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第124章(1 / 2)

皇兄 耿燦燦 6870 字 3個月前

齊無錯聽完難過了許久。

他很想問一聲,既要尋駙馬,那他可不可以?

纏綿病榻不是難事,壽命長短他也不在意,可即使如此,他也知道是不可能的。

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能夠飛揚跋扈的齊無錯了。也許他開了口,小善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或是因為同情他,憐惜他,一口答應。她向來好心,尤其對他。但這種答應是沒有意義的。

他若真向她開口,那就成了一個可憐人。

她找駙馬是為了找一個傀儡,這個駙馬注定名不其實。她不會真的愛他把他當做丈夫,隻是一個暗度陳倉的由頭罷了。

人還沒尋到,齊無錯已開始羨慕。哪怕有名無實,但能冠以她的丈夫名號,足夠令人喜不自勝。

他心想,如果他隻是一個尋常出身的世家子弟。如果他不姓齊。如果他沒有一個野心勃勃的皇後姨母。

如果他不是齊無錯。

也許他會成為她的駙馬。

齊無錯含著寶鸞送給他的木葉。嗚嗚呼呼,吹了一整個晚上。

第二日國公府的說客入宮,上書請罪,懇請皇後發還門籍。

這是兩年多來第一次,國公向皇後服軟認錯。哪怕昔日被人落井下石,哪怕連竇家人都能做主國公府的事,齊無錯也不曾向皇後低過頭。皇後禁閉他,他何嘗不是借禁閉關住了自己。

是以說客一說,皇後納罕,招人細問,原來國公府昨日有貴客上門。

這兩年來沒有人敢,也不必,進國公府的門。當日將這個不聽話的外甥關起來,就是要讓他好好看一看沒有了她,他能過什麼樣的日子。沒想到他竟然忍了兩年,倒叫人刮目相看。

時過境遷,這份遲來的服軟已成食之無味的殘羹。她自己不甚得意,早忘了這個乖戾的外甥,現在他主動討好,不管打的什麼主意,皇後已經不在乎了。皇後下令,解除了國公府的禁閉。齊無錯又開始像以前那樣,打馬長安,四處閒遊。

沒過多久,城中暗中盯梢的人照常向皇後稟報:國公這些日子總往安郡王府上去。

安郡王府,是當年開國皇帝為了撫恤臣工,從李氏皇族中選了一個旁係子孫,過繼給滿門忠烈斷子絕嗣的心腹寵臣,改姓後封郡王,世代襲王不降爵。雖然不姓李,但也是真正的李氏血脈。

安郡王府傳到這一代,除一個王爵的稱號外,其他什麼都沒有,無權無勢無地位,生計艱難,落魄到奴仆散儘隻留一二看門,府裡衣食起居都需老王妃和幾個子女親自動手。

皇後壓根不記得長安附近還有這樣一戶人家,實在不堪,和平民無疑。

聽說齊無錯和這樣的人家往來,先是不滿,後是起疑,如此便上了心。聽人回稟,齊無錯往王府去頭幾次還是客客氣氣。後來每次去都要打砸摔鬨一番,鬨得人家府裡雞飛狗跳,好幾次報官。

又聽聞京兆尹原本要請齊無錯往公堂上走一走,三公主府的人及時出麵,將事情壓了下去。又百般對安郡王府賠禮致歉,事情這才了結。

皇後現在聽不得什麼三公主,一聽三公主,就會想到六皇子,然後就要胸悶頭疼。

長安城的人最會見風使舵,如今這一天下的風自太極宮而起,其次是晉王府。長安的貴婦人不往永安宮裡來,全紮堆湧到三公主府裡去了。

皇後想了想,將齊無錯召進宮來,不動聲色問:“你與那安郡王府裡的人素不相識,為何到他府裡去呢?我記得如今的安郡王體弱多病,是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廢人,這樣的人你招惹他做什麼?”

齊無錯麵上怒氣衝衝,一提起安郡王,眼神鄙夷,陰陽怪氣:“娘娘不知道,這個人雖是個廢人,卻有一副好相貌。”

皇後一聽,心中恍然。再一看齊無錯,形容好似妒婦,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事本不與她相關。癡男怨女的事兒,最不值得操心。多費半分心思,都是浪費。但她轉念一想,如今無事可做,無事能做,做做閒事也是好的,何況這其中還藏了段淵源。

齊無錯喋喋不休地說,安郡王多麼心機深沉,多麼該死。一會說讓娘娘賜死他,一會兒又說還是算了,讓這人自生自滅免得臟手。言語前後矛盾,似有隱言。皇後不耐煩,說:“你休要油嘴,此事究竟如何?如實說來。”

齊無錯大吼一聲:“我不說,沒影的事說什麼!”然後就跑了。

皇後看著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暗覺好笑。另外派了暗探,很快弄清楚來龍去脈。

原來三公主郊遊時,遠遠地見了安郡王一麵,此後每次和齊無錯交談,言語中都會提及此人。

皇後找了個借口,召人相看。消息無誤,人確實是個廢人,進宮覲見一番。就累得氣喘籲籲,麵色蒼白。多站一會兒,隻怕就要暈厥過去。

可人雖廢,相貌氣質絕佳。皇後做事,講究周全,事先打聽過此人,沒有什麼才華更沒有什麼品德,早年因為家中入息艱難,自願攀附貴婦人裙下。自成年起,便在這上頭用心思。因他生得實在美貌,也有幾人接濟他。但身體實在太弱,魚水之歡行不得,所以也沒有人願意和他更進一步。

皇後看他一步三喘的病美人樣子,很是不喜歡。見此人眼含盈盈秋水,目光深情得仿佛能溺死人,斯文款款言辭動人,可惜道行淺了點,偶爾露出精光四射的眼神,歡喜興奮,躍躍欲試,顯然是誤會了什麼。心裡更是厭惡。

餘光中她那已為人婦的小女兒正在珠簾後偷看這位相貌出色的年輕人,眼神肆無忌憚,很是喜歡的樣子。

世風日下。這一輩年輕女郎眼光差極,真是悲哀。

皇後沒心情多問,打探了幾句,得知寶鸞替齊無錯送去的賠禮中,竟有她親筆所書的一封信。可見有幾分曖昧。

人走了,李雲霄迫不及待從簾後出來,抓著皇後的袖子說:“母親怎地不留他多說幾句話?如此美人,隻聞其聲,足以賞心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