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必被抓(1 / 2)

王留柱還是白跑了一趟。

麥黃杏麥黃杏,一般來說,收小麥的時候,杏子才會熟,現在離收小麥還有小半個月的時候,杏子還是青杏,誰會把青杏摘下來賣?

王留柱沒買回來杏,對孫曼娜還挺愧疚的,跟孫曼娜說道,“回頭我打聽打聽,看哪個生產隊種有杏樹。”

孫曼娜這會兒又不想吃杏了,不知咋著,她這會兒又想起了她小時候喝過的麥乳精了,然後突然就想喝了。

“我不想吃杏了,回頭你想辦法買袋麥乳精吧。”

王留柱怔了怔。

這兩年不象前幾年,麥乳精是稀罕東西,就是去縣裡,沒個熟人也不一定能買得的。

這兩年物資不象以前那麼緊缺了,公社的供銷社已經有麥乳精賣了。

就是貴的很,大部分人家還是不舍得買來吃。

不過既然孫曼娜想喝,王留柱還是點了點頭,“行,明兒個讓曉菲拐到供銷社買一袋捎回來。”

他實在是跑不動了。

幸好這回孫曼娜沒有說立馬要喝,放過了王留柱。

孫曼娜又蔫蔫的躺床上睡了,王留柱在床邊站了一會兒,見孫曼娜確實沒啥事了,這才出去了。

王留柱路上走的急,又出了一身的汗,王曉菲給他端了盆水洗了洗,父女兩人才坐下一塊兒吃飯。

王留柱見王曉菲也還沒有吃飯,心疼道,“爸不是讓你先吃的嗎?”

“剛我不餓。”王曉菲說著把那碗涼拌菜往王留柱跟前推了推,“上午蘭蘭給了我一根黃瓜,我沒顧上吃,就拌到灰灰菜裡了,爸你嘗嘗跟灰灰菜拌一塊兒好不好吃。”

看著灰灰菜裡的黃瓜絲,王留柱隻覺喉嚨有點緊,鼻子也有點發酸:他確實窩囊,孩子連個黃瓜都吃不上。

他強壓下湧上來的情緒,夾起一根黃瓜絲放進了嘴裡,“拌一塊確實好吃,等忙過了這陣子,爸也種上兩畦黃瓜。”

“黃瓜不都是春天種嗎?”

“有種秋黃瓜,六七月份種,九十月份就能吃了。”

“爸,到時候我跟你一塊兒種,我會掘地。”

“你是拿筆杆子的,可不能乾重活,我聽說要是累著了,寫字的時候手會發軟。”

“爸你聽誰說的呀,那有哪種事。”

……

父女兩人輕輕交談著,雖不熱烈,但耳邊沒了孫老太的嘮叨,和孫曼娜的惡言惡語,氣氛很是溫馨。

也隻有在王留柱跟前,王曉菲才會顯露出一點女孩子的嬌憨。

也隻有在王曉菲這兒,王留柱也才能感受到一點家的溫暖。

對他們兩人來說,對方就是自己在這個世上最親的親人,豁出命也要維護的那種。

吃過了飯,在家稍微歇了一會兒,王留柱又去地裡乾活了。

這次分田到戶,他家一共分了5畝地,可乾活的卻隻有他一個人。

王曉菲本來也要跟著一塊兒去,可王留柱說大中午的,忒曬,又說王曉菲太小,也幫不上啥忙,所以說啥也不讓王曉菲去,讓王曉菲在家看書。

王曉菲隻好作罷。

把家裡收拾好後,她搬了個凳子放在樹蔭下,然後開始學習。

正學著,聽著有自行車鈴聲,聽聲音,象是往這邊兒來的。

不知怎麼的,她心裡突的跳了一下,她放下書跑了出去,看到郵遞員騎著自行車朝著她家這邊來了。

王曉菲趕緊跑了過去,“叔叔,是不是有我家的信?”

郵遞員來她家送過幾次信,認識王曉菲,便下了車,“有。”

說完,在郵袋裡翻了一陣子,然後拿出一封信遞給了王曉菲,王曉菲把信折了一下裝到了兜裡,“謝謝叔叔。”

郵遞員走後,王曉菲跑到一個角落裡,把信拿了出來。

信封最上麵是她家的址,中間是四個字:孫曼娜收,寄信人地址是玉城解放路86號紅星食品廠。

王曉菲認得信封上的字,是一個叫李建業的寫來的。

剛開始的時候,她媽跟這個李建業,經常有書信來往。

以前,她媽每次收到李建業寫來的信,看過後都要發頓脾氣,她總是害怕她媽會扔下她跟她爸,然後偷偷的跑了,所以有一回她偷偷的看了李建業給她媽的信,才知道她媽想回城,一直在托李建業幫她回城,因為李建業沒那個能力,所以回城的事一直也沒辦成。

後來倆人通信就慢慢的少了,今天這封信,是這大半年來的頭一封。

不知怎麼的,王曉菲心裡總有一個不好的預感,總覺得這封信跟她媽回城有關。

萬一真是那個李建業幫她媽找了個工作咋辦?

以她媽對回城的狂熱勁兒,她會不會打掉肚子的孩子,然後毫不留戀的離開這兒。

王曉菲倒不是擔心她媽會拋棄她,她媽雖然總是吵她,可心裡還是在乎她的,也跟她說過,回城的知青都能帶名家屬,到時候,真能回城的話,肯定會把她帶走的。

可她倆走了,她爸咋辦?

她媽現在就嫌棄她爸嫌棄的不行,等到回了城,怕是更看不上她爸吧?

王曉菲把信又折起來裝到了兜裡,心裡卻是起伏不定,她擰著眉,咬著嘴唇,似乎是在下一個艱難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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