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周叔聽明白了。
他拍著胸脯保證：“這你就放心吧，我安排人看著就是。”
韓憫放下心，周叔擺擺手：“外麵天冷，你身子弱，回去吧。”
韓憫往回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什麼，回頭叮囑道：“周叔，我是戴罪之身，在外行走不太方便。倘若柳州人問起這些東西是誰籌備，就說是我們桐州知州籌備，不要提我。他們要是問我來做什麼，就說太守隻派我來辦事兒，讓我戴罪立功。”
周叔點頭：“行，我記下了。”
道過彆，韓憫轉身離開。
傅詢站在不遠處等他。
“事情吩咐完了？”
韓憫點頭，想了想，把方才叮囑周叔話，同傅詢也說了一遍。
——不要說是韓憫籌備東西，要把功勞讓給桐州太守。
他受了委屈，他自己卻不覺得。
傅詢不怎麼高興，也沒應話，麵色冷冷。
韓憫渾然不覺，正巧此時溫言來尋傅詢，便讓他們去忙，不用管自己。
他獨自在城中看了一圈，便回了驛館。
傅詢讓人給他騰出一個房間，這時也收拾好了。
韓憫打開窗戶透氣，在案前坐下，從隨身攜帶筆橐中取出紙筆。
係統問：“你要寫什麼？”
韓憫用左手研墨：“寫奏折。”
“參柳知州？還是參恭王傅筌？”
“都參。”
“賑災這事，他二人至今都沒什麼大過錯，恐怕是沒什麼用。”
韓憫提筆沾墨：“要相信文字力量。”
係統一時無語。
韓憫解釋道：“現在參不了，等到晚上就參得了了。”
“什麼？”
韓憫沒有正麵回答，撐著頭思忖道：“我先起個頭兒，引人入勝那種。統統，檢索一下古人折子，參中飽私囊、不顧百姓那種，激憤一點。”
“噢。”
“振奮起來，我們可是在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啊。”
係統平淡地應了一聲，開始檢索。
不多時，它道：“傳給你了。”
“好，謝謝統統。”
“去你吧，有事喊統統，沒事喊黃狗。”
韓憫原本是現代社會裡、平平無奇中文係大學生。
意外死亡後，穿越到這個世界，綁定了係統。
這係統總共就三個功能。
一是劇透。
它會告訴韓憫，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但是——
從來不會全透。
譬如韓憫六七歲時，它總說“定王會是皇帝”。它老在韓憫耳邊叨叨，韓憫就起了點兒找靠山心思。
但是那時，韓憫看著十來個高矮胖瘦、美醜各異皇子，看花了眼，也沒看出來究竟哪個是定王。
最後實在是挑不出來，韓憫就索性不要靠山了。
所以說這個劇透功能，是個雞肋。
係統第二個功能是意識附著。
如同方才在外邊，一人一係統，一言不合，係統就附到黃狗身上嚇唬他。
係統也就隻能附在一些小動物身上，否則韓憫早讓係統附在皇帝身上了。
三是文獻檢索。
適才韓憫還讓他找兩篇奏折範文來看，就是——
要查重。
可以，這很嚴謹。
所幸韓憫穿越之前學得還行，來了這兒之後，生在文官家庭，也跟著學了許多。
詩詞歌賦都會一些，寫奏折也不算難事。
韓憫伏案寫字。
窗外一隻小麻雀嘰嘰喳喳，係統附在它身上。小麻雀撲騰著翅膀，飛進來，安安靜靜地停在案上。
韓憫摸摸它腦袋，繼續寫東西。
午飯也在房裡匆匆解決，然後再次回到案前寫東西。
一直到了夜裡。
韓憫聽見外邊傳來吵雜說話聲，抬頭一看，遠處亮著幾支火把。
想是朝廷運送糧食與藥材車隊到了。
韓憫擱下筆，站起身，對桌上小麻雀說：“走，出去看看。”
小麻雀圍著他飛。
才走出驛館，韓憫一轉頭，餘光瞥見一個鬼鬼祟祟人影閃過。
韓憫當即改換了方向，快步跟上去。
那人往存放糧食倉庫去。
韓憫身子骨弱，一路小跑過來，躲在陰影裡，喘了兩口氣。
此時旁人都在城門口，等著朝廷人過來。
那人繞著倉庫做了些什麼，韓憫沒看清，隻看見他最後從袖中掏出一個火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