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1 / 2)

孫曼娜嬌氣又高傲, 跟知青點的知青都處的不算特彆好,所以大家拿她取笑了一陣, 很快便沒了興趣, 又聊起其他事來。

王曉菲哭了一陣子,後來許是哭得累了,在孫曼娜懷裡睡著了。

大冬天的,穿的都厚, 孫曼娜抱了會兒就抱不動了,往家的方向看了看,連個出來找她的人都沒有, 她心裡麵把王留柱罵了有八百遍。

罵也沒有用, 人家也聽不到啊,孫曼娜這會兒是又累又餓又冷, 委屈得直掉眼淚,正想厚著臉皮回去,便看到王留柱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王留柱跑到孫曼娜跟前兒,看到孫曼娜臉頰凍的發紫,趕緊把王曉菲接了過去,心疼道,“曼娜,凍著了吧,回家吧。”

王留柱不說還好,一開口,孫曼娜的眼淚刷的一下就下來了, 然後背過身去,嗚嗚哭出了聲。

王留柱最見不得孫曼娜哭,孫曼娜一哭,那比割他的心都難受,可他嘴笨,又不會哄人,反反複複隻會說,“曼娜,你彆哭了,是我不好,沒本事讓你和孩子過上好日子。”

哭了一陣子,孫曼娜也不哭了,哭有啥用,再哭這個泥腿子也不會隻要媳婦不要娘,那個老不死的也不會死!

她倒要看看,她跟那個老不死的,到底誰能笑到最後!

孫曼娜板著臉,昂著頭在前頭走,王留柱趕緊跟了上去,隻求媳婦和娘都能退讓一步,起碼先把這個年過去。

許是覺著大過年的吵架不吉利,孫曼娜回家後,倒沒再跟孫老太吵架,孫老太也識趣的沒吭聲,這事兒就算是過去了。

隻是倆人心裡到底是咋想的,那就沒人知道了。

年關說到就到了。

因為破四舊,祭祀,請神都取消了,倒也省了不少事,隻把家裡家外打掃乾淨,然後準備些過年的吃食就行了。

對聯還是要貼的,這年頭外麵也沒賣對聯的,貼的對聯基本上都是各大隊的文化人自己寫,象王莊大隊,年年都是石南姥爺程德忠寫。

程家祖上就是行醫的,到了程德忠這一輩,中醫改行西醫,接受培訓後成了赤腳醫生。

程德忠上過私塾,寫的一手好毛筆字,平時也派不上啥用場,也隻有過年的時候才把閒置了一年的毛筆拿出來過過手癮。

二十七,蒸棗山,二十八,貼花花。

二十八這天一大早,孫桂枝就抱著王美清去了程德忠家。

紅紙是老早就讓王建軍買好的,已經裁成了大小不等的條幅。

程德忠家今天是格外的熱鬨,寫春聯的桌子前已被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有寫好春聯的,拿著春聯從人堆裡擠出來,大聲和人說笑著,識字的還點著春聯上的字念給旁人聽。

雖然穿的是破衣爛衫,可個個都是喜氣洋洋的,對新的一年的期許,不光寫在了春聯裡,也寫在了他們臉上。

程愛淑和她娘在灶屋裡忙活,石南領著石蘭在院子裡玩,一條小奶狗在他倆跟前歡快地搖著小尾巴。

石南看到孫桂枝抱著王美清來了,清脆脆地喊了一聲,“妹妹!”然後拉著石蘭的小手就走了過來。

程愛淑從灶屋探出頭,手上還沾著麵,笑道,“我想著就是二丫來了,要不然,南南不會喊那麼響。”

說完看了看程德忠那邊,“這會兒寫對聯的人有點兒多,灶屋暖和,你先進來坐會兒,一會兒人少了再寫。”

這會兒外麵還有點兒冷,孫桂枝怕凍著王美清,便抱著她去了灶屋,石南拉著石蘭也跟了進來。

孫桂枝進屋後自己找了個板凳坐下了。

程愛淑跟她娘正在蒸花糕,程家的日子過的好,再加上過年,所以花糕用的是細白麵,饃饃上放有紅棗,看著就跟一大朵花似的。

程愛淑一邊揉麵一邊逗王美清說話,“二丫,叫乾媽。”

王美清現在還隻會說疊字,還說不了這麼複雜的詞兒,不過她聰明,連起來不會說,那就分開了說,便拍著小手衝程愛淑喊,“乾”,大停頓後想再喊個媽,結果喊禿嚕了,一下子喊成了“媽媽”。

仨字連起來,就成了“乾媽媽。”

程愛淑被逗得眼淚都笑出來了,“我的乖乖,瞧這大氣兒喘的,是乾媽難為你了,一會兒乾媽給你棗花吃。”

石蘭抱著程愛淑的腿,“我吃兩個。”

愛淑娘笑罵道,“你個饞嘴貓,吃多少也吃不胖,這要叫你爺奶看到了,還以為我們苛待你呢。”

孫桂枝把石蘭拉到了身邊,“小娃娃哪有不愛吃的,不吃咋長個?”

“哎喲你這話可不敢讓她聽見,要不然,本來隻吃兩個就夠了,你一說,她能硬塞進去3個。”

屋子裡頓時一片笑聲。

王美清這會兒的注意力全都在那隻跟進灶屋的小奶狗身上了。

小奶狗估計也就一個多月,一身土褐色的毛,圓嘟嘟的身子,水汪汪的眼睛,尾巴一直搖啊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