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七點半, 江鴿子從營地外飄著回到自己的城堡車。
他去了距離營地外最少一百公裡的地方,整理了一晚上亂碼。
與出魔魘的遊戲碎片不同,自己這個廉價遊戲是給他打開了所有的後台,然而後台一個漢字兒沒有,英文也沒有, 就是奇怪的亂碼。
最少三百個以上的簡樸按鍵, 一邊增多, 一邊降低,可以直接管理這片土地, 然而它的設定又奇葩無比。
如果江鴿子願意, 他可以從天空下大象嗎,下老虎, 下獅子,廉價遊戲就是這麼惡心,一切物種物資, 如不是地裡長出的, 就是從天而降的。
總而言之, 江鴿子想要什麼就可以在天上地下造出什麼, 他隻是不清楚那些亂碼後麵到底是什麼罷了。
就這樣, 他找了一塊沒有人煙的地方屏蔽起來,下了一晚上奇怪的“雨”,一直忙活到現在他才回到營地。
然而一進門, 便發覺今天的營地十分奇怪, 這裡沒有護衛隊看守了, 也沒有佛偈艾利人趴在鐵絲網上默默的凝視,並隨時準備往裡衝。
整個世界都是那種穿沙袋跑了一百公裡,然後忽然丟去沙袋的輕鬆感。
一切的人都自由,是的,他們表情輕鬆而神秘,露著一股子莫名其妙的聖潔與良善,是,還有良善。
一個奔跑當中的佛偈艾利小孩跌倒在地,一個護衛隊員立刻跑了過去,親切的扶起他,還慈愛的摸摸他的腦袋,還往他嘴巴裡塞了一塊糖。
孩子受驚,哭的驚天動地,然而護衛隊員卻高高的舉起他拋高高?
就像,忽然回到了文明社會一般。
江鴿子四處看看,見沒人注意,就隨手點開誰也看不到麵板,認真思考起來。
恩……
雖然昨天他做了回檔,然而他的回檔是有漏洞的,並且人的記憶也無法回檔,總而言之佛偈艾利這個國家,以後怕是充滿了傳奇了。
不過這樣也好,最起碼~那些孩子可以做做旅遊生意,還是不錯的。
至於它地下的寶藏,很抱歉,他這個總爸爸就幫“孩子們”收回去了。
這些礦物存在一天,這片土地注定就不會安寧,說來說去,佛偈艾利隻需要肥沃的可以種植莊稼的肥沃土地,以及健康的天氣罷了,沒人會算計農業大國,可能源大國就不同了。
江鴿子將麵板上周期為一年的天氣調試好,既然是七月天,他就設定了十五天的連續降雨期,雨水雖不大,然而足夠這塊土地緩慢的複蘇。
設定好之後,江鴿子又不得不苦笑起來,無它,佛偈艾利這個國家,今後所有的天氣都不會跟隨蓋爾星球的大氣候走了,它是獨立的,有規律的,七月中旬開始下雨,八月初結束,十一月三天小雪,十二月中雪,年尾節大雪,說是降雨量三十毫米,那就是三十毫米,多一分都不會下。
這就是人工操作的弊病啊,可他又有什麼辦法呢。
他現在還有一份更加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將佛偈艾利的地脈與蓋爾星球的地脈貫通,他總歸要死,這塊土地上的孩子們總要靠著自己活下去。
安排完備,老父親就懷揣著自己異樣滿足的慈愛之心,飄回了住所。
一進小院子,江鴿子便看到院子裡飄著九道遊魂,毛尖先生飄過來,舉著手,臉上帶著兩坨清晰可見的黑眼圈,表情興奮難當,他對江鴿子說:“先生!說出來您可能不相信,我昨晚去了天堂~!見到了大地之父。大地之父長著長長的白胡子,他慈祥極了,特彆喜歡我!!我童年的一切願都被父神實現了,我想要玩具,父神就給我下玩具雨,我想吃燒雞,父神就給我燒雞……”
他用雙手擴出一個巨大的疆土,誇張的駭笑道:“方圓一百裡都是父神下的燒雞,就隻給我吃,我喜歡吃雞脖子皮兒,就坐在哪兒吃了很久,嗝……”
他打了一個嗝,呼出一口濃鬱的燒雞味兒,表情更是愉快至極的笑著說:“那可真是一場美夢,您聞聞,現在我的嘴裡還有燒雞味兒呢……天堂的燒雞真好吃啊……”
呃,自然是好吃的,那可是道口燒雞,可?為什麼遊戲裡會有道口燒雞?
米宜一臉不服氣的過來辯解:“我認為是大地母神的安排,是!一切改變母神都自有安排,我們誰也躲不過的,就像佛偈艾利,它的悲劇終於觸怒了神靈,母神一定會懲罰他們的,你們等著看吧!”
他確定的握緊了拳頭,興奮的一身發抖。
江鴿子內心糾結,一言難儘的看著毛尖先生,他可生不出這麼大的兒子來,也不想要這樣的貨色。
他乾笑一聲,點頭道:“咳~就,就都睡~吧,祝你有個燒鴨子的好夢。”
他轉身離開,再也不想搭理這個神經錯亂的家夥,然而沒走兩步,千寶瑞就一臉鬼祟的湊過來說:“先生,您可不要聽他胡說八道,事實上,父神最喜歡的是我,他給我下了一場糖果雨,今天早上我舔我的衣袖,我還能品出甜味兒呢!”
這孩子為什麼要大早上舔衣袖?
不想了不想了,江鴿子又困又累,然而根本沒人注意到可憐巴巴的沛梧親王,一切人的思維以及身體都像是在雲霧裡便宜,似夢似真,不踏實卻美好。
他進入城堡車,找方便食品隨意塞了一頓,回臥室休息。
這一睡,他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還是被營地外的陣陣鼓聲驚醒的。
“您醒了?”毛尖抱著一疊白毛巾進屋,他勤快的拉開窗簾,找出江鴿子要換洗的衣物,一邊折騰他還用一種愉快的語氣說到:“您想泡個熱水澡麼?我們現在不必節省水源了,您知道麼,他們說城裡忽然出現了天然溫泉……營地很多人去洗澡了。”
是,所有曾有礦物的地方,江鴿子都給調整成了溫泉,特彆的好的,那種充滿微量元素,礦物質的好溫泉。
屋外的雨勢不小,借著窗口的位置,能看到這個不大的被粗布圍起來的院落地麵,已經有了一層翠翠的綠意。
毛尖伸了個懶腰,滿足的歎息一聲:“您看,那些綠草,每一片葉子上都有一顆大露珠,這可真好,對麼?“
江鴿子揉揉眼,微笑的點頭道:“恩,挺好的,那外麵是~什麼聲音?”
毛尖總算從天堂爸爸最愛孩子的美夢裡清醒過來,他推開窗戶,外麵雨水滴滴答答的悅耳聲就增大傳入車內,在這樣的聲音襯托下,遠處那鼓聲便格外動人,還絆了新鮮的綠草與泥土的香氣。
他說:“下雨了,那些佛偈艾利人在外麵慶祝呢,他們從昨天就開始蹦躂了,您可以看看去,還是挺有意思的……恩,我跟他們出去看過了,嗬嗬~挺有意思的。”
他用雙手在胸前比劃了一下到:“嘿!好些人都不穿衣服……嘿嘿!”
這個白癡!
江鴿子掙紮的從軟床上爬起,套起睡衣一下床就打了個踉蹌。
他驚訝的瞪大了眼睛看向地麵。
在地麵靠牆的角落,那個骨瘦如柴的佛偈艾利小姑娘,正裹著一張毯子睡的相當香甜。
大概是做過徹底的清潔吧,這姑娘背對著他,但是一頭金發柔順的猶如灑金般的鋪在地毯上,陽光照射進來,這一切看上去都很美。
可~相當嚇人好麼?她動作能輕盈到江鴿子都沒有發現她的蹤跡,雖然這跟江鴿子大量使用精神力,身體極度疲憊有關係,可是也美美的嚇了一跳好麼。
一大早起來,地上睡個大活人,還,還是個女孩兒。
江鴿子手指有些顫抖的指著地麵問:“這,這啥?!她……她怎麼在這兒?”
毛尖聞言一滯,眨巴著眼睛說:“您竟然不知道嗎?昨天早上我就放她走了,可她又回來了,我看她進了您的屋子……您,您也沒攆她出去啊!嘿~嘿,我就以為~嘿嘿……”他發著你懂我,我懂你的奇怪曖昧嘿嘿,肯定是又在胡思亂想了。
江鴿子頓時無言以對,已經開始思念戚刃了,戚刃就從不犯這樣的錯誤。他可拿這個神經病怎麼辦呢,你自己是色鬼,你就覺著全世界都是色鬼麼?
地上的小姑娘翻了一下身,一張薄皮頂著的骷髏臉便露了出來,破壞了一切美好的氣氛。
這就是佛偈艾利的未來啊。
江鴿子沒有再抱怨。
而就在這一刻,門外忽就傳來李豆涼涼的一句告誡:“好大的膽子,我會將此事呈報給皇帝陛下的。”
毛尖表情一愣,智慧終於回到了他的魚腦袋裡,他麵露驚恐的大喊起來:“喂!說什麼呢!你忘了,我~我們才是一隊的。”
李豆譏諷一笑,頂著兩個頑強的黑眼圈對他道:“不!我從來都跟你不是一隊的,我對偉大的陛下忠心不二,隻有你這個叛徒才會在偉大的祖國後麵插刀!”
江鴿子無奈的歪歪腦袋,他怎麼就聽著這話這麼彆扭呢。
李豆完就走,毛尖就討饒的追了過去,江鴿子隻聽到他一路喊著:“喂!喂!原諒我,我不正常!你不知道麼?前天晚上的事情你也是看到了的……這裡一切具有玄機,我肯定被蠱惑了,喂~原諒我好麼。”
院子裡一片熱鬨,江鴿子來到門口,雙手抱在胸口,斜靠在門上,笑眯眯的看著他們打鬨。
“您的心情很好呢!”
身邊傳來一聲愉快的招呼,江鴿子歪頭看去,卻是那位陳潤平先生。
今天的陳潤平先生與以往不同,他沒有穿體麵的正裝,卻穿著一件純白色的袍子,寬袖,下擺墜地,腰間紮著一條藍色的寬腰帶。
他走路的姿態特彆放鬆,不是偽裝的,是從靈魂裡迸發出來的一種放鬆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