒聽到?

“又不是我想聽,說得好像我非要聽一樣。”寶鸞繞開石源,騎著她的小驢子,嘚嘚地去撿球。

她驢鞠本事不如人,又不願總是被人謙讓,為了準備下一場比賽,命石源和她對打。

石源騎在另一頭驢子上,湊到寶鸞麵前,嘴裡說的還是班哥的事:“唉,反正公主聽也聽了,臣後悔也來不及,那就乾脆再說說吧。”

寶鸞扮鬼臉,嫌棄石源:“你裝也裝得像一點,明明是你想替他說好話,非要說什麼一時失言。好了,你彆再說,我都知道了,他英明神武有勇有謀,沒有原來的身份,也能空手赤拳地闖出一番天地來。還有什麼要誇的嗎,我一並替你說了吧。”

石源攤手,麵露無奈:“公主冤枉臣,臣要拍馬屁,也得當著郎君的麵拍,公主如此抗拒郎君,我在公主麵前拍郎君馬屁,沒有一點好處的事,我為何要做?”

寶鸞瞪瞪他,為何要做?難道你心裡沒有數?

想讓我傾慕他,繼而順從他,哼。

寶鸞翻身從驢子上下來,將球往石源身上砸,扔了球杖,氣鼓鼓往花叢去。石源要跟,被罵住。

“你再在我麵前提他,就滾出我的公主府!”

石源暗自嘀咕,一文錢沒出的公主的公主府。

寶鸞坐在花叢中的軒亭裡,腦海裡一幕幕想象的畫麵,止不住地往外冒。

戰鼓雷鳴,刀刃相接。白雪皚皚,馬革裹屍。

石源說過的話,好似畫筆在眼前描成生動的場麵,她情不自禁地陷進去。

想得太入神,時而呆滯,時而清醒,清醒時唾罵石源:都怪這廝太會講故事。

他不該當什麼小侯爺,應該去做說書人。

寶鸞托腮,眼前是花房裡移栽出來的紅芍藥,殷紅得像是血。

他殺敵的時候,會不會害怕?

血濺到身上,他有乾淨的衣衫換嗎?

寶鸞驚覺自己在替班哥擔心,立馬晃晃腦袋,晃得太用力,珠翠金釵都掉下幾支。

那個人,他哪用得著她擔心。寶鸞嘟嘴,看著摔出裂紋的翡翠寶鈿,自言自語:“還是多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下午,寶鸞睡午覺起來,石源再次出現在她麵前。

寶鸞抱著花貓,對石源的到來很是不耐,對花貓說:“喵喵,抓他。”

花貓舔舔爪子,發出“喵”地一聲。

石源嘻嘻笑,對寶鸞一鞠身,叉手道:“公主,郎君來信,有事請公主代辦。”

寶鸞高昂小腦袋:“哪位郎君?我為何要替他辦事?”

石源將魚娘的事說出來。不必多做渲染,身為世家女卻淪為樂營營妓,為脫籍甘願豁出性命,這樣一段悲情坎坷的經曆,一五一十照實敘述,就足以打動人心。

更何況,這裡麵還有一個深情不悔苦苦癡等的情郎。

年輕的女郎,沒有不喜歡聽這種事的。

“郎君說,是否成全她,全看公主的意思。”石源將班哥另附的信奉上,緩緩道:“公主願意成全她,郎君就替她脫籍,公主沒有空理會,那就送她回樂營,郎君自會處置。”

話畢,石源歎氣,皺眉道:“依我看,公主還是不要理會,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營妓,膽大包天竟敢妄想脫籍。縱使她過去出身世家,現在成了樂營中人,就該恪守本分,怎能讓公主操心她的事?”

寶鸞生氣道:“小侯爺長得人模人樣,怎麼說出來的話如此冷血!”

石源問:“公主要管?”

寶鸞斬釘截鐵:“當然要管。”

石源佯裝為難:“可這營妓求的是郎君,本不關公主的事,公主管郎君的事,是否有瓜田李下之嫌?再者,替罪臣家眷脫賤籍,沒有正當理由,很容易落人口實,日後揭出來,就算郎君一力承擔,公主也有可能被連累。臣不得不提醒公主,慎重啊。”

寶鸞趕他出去:“你這個煩人精,好好的一個人,偏偏長了張嘴。”

石源走後,八個侍女圍過來,眼裡閃爍著和寶鸞一樣的亮光。

“公主要見她嗎?要替她尋情郎嗎?”

隻在話本戲文裡聽過的故事,活生生在眼前上演。侍女們的心,比寶鸞更激動。

戲文由人編寫,這個營妓的人生不是一場戲,卻比戲更吸引人。她的結局,將由公主書寫。

人人都有著對美好故事的憧憬,寶鸞尤其喜歡圓滿結局,連話本戲文都隻看圓滿的,若是悲劇收場,她能氣上好幾天。

“過兩天我見見她,要是可以,將她的情郎也尋來瞅瞅。”寶鸞已經有了計劃。

替營妓脫籍,替她改名換姓,贈她銀兩,找個沒人認識她的地方,讓她和她的情郎雙宿雙飛。

侍女們連連稱好,都很願意為這個故事的主人公出些力。你一句我一句,說了半個時辰,媽媽們進來提醒,寶鸞才想起,到自己練字的時辰了。

打發掉侍女們,寶鸞獨坐閨房,沒有立刻坐到書案後去。

她倚在榻上,呼了好幾口氣,心平靜和後,慢慢拆開班哥給她的信。

班哥之前也給她寫過信,她不肯看,慢慢地他也就不再來信。這是三個月裡,她第一次看班哥的信。

信上寫:

他人有情,吾甚動容。

有情之人方能觸情,吾亦知愛知情之人。

小善,吾妹,吾心。

寶鸞粉腮飛紅,立刻蓋住信,圓圓的杏眼眨巴好幾下,呼吸才順暢些。

她一張臉埋進軟枕裡,揉著滿是墨香的紙,心想:果然不該看他寫的信。

什麼吾妹、吾心。

這人越發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