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2 / 2)

表妹萬福 蓬萊客 7833 字 6個月前

蕭列起先不語,忽道:“叫太子進來,讓章老回去。”

李元貴應是,急忙出去傳話。片刻後,蕭胤棠快步入內,神色惶恐,跪下去便叩頭不止,道:“父皇,太子妃酒後失德,竟滿口胡言亂語,兒臣殃及池魚,感慨憤怒之餘,更是慚愧,愧對父皇平日諄諄教誨,懇請父皇責罰!“

蕭列盯了他一眼:“你媳婦說你掐死曹氏,可是真的?”

“醉酒亂語,怎會是真?那曹氏跟我多年,與我感情甚篤,平日也無錯處,我為何要殺她?便真的黑了良心,也斷不會送掉她的性命!當時王太醫也在,親自為她診的病情,父皇若是不信,可召王太醫來詢問!”

蕭列哼了一聲,冷冷道:“朕信你容易,隻是你叫朝臣言官也能信你?”

“父皇!外頭那些人不信也就罷了,若連父皇也不信兒臣,兒臣快要冤死了!”

“住口!”

蕭列勃然大怒,操起案上一本奏折,朝他劈頭蓋臉擲了過來。

“你若不愧屋漏,她便是爛醉如泥,如何能憑空編出這樣的話來誹謗於你?”

“父皇!兒臣確實有罪。事情既到了這地步,兒臣也不怕說了。兒臣從前被甄氏救過,確實對她動過心意,這兒臣認,隻是後來,甄氏被父皇做主嫁了右安,兒臣視他一向為兄長,便就此斷了念頭,再無半點不當有的非分想法。隻是這個章氏,看似豁達大度,實則最是小雞肚腸。她本就不滿兒臣冷落於她,見兒臣與曹氏相和,又知兒臣從前曾有意於甄氏,心底妒恨不已。平常自然不會外露,今夜醉酒,心魔失控,想是在她心底,恨不得兒臣身敗名裂,故胡言亂語發作出來,請父皇明察!亦可叫她起來,一問便知!”

蕭胤棠說完,不住叩頭。

蕭列冷眼看著他。

便在此刻,李元貴的聲音從外傳來:“皇後娘娘到!太子妃到!”

蕭列抬起頭,見周氏匆匆入內,身後跟著臉色憔悴的章鳳桐,兩人入內,章鳳桐跪在了蕭胤棠的邊上,周氏卻神色激動,道:“皇上!不得了了!這後宮要亂了天了!有件事情,妾是不得不說了!太子大婚之前,妾便得了密告,說那曹氏因嫉妒太子妃,於宮外尋了方士,暗中對太子妃施展巫蠱之術,能讓人失了心瘋,做出妄誕之舉。全怪妾疏忽,當時並不相信,想著曹氏平日看著老老實實,怎會做出這種事情,想是哪裡得罪了人,被誣告了到了妾的麵前,當時便將那人打了一頓,罵了出去。沒成想今夜太子妃竟出了這樣的事,妾這才驚覺,方才叫人去東宮太子妃的居所,果真竟在她的床下找出了惡蠱之物!實在是駭人聽聞!”

她朝外喚了一聲,那林嬤嬤便躬身入內,跪在殿門口,雙手高高捧著一隻托盤。李元貴過去,將那托盤取來,裡麵放了一個白麵小人,臉上寫著太子妃的生辰八字,胸口後心,紮著銀針。

周氏也跪了下去,流淚道:“萬歲,全是妾之過失!怪妾太過麵軟心善。若在當初得到消息之時加以警惕,將那曹氏拿了追查到底,也不至於釀成今日之過!太子妃是被惡蠱詛咒,今夜這才當眾失態,胡言亂語,那些說出的話,又豈能當真了?不定就是曹氏惡靈作祟!求萬歲明察!”

章鳳桐深深下拜,跟著低聲哭泣。

殿中氣氛沉悶無比,再無人說話。

“啟稟萬歲爺!章老得知萬歲不見,方才以額觸柱,說要以死謝罪!這會兒頭破血流,不省人事……”

李元貴又匆匆入內,稟道。

章鳳桐泣聲驟然變大,又強行忍下。

殿內死寂,最後隻剩章鳳桐的低低飲泣之聲,回蕩在大殿的那被燭火照不到的陰暗角落之中。

蕭列蕭臉色極是難看,目光從跪在自己麵前的三人身上依次掠過,忽的冷笑了一聲,自言自語般地道:“好啊,齊全了。”

他站了起來,走到窗邊,推開窗戶,向著夜空佇立片刻,冷冷道:“皇後和太子妃退下,太子留下。”

周氏和章鳳桐從地上起來,退了出去,偌大殿內,隻剩下了父子兩個。

燭火洞洞,蕭列神色漸漸平和,沉吟了片刻,道:“胤棠,此處跟前,你我不是君臣,而是父子。子若不教,父亦有過。你和我說實話,曹氏到底是否被你所殺?太子妃平日如此穩重,今夜為何異常癲狂?”

蕭胤棠低頭下去,道:“啟稟父皇,曹氏確係暴病而是,兒臣也極是悲戚,奈何無力回天。至於太子妃何以突然如此,兒臣不敢妄言,母後既在她床下找出了巫蠱之咒,或許便是緣由。父皇向來英明,可派人去查。”

說完再次叩首在地。

蕭列望著俯伏於地的這個身影,目光裡漸漸露出蕭瑟失望之色。

“罷了,你去吧。”片刻後,他道。

蕭胤棠謝恩,從地上起來,恭敬退後,待要出殿,忽被蕭列叫住。

“跪下!”

蕭胤棠心跳飛快,急忙又跪了下去。

“你聽清楚了,朕能立你為太子,便也能廢了你的太子之位!此下不為例。若下回再有失德之舉,不必言官彈劾,朕這裡,也絕不會輕饒於你!”

皇帝的聲音不高,卻一字一句,如一把冰冷利劍,貫刺人心。

……

第二天,消息便傳開了。

昨夜太子妃當眾癲狂的原因找到了,竟是先前暴病死了的那個曹氏,因嫉恨太子妃,生前就對她行了巫蠱之咒,這才有了昨夜一幕,人證物證俱在,事情查的水落石出。

太子妃既是被人行了巫蠱,昨夜那些胡言亂語,自然全是失心瘋後的妄誕不稽之言,若有人私下再拿去傳議,一概以亂惑擾滋之罪加以懲處。

皇帝派人去了朱國公府,安慰昨夜被掐住脖子險些彆過了氣的老夫人,曹家上下,如履薄冰,無不戰戰兢兢,曹氏之父跪在皇宮大殿之外,痛哭流涕,把頭磕的破出了血,最後暈倒在地,皇帝讓太醫給他瞧了,說,念在曹家是武定舊臣,功勳卓著,曹家人對此事也分毫不知,故隻奪去曹氏身後名銜,棺柩遷出皇陵,命曹家自行安葬,另外一概不予追究。曹家感恩戴德,領旨行事。

接下來,太子妃再沒露麵,據說受那巫蠱之害,患了一場大病,如今一直在調養身體,待好轉之後,再重履太子妃之責。

嘉芙在家,陸陸續續聽到了這些消息,竟都被裴右安給料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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