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毓。”祁衡又喚道。
“王爺想說什麼?”薑毓問。
“我是在想,今後是喚你毓兒好,還是阿毓好。”祁衡的唇角淺淺勾著,“我都快當你乾爹的年紀,還是喚你毓兒,你爹娘就是這麼喚你的吧。”
“王爺總是覺得我小,可是因為王爺自己的年紀大,近而立之年,瞧著我正是青春年華,是以自卑了?才總是想站在長輩的立場上壓我一頭。”
從她進門起,祁衡便時常丫頭丫頭地喚她,即便偶爾對她好,也總是一副我是你乾爹應該對乾女兒好的模樣,刻意將他們之間的感情引向一個奇怪的地方,哪有一個丈夫是這樣的,難說就不是祁衡在自卑。
“我年長你這麼多,瞧著你像個小孩兒是肯定的,太子的第一個兒子都開始收房了,我要是跟他一樣早早就開枝散葉,女兒都可以跟你姐妹相稱,不是你乾爹,也是你乾叔叔輩的人。說起來,你兄長的滿月酒我當年應該也是去喝過的。”
祁衡的語調微微揚起,若是尋常,此事該是眉飛色舞的得意,可眼下虛弱無力,嗓音都沒有底氣,這麼說著,隻是顯得眉宇間更加蒼白。
薑毓忍著心裡頭的心疼,嘴上卻是毫不留情,道:“你成日拿著年紀說事,難不成是想要一個年長的女人不想要我,打量著停妻再娶還是納側配?”
“我可沒這個意思。”祁衡趕忙一口給否認了,笑道:“你瞧瞧你,現在這張嘴兒真是愈發厲害,我可是及不上你了,儘讓你欺負。我可得求著你,以後在外人麵前稍稍給我留些麵子了。”
“你若是好好說話,我何曾駁過你一句?是你自己總是說些亂七八槽的話,這才叫人氣得肝疼。”
想想祁衡平日說話的囂張勁兒,還有以前她讓祁衡氣得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的時候,薑毓現在都想拿塊膏藥糊祁衡的嘴上。
祁衡拉著薑毓的手,一句反駁的話都沒有,認道:“行,我說過,以後都聽你的,你既然說了,我以後都改。”
“慣會說的好聽。”
薑毓想到了昨日在山林裡祁衡說的話,真到了那個時候讓他聽她的,恐怕他隻會讓她“聽話”。他總是這樣,總是習慣一力全挑,昨日之前她還覺得祁衡總是將她擺在無用的位置圈養,怨怪祁衡不正視她將她擺在並肩的位置,經曆了昨日的截殺,她才知道,那些時候,麵對朱氏的威脅,麵對那些血淋淋的危險,她其實就是一無是處,簡直就是祁衡的累贅。
兩輩子下來她都隻會後宅裡那些蠅營狗苟一針一線的小算計,事涉朝堂中那些真正深層麵的鬥爭,她根本無法自保,所以有的事情也不必再爭。
祁衡的唇角斜斜挑著,“我的話可不僅好聽,也經用,千金一諾。”
薑毓忍不住嗤了一聲,外頭有腳步聲傳來,丫鬟端了膳食進來了。東西都擱在一張小幾上,徑直抬進來放在了薑毓的身邊。
熱騰騰的粥叫丫鬟盛起,祁衡緊了緊薑毓的手晃了晃,帶著幾分無賴,“我起不來,你喂我。”
薑毓端過粥碗,沉沉應了一聲,像個老母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