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探險隊都極其興奮,還沒有入夜,就已經有醉鬼開始說胡話了。
他們最後停下車子,坐在副駕駛的江鴿子站起來,攀住車扶手,扭身一抬腳將一頭最少有一千五百千克的野牛踹到了地上。
人群頓時發出巨大的喝彩聲。
俞東池走到他麵前,笑的一臉溫和對他伸出手說:“辛苦了!”
江鴿子低頭看看他,忽略了他的手,直接跳到了地上,還左右看看後問了句:“燕子呢?”
俞東池眼神一暗,接著笑的一臉真誠說:“今日是裴娜女神的降臨日,他們齋戒。”
江鴿子眼睛看著那群,對著野牛指指點點的最高指揮們,好半天他才扭臉看著俞東池說:“你~故意的。”
故意選這一天,全隊都有的吃,可憐的巫卻不得不清洗腸胃,齋戒一天。
俞東池臉色一僵,很快無所謂的一攤手,坦率的就承認了:“是啊!故意的!反正是我把挖掘裝置報廢的,也是我下達的整修命令……”
他的話音未落,江鴿子卻伸出手,忽然就捏住了他的下巴,左右認真的打量了他一番後輕笑到:“受什麼刺激了?”
刹那,俞東池靈魂都要飛出去了。
他覺著自己就是一個凍僵的可憐人,而鴿子的手指溫度熱烈到沸騰一百,熾熱的他都要化了。
他渴的靈魂都難受起來。
參謀團有人推來推去的指著這邊看,還發出曖昧的笑聲,正在尷尬的時候,周鬆淳乾咳嗽兩聲,將女皇的急件遞給江鴿子看:“最近已經是一天一封了,殿下壓力很大。”
江鴿子接過那份急件,反複看了十幾遍之後,他才有些不確定的問:“按照她的意思,因為我們的延誤,才引起因水汙染帶來的全國恐慌?”
俞東池一伸手抓走急件,像是掙脫什麼一般,將這份急件撕成了無數碎片。
他說:“這沒什麼,您不必在意。”
江鴿子看他這樣,倒是真的發自內心的同情了。
以前在地球,電視裡老演繹什麼所謂的皇家沒有情感了,皇室不需要人性了,皇城井裡都是死屍的鬼扯片子……
他是生在一個極其健康的家庭,有時候從自身的情感往外想,就覺著此事有些扯。
他覺著,藝術加工大概就都是需要誇張的。
可這次一路走來,女皇每天換著花樣的給自己親兒子暴擊,也真是……吃相太難看了些。
他對俞東池難得同情起來,於是就拍拍他的肩膀說:“彆想那麼多,要是按照法律,她是不應該給你發這個急件的,皇室早就是個擺設了吧!”
俞東池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隻是一臉堅強的笑著對他說:“您這幾天服裝損耗的厲害,我讓後勤給你送了幾套新的製服,您現在可以回去先洗個澡,換下衣服,我等您……”
江鴿子點點頭,又用力拍拍他肩膀離開了。
俞東池的眼神一直追著他消失,即便是消失了,他也久久不肯收回自己的目光。
然後,一個滿是傷口,貼膠布都堵不住血口子的下巴,就悄然放在俞東池肩膀上,就著實嚇了他一跳。
這人說:“叔祖爺爺,愛就像發往糞坑的車,你一路堅忍,迫切發泄,特彆想要……然而,等你到了糞坑你會發現,它們就是那樣而已,隨著熟悉消化一過濾,它早晚會被水衝去,唰……的一下……了無痕跡!就這樣……”
這人剛想做出一個按馬桶的動作,俞東池卻用自己的手肘狠狠的反拐了他的肚子。
這人怪叫一聲,捂著肚子倒了下來,疼的渾身哆嗦。
李子穀提著酒瓶,哈哈笑著坐在他的背上晃悠著說:“我說,你們魏人是傻子麼?竟然乾預他跟小親親,你會被我們孤立的,李慧恩。”
李慧恩抬起自己滿是血的下巴,臉上嬉皮笑臉的說:“我就是著急,咱們什麼時候追人兒這麼費勁過,你看叔祖爺爺這樣子!”
李子穀輕笑著搖搖頭,好半天才說了一句:“傻瓜,你當他是你在高等學院追求的那些書呆子麼,那可是在東岸動能全身而退的杆子,你叔祖爺爺做買賣可是比誰都精明,更何況~那個人,我都看著都喜歡,你不喜歡麼?”
說完他站起來,一伸手拉起了李慧恩。
他有些苦惱的看著李慧恩血淋淋的下巴問:“你的侍從官呢?沒有自動剃須刀麼?”
李慧恩摸著有些疼的下巴,呲牙咧嘴的嘟囔到:“他啊,昨天瘧疾死了,遺體還在下倉凍著呢……”
李子穀拿著酒瓶的手一僵,好半天才仰頭乾了一整瓶酒。
即便沒有魔魘,也能隨便乾掉甲咼人,然而,元平河與沛梧平原每天都會送些小禮物給他們,一路行來,因為高熱,瘧疾,其他類疾病死亡的人數,其實已經超過了二百餘……
而死亡人數的詳細數目,已經被隱藏起來了。
江鴿子洗了個澡,收拾好自己,換上了俞東池為他準備的新軍服。
新的軍服略微有些寬鬆,他知道,這是俞東池從他自己的裝備裡,分出來照顧他的。
畢竟每天帶隊到處跑,磨損最厲害的人隻有他。
他一邊卷著衣袖,一邊下甲板,遠遠的他就聽到檢驗員在跟自己的侍從官發脾氣。
戚刃是個慫包,而臨時作為食品檢驗員的這些人,又都是從科研組臨時抽調來的科研專家。
有時候,這些專家對待生命,有著自己特定的邏輯,比如這位。
“母神啊!這隻野牛體重已經超過一千五百千克,它正處於生育巔峰,你會破壞掉它們族群的發育鏈的!母神阿!這是巨大的犯罪!知道麼,最健壯的頭牛死去,其它牛繁衍出來的第二代會平均比其它族群矮小,你們這是犯罪!知道麼,犯罪!這不是一頭牛的問題,這是一個族群消失的問題!可惡的凶手,看看你們都做了什麼啊!”
小臉白的跟吸血鬼一般的檢驗員,舞著拳頭大聲抗議著。
戚刃有些無助的四處看,然後他終於等到了自己的長官,頓時眼睛發亮,還帶著水意的看著江鴿子求救。
江鴿子走過去,低頭看看野牛,再看看這位,語氣基本沒有起伏的問他:“檢驗完畢了麼?”
檢驗員一愣,點點頭。
“可以吃了麼?”
檢驗員又點點頭:“當然,它沒有被感染,我才說太難得了!您看啊,該死的,這隻已經超過了一千五百克千克,你們……”
江鴿子一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強迫他往回走。
邊走邊對他說:“我們打的那群,這隻算是矮小的,沛梧平原封閉兩千年,這些野牛發展的還不錯,如果你喜歡,明天我幫你打一頭兩千千克的……”
身後傳來哈哈大笑的聲音,他們正說著,遠處的荒野忽然傳來巨大的爆炸聲,還有密集的木倉聲……
本來熱鬨的篝火現場頓時一片安靜,所有人都看向了那個方向。
沒幾分鐘,從指揮台那邊跌跌撞撞跑下來一位士兵,他聲音嘶啞的喊到:“長官!長官!快去救救他們……狩獵隊遇到了魔魘,大量的魔魘……”
一切聲音都消失了……隻有藍鶯在附近的草叢低鳴,聲音宛若鈴鐺,聽上去好聽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