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第 104 章(2 / 2)

皇兄 耿燦燦 8751 字 6個月前

齊邈之俯身去撈寶鸞的衣袖,將她的手從袖裡剝出來,放到自己掌心。

“彆人問起我,我肯定如實照說。”他勾唇一笑,笑得比春風和煦:“該說什麼?我想想,就說公主府美若仙境,公主待客,熱情周到,是個讓客人賓至如歸的好主人。”

寶鸞笑靨如花:“就該這樣說,讓他們以後來隴右,儘管來找我,我府裡大著呢,來再多的客人也裝得下。”盯看幾眼,輕聲問:“催你走都不發火,你還是齊無錯嗎?不會被精怪上身了吧?”

齊邈之道:“我本來就要走,不必你催,我也會離開。”

“真的?”

“騙你作甚。”

齊邈之不知信的事,他是真的想要早些回去。

在小善身邊固然好,好得像是美夢一場。但夢終究是要醒的,每在她身邊多待一刻,他就會想到自己的無能。

在長安,不一定能做什麼,但待在隴右,肯定什麼都做不了。隻有回去,才能勸阻皇後,不要將小善嫁給彆人。

他是瘋,不是傻。再在隴右待下去,等皇後派人來押他回去,局麵隻會變得更糟。

親眼見到小善一切都好,千裡而來的目的已經達到。齊邈之湊過去,在寶鸞耳邊低聲道:“小善,你等我,我一定會接你回去。”

寶鸞搖搖頭,嗓音軟軟地說著違心話:“我在隴右很好,我喜歡這裡,不一定非要回長安。”

正眼對上他,神色認真,叮囑:“齊無錯,好好過日子,禦醫開的藥,記得按時吃,吃了藥,夜裡才不會做那麼多噩夢。還有,你不要總是和人吵架打架,偶爾讓一讓,不會遜你永國公的威風。”

齊邈之哼一聲,刮她鼻子:“知道了。”

寶鸞捂鼻子跳開,紅潤潤的唇高高翹起:“痛死了!”

齊邈之哈哈笑:“等你回了長安,自己打回來!隨便你怎麼打,拿鞭子抽我鼻子都行。”

他揚鞭一甩,縱馬奔出去。寶鸞下意識往前追一步,離彆的憂思剛要湧出來,馬上的人忽然轉回來。

寶鸞立馬將眼淚憋回去,看他騎馬奔回自己麵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寶鸞強顏歡笑:“哈,不要說你忘記帶走我了,我說過,我暫時不走。”

齊邈之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告訴她:“小善,不久後也許會有賜婚旨意下來,彆擔心,我會想辦法阻攔。”

寶鸞驚愕失色:“賜婚?給誰賜婚?我?”

“是。”齊邈之難以啟齒,深吸好幾口氣,才能說出來:“你和齊崇。”

寶鸞呆呆問:“齊崇?”她根本不記得這是誰。

齊邈之道:“齊崇齊大郎,生辰宴上喝醉酒出言冒犯你的那一個。”

長亭離人淚,黃土風沙搖。春日燦爛的這個下午,寶鸞得知了她的第一門親事,好似寒霜冰雹無情捶打她心,回去的路上,眼淚不間斷。

哭聲哽咽,細細如貓叫,忍到回府才放聲大哭,不必再顧念公主的尊嚴,在房中嗚嗚哭起來。

房中,沒有侍女,沒有媽媽,卻有一個石小侯爺。

石小侯爺奉命安慰寶鸞:“假的假的,肯定是假的,永國公真是過分,怎能在送彆的時候說這種話!”

寶鸞淚眼汪汪:“假的?真的是假的嗎?”

石小侯爺一口咬定:“殿下都不知道這件事,所以肯定是假的。”不能說殿下知道,得替殿下撇清。

寶鸞眼裡亮起的光又熄下去,哭噎道:“他不知道的事多了去,難道他不知道就是假的?”

石小侯爺滿意地點頭,唉聲歎氣:“說的也是。”

寶鸞哭聲委屈,無法接受事實:“我不想成親,我不想嫁人,成親一點都不好,嫁人一點都不好。”

在這件事情上,屢遭逼婚的石小侯爺和寶鸞看法一致:“臣也覺得成親一點都不好。”

“就是。”寶鸞鼻頭哭紅,停下來打一聲嗝,淚盈於睫:“我還小呢。”

我還小呢,連李雲霄闖禍時掛在嘴邊的話都拿出來說了。

石小侯爺也跟著說:“我也小呢。”

二十好幾,彆人當爹的年紀,在石小侯爺眼裡,他自己還小。

得到認同,寶鸞的眼淚稍稍止住些,她開始列舉自己為什麼不想成親的若乾個理由,理由全是胡說八道,石小侯爺卻聽得很認真,很讚同。

兩個人就“不想成親”的話題,說了一下午,說到口乾舌燥,說到寶鸞再擠不出眼淚,昏昏沉沉困頓睡去。

石源從公主房中出來,在公主府這麼長時間以來,第一次不覺得自己像老媽子。

公主是非常可愛的。石小侯爺心情很好,不急著回屋換衣,用刀割下沾了寶鸞的眼淚和鼻涕的衣袖,瀟灑地露出白花花單臂,在月下漫步。

初初長成的公主為成親而哭,石小侯爺心裡暢快,好似自己哭一場。成親好比上刑場,有時候他也想哭一哭。

石小侯爺望月臨水,準備就“成親猛於虎”,作一首七言絕句。

詩興一點一點漫上來,眼見就要有好詩,侍衛來報:“郡公派了人來。”

石小侯爺隻得暫時放棄他的好詩,擺擺手:“讓他過來。”

郡公派來的,是他身邊一個貼身仆從,仆從道:“城外驛館又有客至,客有皇後懿旨。”

聽到懿旨兩字,石小侯爺立馬警覺起來,他問:“可有打聽清楚,來人是誰?”

仆從道:“那人不肯報真名,隻說自己是來隴右宣布一件喜事。據驛館的探子來稟,他的衣袍佩飾上,有和永國公一樣的圖案,一下榻驛館就到處詢問,問剛離開的永國公在隴右時,是住驛館,還是住彆的地方。”

石小侯爺猜出這人是誰,眉頭緊鎖。

喜事,隻能有一件。

齊家的人再來一個也不奇怪,可這賜婚懿旨,為何提前了?

驛館,齊崇得知齊邈之一夜都不曾在驛館下榻,抵達當日就住進了公主府,氣不打一處來。

“他在公主府過夜,我這個準駙馬卻隻能留宿驛館?”齊崇大發雷霆,命侍女收拾行李,喊來驛館當值的小吏。

他道:“城門關了也得給我打開,派人入城告訴公主,她的駙馬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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