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進小店,問道:“奶奶好,奶奶中午好,您這睡午覺呢?”
老太太眯起眼睛:“來人了,來吃飯的不?”
“是這樣。”顧如琢清了清嗓子,“您認識我嗎?”
老太太瞅了他一眼:“不認識。”
顧如琢說:“那您聽過顧如琢的歌嗎?我跟您說,他是個很厲害的歌手,還挺火的哦!”
老太太滿臉嫌棄:“天王老子我也不認識,你吃不吃飯?”
顧如琢默默地說:“我們沒有錢。”
“沒有錢,那問個什麼!”老太太顯然也懶得動,“吃白食霸王餐啊?這年頭的年輕人,臉皮也忒厚了!”
顧如琢卑微點頭:“是,是,您說的是,是這樣的,我們是過來旅遊的,在山上迷了路,還在等待救援,您看能通融一下嗎?”
老太太警惕起來:“你是騙子?人拐子嗎?不要以為你長得漂亮就能出來騙錢!我們本地警察很好的哦,最近反詐騙,你再說,我報警的哦!!”
顧如琢:“……”
程不遇在一邊,早已經笑得樂不可支。
網友:“哈哈哈哈哈哈我要笑吐了,顧如琢,搞不定老人家吧,你不是那個年代的。”
“哈哈哈哈哈哈看你們怎麼吃上飯!”
“夢回豬圈梗,我太喜歡看顧如琢吃癟了,顧如琢還是那個顧如琢”
顧如琢回頭看了看程不遇,心生一計,告訴他:“你在這裡等等我。”
程不遇瞅他:“乾什麼?”
顧如琢說:“有個二手車行我剛看到了,我去講講價,把麵包車先賣了。”
程不遇想了想:“也好,記得賣高一點啊。”
天太熱了,他餓得發暈,也不想動,於是就蹲在地上,攝像機也給了顧如琢。
彈幕:“求求你們!做個人吧!導演組的車都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們是魔鬼嗎!”
“顧如琢!你把程不遇一個人扔在那裡,被拐了怎麼辦!”
顧如琢還真去賣了,他一人扛著攝像機,把車開去了二手車行。
車行的人是中年人,認出了他:“哇!顧如琢!你來賣車哇!我從小就聽你的歌!”
顧如琢很低調:“是我,我來賣車了,您看能賣多少?”
中年人比了一個數字。
顧如琢說:“大哥,這太少了吧。”
“我們小地方經濟發展不容易啊,而且你是顧如琢,歌那麼紅,明星不都賺挺多嗎?”中年人問道,“你們是不是在錄節目啊,那我不能虧本賣。”
顧如琢說:“彆提了,辣雞節目組,飯都不給吃,這不我們開車下來了?大哥您行行好,我們家兩張嘴要吃飯,您說的這個價也行,再把那邊摩托車送我吧,幾千塊的事,你看,油都是滿的,剛加過的,咱們誰都不虧,行嗎?”
中年人考慮了很久,最終勉強答應。
顧如琢還順走了老板兩瓶礦泉水。
他騎著摩托車,把礦泉水和攝像機都放好,開回了小店門口,一抬眼卻望見那裡已經圍了一群人。
老年人居多,還有婦女抱著孩子過來的。
程不遇立在人群中間,正在給老太太唱戲,身段,神情都擺上了,眉間認真而溫軟。
“十八載真好似大夢一場,我隻說夫妻見麵無指望,武家坡昨日回來薛平郎,今日裡爹爹壽誕我把相府往,一為拜壽二為算糧……”
周圍人喝彩:“好!好!這麼年輕會唱戲啊!”
年輕點的女孩子說:“他是演員!最近很紅的,程不遇啊!”
“奶奶,你還愛聽什麼?”程不遇問,“貴妃醉酒聽不聽?”
老太太被他哄得喜笑顏開:“聽,但是最愛聽的也不是這個,《楊門女將》你會唱不?”
程不遇說:“會,您老有眼光,可我有點餓了,能在您這兒白吃兩碗麵不?”
他連說話口音都改了,融入了當地人那種略微上揚的尾音,很輕快活潑。
顧如琢站在人群外,安靜地舉著攝像機,對著他。
“能能能,想吃什麼,我喊老頭子給你們做,你們一起來的吧?”老太太瞥見了外邊的顧如琢,指著他問,“那個男娃娃會唱不?”
程不遇這才發現顧如琢回來了,他有點緊張——也是想起了之前師門裡的規矩。
不亂唱,不在外邊隨便唱。
程不遇小聲說:“他會唱的,他以前唱得非常好。”
顧如琢笑了,隨手找了個位置,把攝像機放上去:“奶奶,我不唱戲,給您唱點彆的吧,您喜歡聽歌嗎?”
“我不聽歌,我老頭子聽。”老太太指了指裡頭忙活的老伴,“他很時尚的!聽的都是我不聽的歌,年輕人的歌。”
她慢慢意識到了:“你們兩個伢子不是騙我的哦?你們兩個是明星?”
“那我來唱唱吧。”顧如琢轉了轉,順口就問圍觀群眾,“有樂器能借我嗎?”
“有!”一個男孩說,“我家有吉他,我每天上吉他課的,你等我五分鐘!”
五分鐘後,男孩急匆匆地跑了過來,果真帶來了一把吉他。
圍觀的人已經越來越多。
顧如琢接過吉他,在門口的小木凳上坐下,一邊彈一邊唱。
是今天路上放的歌。
下山的時候雨就小了,天色陰,風微涼,旋律飄起來,是他們一起橫衝直撞,在大雨和風中逃亡的歌曲。旋律慢,車裡空調嗡嗡的,安靜的間隙中,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他望著他,注視著他,眼底是溫柔而璀璨的笑意。不虛假、不逢迎,真正放鬆和煦的笑意。
“誰說
愛是這樣難
恨愛之間分不散
紅顏白發更覺璀璨
從前和以後
一夜間擁有
難道這不算
相戀到白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