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二夫人客氣了。”
薑毓哪裡不清楚這位二夫人,嘴裡圓滑,道:“如二夫人這樣的倘若也稱粗陋的話,那這世間就沒有玲瓏的人了。”
前世在康樂伯府裡,這位二夫人可是她擺在頭一位要應付的嬸子。康樂伯府不像肅國公府家訓嚴明,各房之間一早分得明明白白,上頭還有長輩彈壓,坐鎮多年,老早給收拾得乾淨清楚。
康樂伯府講究骨肉團結,抱死了不分家,便使得一大家子人都擠在一個府裡,公中開銷走一個賬本,人少的時候還歲月靜好,子嗣多了那就是一團爛線。
這二房和大房一樣,都是嫡出的血脈,那二老爺的資質從小比大老爺更出眾些,娶的二夫人也是個比大夫人更精明強乾的,隻是康樂伯府在嫡長上看得重,老太爺和老夫人也不偏心小的,爵位
還是堅決傳到了大房的手裡,可彆提二房的心裡有多不服了。
是以前世對於薑毓這個家世貴重的長房長孫媳婦,這二夫人可也一點都沒對她手下留情,那是可勁兒地找不痛快。
“王妃盛讚,妾身哪裡敢當。”
葉二夫人低眉順眼笑吟吟的,薑毓可沒瞧出她有一點兒不好意思的,那手還抬起來,緊了緊身上那件坎肩兒,上好的貂皮,一絲兒雜毛都沒有。
薑毓的眸底動了一下,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這皮料子便是上回翠盈念叨過的她白送給薑容那堆嫁妝裡的東西。
這麼珍貴的皮料子,到底是沒能穿在薑容自己的身上,隻能說果然萬事都講究個緣分,就算到了你手裡的東西,留不留得住也不一定。
薑毓移開眼睛端起茶盞來,順嘴就誇了葉二夫人一句,“二夫人身上這間坎肩兒料子真是極好,穿在二夫人的身上很是相稱。”
皮料子肯定是薑容自己給出去的,至於是不是心甘情願的……猜也知道肯定不是了,否則這位怎麼會跑到她這裡來。
“那是恪兒她媳婦送的,原是她的嫁妝也不好意思收,隻是見她一片誠心才手下了。”葉二夫人的手拂過坎肩上的皮毛,“果然是隻有國公府這樣家底深厚的人家能給嫡女陪嫁的嫁妝……”
葉二夫人最後半句話說的很輕,似乎是感歎,可意思卻很深,這是有意要提她和葉恪薑容那茬子事兒啊!篤定了她不可能原諒那倆人,所以這是要來……搞事情?
“二嬸嬸怎麼在這兒?”
果然,薑毓才想著這事兒,旁邊薑容就過來了,葉恪沒陪著,薑毓估摸著這會兒應該是去給肅國公那裡先敬酒去了。
“恪兒媳婦來了?”葉二夫人寒暄了一句,“我自是來給王妃請安的。”
薑容給葉二夫人見了一禮,然後又到薑毓跟前行禮問了安,照著席位排,她和葉恪的席位也在她旁邊桌。
“大姐姐來的有些晚了。”
薑毓隨口找了話說,她與祁衡趕得急急忙忙的,倒是不想這位來得比她還晚。隻是薑毓隨口的一句話,卻叫那葉二夫人給瞅機揀了回去,接上來就答:
“王妃有所不知,恪兒媳婦前個月剛不慎流了孩子,身子還虛弱著,難免便來得晚些。”
薑毓的心裡劃過一絲驚詫,倒不是驚詫薑容滑胎的事情,畢竟這點子內宅的小消息,今日曲水流觴宴裡她該聽的都聽了。
比如薑容是懷了快五個月的身孕滑的胎,怎麼滑的說法繁多,反正孩子是沒了就是了,還是個男胎。
再比如,薑容的那位婆母,也就是現在康樂伯夫人為了葉恪的香火著想,已經一口氣連抬了兩個自己如意的良家妾進門給兒子填充後宅了,免得薑容修養個一年半載的耽誤了康樂伯府的香火。
這事兒做得極不厚道,倘若是薑容是是堂堂正正進門的康樂伯夫人絕對不敢,可薑容不是,連累了她兒子一起毀了名聲還差點毀了仕途的人,康樂伯夫人怕是一點都不能待見她的。
薑毓詫的是葉二夫人就這麼當著薑容的麵上趕著同她把事情說出來了。這也不僅是踩薑容的痛心事兒,這可是往死裡桶薑容了。
誰想讓自己昔日的情敵知道自己落得這麼慘的結果?還是當麵的那種,簡直是血淋淋的鞭笞了。
薑毓抬眼飛快瞥了薑容一眼,果然她臉色都白了,唇上都是沒血色的,原本就是憔悴的麵容,看著更是好像要風中破碎。
送了這麼珍貴的皮料子,卻還要被人這麼故意擠兌,薑容這一年多的在康樂伯府的日子可見一斑。
怎麼說,很多人很多事,其實她不必費心記掛他們,因為早在他們走出第一步的時候,就注定是這個結果了。
話本子裡的公子和小姐私定終身衝破枷鎖成親後就一定能和和美美嗎?她還有婆婆,妯娌,三姑六婆,柴米油鹽,一日平淡勝一日的日子,以及理不清的後宅爭鋒。
康樂伯府這潭渾臭的水,還請薑容自己收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就是前方沒有交代的女配和渣男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