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貨。
夜裡稍稍有點涼,祁衡嫌棄地扯了扯身上的毯子,不耐煩地掖好裹緊。
…………
天微亮,公雞叫過三聲,王府的丫鬟捧著洗漱的臉盆痰盂走進院子,五六個丫鬟一個嬤嬤領著從廊下浩浩蕩蕩而來,守在門口的翠袖翠盈遠遠地看著人走近,麵麵相覷。
到底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雖然是國公府裡出來的人,但王府和公府到底不同。
“見過嬤嬤。”
翠袖看出領頭的嬤嬤是昨兒個宮裡來的那個,被祁衡吼了一通竟然還沒走。
“王妃還沒起呢?”
嬤嬤的頭昂著,下巴抬起,站在翠袖的跟前,眼睛卻越過她瞧著緊閉的屋門,與其說在同翠袖說話,不如說是對著屋裡的喊門。
“王爺王妃昨日才成親,天才亮,這時候尚早……”
翠袖心道昨日那情境誰敢進去問長短,她們姑娘還不知道被祁衡怎麼欺負,怎麼可能起得早?隻是翠袖辯駁的話才說了半句,就被那嬤嬤搶了白:
“卯時過了許久了,今日還要進宮向皇上皇後還有太皇太後謝恩,王妃該起了,莫要讓聖上和太皇太後久等。”
“還不快去請王妃起身。”
那嬤嬤斜了了翠袖一眼,說了半天卻是讓她去乾那得罪主子的事情,何況屋裡還不止薑毓一個人。
翠袖暗罵這個嬤嬤狡猾刻薄,從頭到尾一句一個王妃,都不敢提祁衡半個字。連上去喊門都不敢,仗著自己宮裡的身份,多了不起似的。
翠袖硬著頭皮,到房門處深吸了口氣,抬手敲門。
……
紅燭燃儘,蠟淚千層,最後一點些微的火光在蠟油中間掙紮著不肯熄滅。祁衡從榻上起來,渾身都覺著疼,起來鬆了鬆筋骨,一抬眼床上那人睡得還一點兒沒動靜。
祁衡緩緩靠近床邊,床上的人眉眼安然呼吸平穩,顯然不是裝的睡,這麼多年能跟他一個屋子還睡得這麼安穩的人到還真是不多見,到底是過了十多年安穩日子的大小姐,到底是膽兒大呢,還是什麼都不知道蠢透了?
無聲冷笑了一聲,祁衡伸出手勾上薑毓的鼻尖,秀美的小臉上鼻子生得精致小巧,整一還沒長開的丫頭片子,等過了兩年怕是個能勾人魂的。
隻是不知道兩年之後,這人還在不在?
祁衡勾在薑毓鼻尖上的手微頓,一把捏住了薑毓的鼻子,捏的死死的,一點兒氣都進出不得的那種。
薑毓是驚醒的,祁衡捏著她鼻子的力氣奇大,還沒等憋死,先把她痛醒了。睜眼再一瞧眼前的人,薑毓的魂兒猛地一驚。
“王……王爺……”
“醒了?”祁衡的手一鬆,“王妃睡得可真深,本王喊都喊你不醒呢。”
薑毓才不信他的鬼話,她養在老太太身邊的時候每日卯時就要起身讀女學,還從來沒有叫不醒的時候。
薑毓從床上坐起身來,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但自從她十四歲回了張氏的手底下,倒是真沒再起過這麼早。
“妾身喚人來服侍王爺洗漱吧。”
祁衡挑了挑眉,剛把人弄醒的時候看她那驚嚇的眼神以為她要尖叫,他都準備好把人從床上扔下去了,可轉眼……又好像一點也不怕。
祁衡覺著沒意思,故意為難她:“難道不該是你服侍本王更衣洗漱嗎?”
“倒洗臉水捧痰盂的是妾室,妾是王妃,按規矩不用做這些。”
薑毓攏了攏頭發,昨兒夜裡還有些怕這傳說裡的煞神,可睡了一晚忽然就明白了。
她既不是倒貼上王府的,也不算高攀祁衡,這門親事說來還是他們皇家理虧。她不是妾室,就算是續弦也是正頭的王妃娘娘,沒道理畏首畏尾得跟驚弓之鳥似的。
即使祁衡再殺人不眨眼,再喜怒無常,他也不敢平白無故殺了王妃,何況他們還是聯姻。
薑毓說的風輕雲淡,絲毫沒看他臉色的意思,祁衡反倒是愣了下,可轉頭也想明白薑毓是仗著肅國公府的勢。
這仗勢猖狂的,向來是不長久的。祁衡的眸底微冷,想到之前那兩個,不就是仗著皇後的勢麼?
薑毓沒察覺祁衡的冷意,隻是忍不住又打了一個哈欠,正要朝外喚人,就聽著門外傳來人說話的聲音,等著翠袖敲門,就把人放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