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1)
人類走在絕境, 總是能激發出不一樣的力量。
江鴿子從禁區取不出東西來,他便坐在哪兒,絞儘腦汁想辦法。
怎麼進去?怎麼在完全保護到自己的情況下,將那些人挽救出來?
他心臟開始跳動的一切歲月當中, 他就從未這樣思考過。
然而,很遺憾, 腦細胞不夠是他兩輩子的遺憾。
不過,他還是儘力了!
他努力地思考, 不斷的調換角度,認真的觀察,甚至還拿著一個小本子,記錄,計算起來了。
隨著長夜過去, 江鴿子發自內心的承認,腦力勞動到底不適合他, 雖然他看不到, 但是他確定自己頭發都白了一大把。
如果今生有幸,可以升級轉職, 他發誓,死也不做法係,動腦筋實在是一件辛苦的事情。
天蒙蒙亮的時候, 江鴿子離開禁區光幕, 沿著並不順暢的外圍圈子, 又是一路曲折的來到了, 據說可以為災民家屬提供幫助的,官家二十四小時服務接待處。
雖然現在隻是黎明,而這間在暄綡小街道衙門口的臨時接待點,卻依舊有工作人員在值班。
也許是不斷有人來折騰過,這間屋子裡並不乾淨,現場一片狼藉,有好幾張桌子的腿兒都是折了之後,用鐵絲又擰起來的。
幾位年紀略輕的工作人員,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躺在成堆的救災慰問品上打瞌睡。
許是太累,太疲憊,江鴿子這個大活人進屋,都沒影響到他們打呼嚕。
江鴿子舉目四顧,先是小聲咳嗽。
然而沒人搭理他。
最後,他隻能不禮貌的,帶著一絲粗魯用手掌使勁在桌子上出力一拍。
這一下,睡在地上的那些人都蹦了起來。
當他們站起,就猶如被訓練好的,臉上的笑容都想被尺子衡量過般……
他們眉目舒展,嘴角輕勾,雙目折射深切同情,哀而不能悲,強忍傷痛,又不得不按照固定,苦笑著背部略微彎,一口同聲的對江鴿子說:“您好啊,先生,?有什麼的需要幫助的嗎?”
江鴿子見他們這樣,內心頓時覺著一陣古怪。
這一幕,到底是在哪兒見過呢?
仔細想下,又忘記在哪兒見到的了!
江鴿子找出他們當中年紀最大,穿著最體麵,胸前佩戴的標牌寫著組長兩個字兒的人,他特彆認真的說:“我需要見到你們的上級,最好是特殊事務管理局的,我……”
這話音還沒落。
這位辦事員立刻點頭到:“好的!好的!好的!沒問題先生!請跟我來,我們一定竭儘全力,滿足您的要求,一切的要求!”
有人親切的為江鴿子端來一杯水,還有人為江鴿子送來冒著熱氣,早就預備好的早點,還勸他,不管心裡多麼焦急,千萬,千萬要保重身體,隻有自己保重好自己,才能在未來為禁區裡的親人,提供更好的幫助雲雲……
江鴿子也的確有些饑餓,畢竟思考了一整夜。
他接受了食物與食水。
一邊吃,一邊兒回答問題。
對方問的十分周詳,甚至,就連他上過的學校,老師的姓名都問到了……
吃完早餐之後……江鴿子就得到了一張寫滿字兒的表格。
再看看這張表格上麵的數字,六千五百八十七?
自己大概是六千五百八十七位,要申請見到他們上級的人了。
難道,有這麼多人找特殊事務管局的人麼?
他卻不知道,甭管誰來,都是這個流程,管你見誰呢。
江鴿子放下表,儘量令自己態度更加嚴肅,說話同時也加重了力度:
“這是大事!我需要見你們上級,我要說的事情,與禁區裡麵的災民有關,這件事非常總要!那裡麵的人,隨時隨地都有失去生命的危險,我並沒有嚇唬你們……”
工作人員也嚴肅起來,他相當同意的點點頭說:“是的,是的!這非常重要!我們都清楚了!是這樣啊,那麼~好的,您說的事情必然十分重要,這樣……我馬上就為您解決。”
他猛的站了起來,回身打開自己身邊的保險櫃,身體姿態十分慎重的取出一個銅質盒子,打開盒子,他又取出一個很大的公章。
這一位,猶如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一般,高舉這枚銅印,使勁便往江鴿子麵前的表格,大力一蓋!
江鴿子探腦袋一看。
這是一個紅色的,十分醒目的,比表格字跡最少大二十倍的,“急”字。
等到章蓋完,這位貼心的拿出一支筆,在那串數字上一抹,又將江鴿子的排位向前挪動了整整三千個。
做完這一切,這位雙手捧著表格送到江鴿子麵前說:“先生,我們就是個小衙門,已經……儘了最大的努力,還請您千萬,千萬要理解我們的難處,實在是,家屬們太多了,您的心情我們理解,您的痛苦我們感同身受,可是,我們已經儘力了……“
說完,他深深鞠躬,他身後的工作人員也在深深鞠躬一起說:“對不起!我們儘力了!!”
都這樣了,你還說什麼呢?
這個地方不成,江鴿子隻好拿過表格,轉身離開,走沒多遠,他又聽到身後一片鬆一口氣的聲音。
很快,呼嚕聲又響了起來。
大概是,真的累倒了吧。
從政府衙門,到特勤衙門,到義務工作者辦公室,到醫療機構……
不到三個小時,當陽光再次發出高溫,不客氣的開始燎燒這個世界,江鴿子已經走訪了不下十五個接待處。
在這些地方,江鴿子麵對的是對方最全心全意,最誠懇的接待。
他受到了最慎重的接待,所有的工作人員,態度都是熱情,親切,誠懇的。
他們做的一切事情,也都是真實的,官家的困難也是存在的。
到了最後,因為江鴿子越來越不好惹,他的排位也提升到八百多位。
看樣子,是有位高權重的副職,在接待著災區民眾。
可是八百多位,要排到什麼時候呢?
還真是個未知數。
以十分鐘接待一位計算,對方能見到自己,最起碼也是四天後了。
江鴿子領了一寸厚的表格,全部都是加急,加急,特急……公章合計蓋了三十多個,可是,卻一個能給他做主,給半句準話的人都沒有。
到了現在這一刻,江鴿子就是再傻,也知道,他遭遇到了官僚一貫對庶民的手段,他被踢皮球了……
真是到了哪兒都一樣啊!
隻要是圓形陸地生存的人類,媽的,換了地盤,也一個鳥樣子!
怪不得老家人那麼喜歡,滾滾這隻萌寵,原來,骨子裡的三觀竟然如此契合,大家都喜歡滾來滾去啊!
最令人生氣的是,江鴿子摒除了心裡的尷尬,他想著,如果提及俞東池,或者那邊的任何人,總能在有關係的情況下,見到能解決事情的人吧。
可笑的是,人家是真的給他查了。
現在對於這些災民家屬,官家各部門態度積極,能夠滿足的要求,一般都給滿足。
不得罪就不得罪,能不留話把兒,人家也都是儘量圓滿。
真的給查了。
結果,俞東池有可能不是俞東池,周鬆淳也不是周鬆淳,甚至,那個叫關秋安的死胖子他都被迫提及。
然而,關秋安也不叫關秋安。
氣麼?
氣死了!
暴怒了!
又被勸阻了!
隻能平和了!
再氣,再暴怒,再被勸阻,再平和……他感覺自己進入了一個怪圈,周而複始的被踢來提去。
老地球人古話說的好,求人不如求己啊!
他終於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
江鴿子像是丟垃圾一般的,將那些表格丟進垃圾桶,點燃一根香煙之後,他靠著一顆棕櫚樹,再次動起了他那並不聰慧的腦袋……
大概二十多分鐘吧,江鴿子看到了一個人。
一個熟人!
毛尖先生!
話說,不幸的毛尖先生被一群中年婦女組成的太太互助小組,強行帶到禁區附近之後。
作為被太太,奶奶們依賴的年輕人,他自然是乾活的生力軍。
一個騙子,如果想展開騙局,首先,他要攻破的是人內心屏蔽牆的信任。
毛尖先生自然是小手段一出,便被一群中年,老年大媽無限信任了。
如今,他光銀行賬戶密碼都知道好幾個,還有那些太太們暫時因為安全問題,因過度信任他,都求著要將自己佩戴在身上的首飾,放在他行李裡暫且保存。
出去之後,這些玩意兒,也夠他逍遙一兩年的了。
可是,他是萬萬沒想到,全然的信任之後,他還得付出他前半生都沒付出的體力勞動。
如果早知道勞動,他也不能成為一個騙子了。
就這樣,他被裹挾著挖了整整十二小時的大坑,每當他想停下來休息,身邊便是一陣哀哭,哀求……
每當他想找點理由躲避,那些太太頓時就沒了安全感,要步步緊跟。
他就是撒泡尿,身後都有好幾位太太在目不斜視的瞪著他。
被人信任……真是,好痛苦啊!
十二小時之後,可憐的毛尖先生,雙手血泡是破了起,起了破,腰更是累的行走都直不起來。
那些太太到底是年紀大了,最後她們哭也不哭不動了,挖坑更是早就挖不動了。
這輩子再不可能挖坑了。
當黎明來到,那些太太一個個的,都互相依靠著,說是要小睡一會子。
結果,一個個倒下都是秒睡。
毛尖先生就這樣,離開了他心目當中的“魔窟”一般的地方。
他發誓,此生都要離五十歲以上的太太一千米遠,不,一千米還不夠,最少也得十公裡以上才算是安全……
他拄著已經斷了的鎬頭把兒,雙膝顫抖著,猶如一個老人家一般的,用驚人的意誌,一步,一步的向著飛艇站艱難的挪動著……
然而……眼看著就看到了目標,毛尖先生此生的要運氣,大概是要用光了。
一陣天地旋轉,他被人整個的抗在肩膀上了。
“嗨……畫家先生……應該稱呼你什麼呢?騙子先生?”
毛尖先生仰麵朝天,剛想大叫,卻發現身後聲音略熟。
江鴿子扛著毛尖先生,一步步的來到海邊,然後,他在沙灘上挖了一個洞,將毛尖先生埋了進去,最後隻留半個肩膀,一個腦袋在沙子外麵。
然後,這兩人長時間的對視,誰也沒說話。
毛尖先生眼睛咕嚕嚕的亂轉,一看他就在動歪腦筋。
江鴿子低頭看著這位,說實話,他早就知道他跟著自己了。
他之所以沒動他的原因就是,這位毛尖先生身上有些隱約的氣息,似乎能促動自己身上帶著的那一條杆子根兒。
很奇怪不是麼。
一個騙子而已!
為什麼跟自己的小杆子,氣息相符呢?
這個問題,江鴿子想不明白,他也不善於動腦筋。
可是,現在江鴿子卻的確需要這位騙子先生的幫助了。
被埋在沙子裡的毛尖先生,強撐出笑容,他對江鴿子告饒到:“先生,我想……您一定對我有誤會,您是認錯人了吧?他們都說,我的長相……有點,那個太隨意了,哈哈,真是慚愧,誤會,誤會呀!”
江鴿子不想浪費時間了,他搖搖頭,翻身把自己的背包拿出來,對著這位先生一倒。
頓時,毛尖先生鼻子之下,堆滿了十貫票麵的鈔票。
那些錢兒,都是半新不舊的,充滿了煙火味兒的老錢兒,每一張都發著誘人的人間百味味兒。
江鴿子有往隨身倉庫放現金的習慣,畢竟,他有些財產來路不太好說,被征稅,查稅什麼的,有時候很麻煩的。
毛尖先生有些暈。
被鈔票堆起來的感覺,大概隻有夢裡才有過呢。
好半天,毛尖先生才找到自己的靈魂。
他抬眼看看江鴿子。
江鴿子抿嘴笑:“喂!騙子!喜歡錢兒麼?”
這是可以商量了,這是有貓膩了?這人也不乾淨,難不成他有個大計劃,所以才有求於自己?
毛尖先生立刻想習慣性的想伸手去抹自己的發梢,卻發現他還在受製於人當中。
如此,他便露出甜笑,帶著幾絲恭維的語氣說到:“好先生,您真的誤會了,我可是守法公民,您……給我這些……這些,沒什麼用處呢……我,我什麼都不會呀!”
江鴿子嘖嘖了兩聲,指著那些鈔票又補了一句:“事成之後,我再給你一堆……百貫票麵兒的!跟這裡一樣多哦!”
毛尖先生瞳孔一縮,百貫的?
事實上,市麵上到處流通最多的,都是十貫票麵兒的鈔票。
百貫屬於很特殊的鈔票,各家銀行印的都不太多。
騙子先生到底是被萬惡的金錢引誘了,他大聲喊到:“您說!做什麼?除了殺人放火!您說什麼,我就為您做什麼!隻要我能做到……什麼都行的先生。”
江鴿子一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左右看看。
毛尖先生立刻就誤會了什麼,他在鈔票下麵一邊兒親吻那些錢幣,一邊兒挑著他最滿意的眉毛及桃花眼衝江鴿子一陣獻媚。
他怕是忘記了,一夜辛勞,他臉上並不乾淨,這個樣子又醜又難看不說,甚至,他發頂一圈地方,還有些斑禿也被露了出來。
江鴿子歪著腦袋從上向下看著,他說:“你禿了!”
要了命了!
毛尖先生立刻翻了臉:“你放屁!你才禿了!”
顯然,對他而言,禿頭是被鈔票還要重要的事情。
說完,他想努力的揚揚腦袋,想把前麵的頭發向後遮掩一下,可江鴿子卻順手拿起一遝鈔票,對著他的臉頰就是一下。
“啪!”
雖然毛尖先生很愛鈔票,然而,他不知道,鈔票打臉竟然這樣疼。
他是個脆弱的人,意誌力並不高。
江鴿子一下子下去,這位立刻眼含淚花,委屈巴巴的哭泣起來:“你……嗚,太過分了,你,您要乾什麼啊?我什麼都沒有做,即便是,我跟著您上了飛艇,也不過就是蹭了一個免費醫療,可……可我昨天做好事了,整整十二個小時,十二個小時!您看!我的手!那上麵全是血泡,我就是有罪?我沒罪!您要乾什麼?救命啊!!!”
他忽然想起來,他什麼都沒做啊,他還做了好事,挖了一夜大坑啊!
毛尖先生大聲的喊起救命,自然又挨了一下。
又一下……再一下!
剛才打的是左邊兒,現在是右邊兒,很好,平衡了!
不對,好像右邊腫的又略微高了?
江鴿子熱愛平衡!
隨著鈔票不斷擊打左右麵頰,最後,毛尖先生終於不哭了。
他鼓著自己腫痛的臉頰,委屈,可憐的哀求:“求您!彆……彆打了,我不喊了,求您了!我什麼都沒做啊!”
江鴿子輕輕鬆了一口氣,覺著,自己才將被當成皮球被人踢來提去的那股子鬱氣,也散了一半兒去。
他好脾氣的將鈔票裝起來,又將毛尖先生從沙坑裡提留起來。
就這樣,他又盤腿兒與騙子先生對坐在了海灘邊兒上。
我們都知道,禁區附近到處都是人。
甚至,毛尖先生剛才喊的時候,他也奇怪一件事,從這人將自己埋了起來,拿鈔票將自己堆起來,又用鈔票毆打自己,自己大聲喊救命……
幾米遠的地方,就有災民家屬搭建的帳篷,那邊人來人往,可是就好像沒看到他與江鴿子一般。
如此他便想起一件事,自己天生力氣特彆大,而他那個不靠譜的母親說過,自己那個睡了他媽一夜的爹,好像是個佩玉的……
而那些佩玉的,據說,血統越純,能力越強,傳說,開國帝是可以移山倒海的。
而多少年來,毛尖先生一直為自己的血統驕傲,他甚至靠著操控力量的絕活,冒充過無數次永失我愛,浪跡天涯的貴族老爺。
他騙過很多受過高等教育,想嫁入貴族的有錢小姐。
一直到,有通緝令一再描述他的異能,他才不得不收斂起來。
所以,這人是個貴族?
還是個有手段的貴族!
想到這兒,毛尖先生總算是徹底畏懼起來,他最識時務了。
他委屈巴巴的哀求:“老爺,貴人,大貴人,您到底想讓我,做什麼啊!?”
江鴿子看他已經臣服畏懼,這才不緊不慢的說:“也沒多大事兒,就兩件!這破地方,除了你,我也想不出還能讓誰去做了。”
(2)
兩件事?
毛尖先生看看自己的小細胳膊,小細腿兒,再看看自己滿手的血泡。
他現在筋疲力儘,甭說兩件,一件他都做不到。
他雙手抱著到自己的胸口說:“您,您先說……詳細,詳細的說說,我,我再考慮考慮。”
江鴿子歪臉看看他,一伸手剝開他的頭發簾兒,上下又看看他的五官說到:“恩……也……算是差強人意吧。”
毛尖先生兩眼發懵,頓時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這是個喜歡毆打的?
他艱難的吐出兩個字:“求……您……”
江鴿子的指頭,輕輕劃過他的太陽穴:“也不是多難,從現在開始,你要幻想自己是一個國王……”
哈?
毛尖先生失聲驚叫起來:“你說什麼?國王?您,瘋了?”
這是瘋子吧?從第一次見麵起,他就不正常,不然自己也不能盯上他。
沒事兒,誰會帶那麼一大卷現金呢?
江鴿子嚴肅的搖搖頭:“不,沒瘋,我很正常,不然……女皇也成,主要是氣質,壓倒一切的氣質,來做一個!你就是個國……哦,女皇!”
毛尖先生眨巴下眼睛,看看左右,最後他不得不將目光轉到江鴿子麵前,再次哀求:“求您,我,做……做不到……我做不到!”
“啪!”
江鴿子像是變魔術一般的從手裡拿出一遝鈔票,一伸手就是狠狠的一下。
對待這種連老太太都騙的王八蛋,拿鈔票抽他是輕的。
“我做不到……”
“啪!”
“做不到……”
“啪啪!!”
“求您了……我……”
“啪啪啪啪!!!!”
“彆打了……我……”
“啪啪啪啪啪啪!!!!”
毛尖先生吐出一口牙床血,倒在地上,無賴一般的翻滾著嚎啕大哭,他護著自己已經腫的就像蜜蜂光臨過的大腦的,一邊哀求,一邊哭泣的喊著:“做!!我做!!彆打了,您叫我說完,我說!我做……”
江鴿子輕笑,又將他拉了起來。
這一次,他語氣溫柔,而且他還拿出一小瓶藥膏,一邊給毛尖先生塗抹,一邊安慰他說:“你看你,早點聽話不就好了麼,乖乖的,我說什麼,你就做什麼!”
毛尖先生畏懼的就如一個小雞雛一般,一邊躲,一邊顫抖著回答:“好的,是,是的!”
說來也奇怪,江鴿子不知道給他用了什麼藥膏。
那藥膏奇香,抹到臉上涼絲絲的,然後,毛尖先生伸手一模麵頰,在短短幾十秒時間內,他的臉竟然消腫了?
現代醫學發達,然而最好的療傷藥,也沒有這種迅速的療效。
毛尖先生神色莫名的看著江鴿子收起那瓶藥。
他說:“您……您吩咐吧,就算是死,請您也不要再折磨我了。”
他打了個寒顫,在腦海裡,反複出現一副畫麵。
被毆打,被消腫,再毆打,再消腫……
麵前這位,大概不是人吧!
是惡魔吧!
江鴿子點點頭,像是放下擔子般的鬆了一口氣:“真是太感謝了,從現在開始,你要幻想,自己是一個……恩,女皇,皇帝陛下,這樣就可以了。”
完全看不出來你的謝意啊。
毛尖先生不想挨第二次揍,他捂著臉,低著頭說:“還有呢?”
“還有,你隻要學一句話就好了。”
“什麼話?”
“不像話!”
不像話,是什麼話?
毛尖先生有些不明白的抬頭,他儘量讓自己的眼神,可憐,委屈,無依無靠,委屈巴巴。
他顫抖的,小心翼翼的問:“先生,什麼是不像話?”
動物的話?非人類語言?這與國王,皇帝有什麼關係?
這人是瘋子麼?
太可怕了!
江鴿子眉毛一挑:“我讓你說,不像話!”
毛尖先生點頭如搗蒜:“好的,好的,可是您說的不像話的話,到底是哪種語言啊?”
江鴿子都要膩歪死了,他看看天色,又是半小時過去了,那邊禁區又在折騰,於是他的語氣就有些不耐煩的再次解釋:“我讓,你!說!不像話!不是哪種話,就隻是不像話!!”
毛尖先生害怕極了,他是一個職業騙子,他可以裝成老人,貴族,鄉紳,畫家,水手,甚至女人,然而他的語言譜係裡,沒有不像話的話啊!!!!
想死了好不好!
可憐的騙子先生,心態頓時崩潰,他趴在沙子上,頓時失聲嚎啕大哭起來。
“您直接殺了吧!不要再折磨我了……太痛苦了!”
這是惡魔呀!
惡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