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陽和聶兒的婚期就定在一個月後, 差不多是趕著祁衡的傷情定的,這時候祁衡的傷口都結痂了, 人也一早能下地了,雖然腿上和手臂受傷的傷仍舊尚未痊愈, 行路之時還有些不便,但半瘸半拐, 走得慢些也無妨了。
薛陽的宅院是新置下的一座三進大院子, 離王府也不算遠, 薑毓和祁衡坐著馬車過去未走多久便到了。
“今日軍中的人怕是來了不少, 若是他們起哄鬨騰, 你隻裝作聽不見看不見就好了。”
下得馬車,那府宅前自然是張燈結彩大紅彩緞。門口迎人的幾個漢子腰上係了紅腰帶,五大三粗滿身行伍剛強之氣掩都掩不住,一看便知道不是府中做仆人的, 祁衡朝薑毓輕輕囑咐了一句, 門口迎人的漢子已瞧見了他們, 趕上前來行禮。
“卑職參見王爺, 好久不見王爺……”那漢子正是要與祁衡寒暄,卻讓身旁另一個漢子捅了下胳膊, 瞧見了站在祁衡身旁的薑毓, “不知這位是……”
祁衡拉住了薑毓的手,“祿王妃。”
“王妃?”兩個漢子俱是一愣,趕忙低頭行禮,“卑職參見王妃。”
薑毓握著祁衡的手, 唇角微笑,落落大方,“兩位將軍不必多禮。今日是薛統領的大喜之日,那些繁文縟節便都免了吧。”
“這……”兩個漢子一愣,眼睛下意識都往祁衡身上瞟。
祁衡笑了笑沒有說,隻是拉著薑毓往裡頭去,“都進去吧,馬上時辰就要到了,薛陽好不容易成親,可彆耽誤了他的時辰。”
“是。”
府中早已聚了許多人,薑毓跟在祁衡身邊進去,瞧著大多人都眼熟,俱是在祁衡的書房裡撞見過的,還有好幾個前些日子祁衡臥床的時候進來內院議事的,薑毓不知道他們的身份,他們卻都認得薑毓,俱上來行了禮。
有些個攜了家眷過來的,打眼一看,都是在善堂裡頭已經混熟了的婦人。原本大概知道她們家中夫君的職位,今日一來算是對上了。
薛陽裡外忙活招呼著客人,他與聶兒的雙親都是已亡故的,也沒有什麼旁的親眷,今日成親也沒有長輩幫襯,府裡的下人都是剛采買進來的,幫不上什麼大忙,是以幫忙的人裡頭還摻和了不少手下的同袍,都是臉熟的人,倒是讓氣氛又熱絡了不少。
不似薑毓在那些高門中見的那些循規蹈矩四四方方,賓主都謹小慎微又謹小慎微的大婚,這院子裡的大門一關,就好似家宴一般,男人們勾肩搭背喝酒大聲侃笑,女眷們就在旁湊成一堆談笑,說到好笑的地方便也哄笑開來。
薑毓和祁衡到的時候,便差不多是吉時,坐了一會兒吉時到,新人出來行禮,薑毓和祁衡便坐在主婚的位置受了禮接了茶,三拜之後,便是禮成,開宴。
宴分兩邊,雖然仍是在同一間廳中,卻用屏風隔開,女眷本就不多,攏共湊了一桌,俱是薑毓在善堂中熟識了的。
“前些時候聽說王妃遇襲,好些時日不曾來善堂,我們這些人都擔憂得緊,今日瞧見王妃無恙,真是叫人鬆了一口氣。”
“我倒是沒有什麼事,隻是受了些驚嚇罷了,倒是王爺為了救我,卻是受了重傷。”
俱是熟識的人,也都是祁衡心腹手下的家眷,薑毓也沒有什麼好隱藏的,省了那些虛的場麵話,據實說了出來。
“王爺英雄救美,想必受了傷也是甘之如飴吧。”說話的是楊氏,素來活潑敢說,“我方才瞧見王爺和王妃進來,王爺的手一直緊拉著王妃不撒開,那眼裡溫柔地都快滴出水來,可見王爺是如何愛重王妃。”
“是呀是呀,我也瞧見了。”楊氏的話下,馬上便有人應和,“那手緊緊拉著不撒開,比新婚的都甜蜜呢。”
“嫂嫂們亂說,哪裡就這樣了。”薑毓的臉讓說的飛紅,什麼眼裡溫柔地滴出水來,說得跟話本子一樣。
“哪裡就不這樣了,我們大家的眼睛可都看見了。”
桌上都是比薑毓年歲長的婦人,也沒有其他貴婦人的那些規矩束縛,說起這些來自也沒有什麼顧忌,一句跟著一句,直將薑毓的臉說得全紅了。卻也都有分寸,見薑毓著實羞赧,便轉開了話題。
婦人之間,無非一些家長裡短,也文靜,待菜都上來了,便低頭用膳,一時靜了下來,便使得外頭男人的那幾桌子愈發喧嘩,劃拳敬酒好不熱鬨。
薛陽是新郎官,敬他的酒自然是跑不掉,祁衡坐在主位上與旁邊的人說事,也是跑不掉,軍中的粗漢子上來就是一大碗的酒,死活要敬祁衡。
雖說都知道祁衡有傷,可於他們平日裡的習慣來說,這能下地了就不算什麼,祁衡在軍中這些年也是從來不忌的,捆著繃帶大碗喝酒吃肉劃拳也是常有的事,身邊的人攔了了那漢子一道,沒將人說服,想到祁衡平日裡的豪氣便不說了。